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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探花及第(一)

2025-04-01 07:50:43

苗千户虽然是个武官,却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苗小姐平日好读诗书,识的字比苗千户还多,把苗千户欢喜的要不得,决心挑个才子做女婿。

是夜,苗小姐在房中沐浴,十五岁的少女,脸上稚气未褪,还有一层淡淡的绒毛,灯光下清晰可见。

一串水珠顺着她姣好的侧脸流入颈窝,滑过精致的琵琶骨,没入水中。

她朱唇丰艳,一张一合,贝齿微露,颠来倒去地念着一首诗:大江来从万山中,山势尽与江流东。

钟山如龙独西上,欲破巨浪乘长风。

旁边的丫鬟忍不住道:小姐,陶公子这首诗您已经念了几百遍了,婢子看那鸡鸣寺里的和尚念经都不及您心诚!苗小姐横她一眼,道:你懂什么,那些经书哪有季轩的诗写得好?丫鬟笑道:小姐说的是,陶公子才华绝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就是诗仙下凡!苗小姐嫣然一笑,痴痴地望着桌上的古铜瓶,仿佛那就是陶季轩,道:他不止是诗仙下凡,还是潘安再世,此生若能嫁他,死而无憾。

古铜瓶里供着一束栀子花,碧绿的叶子,柔白的花瓣,散发着清幽香气,是她白日在街上买的。

漏下三鼓,苗小姐已入梦乡,梦里花开满园,姹紫嫣红,蜂舞蝶忙。

她坐在柳树下看着一卷书,眼前出现一片天青色的衣摆,抬头只见陶季轩手里拿着一朵栀子花,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面若冠玉,目似朗星,手与花竟是一色的嫩白。

苗小姐飞红了脸庞,由他伸手将花簪在她鬓边。

月光淡淡,花园里夜雾凄迷,三只蝴蝶穿过花丛,翩跹飞入苗小姐的香闺。

这蝴蝶好生怪异,通体鲜红,双翼镂空,倒像是窗花上的模样。

床上苗小姐盖着一幅落花流水的绿绫被,两条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带着三只金镯子。

蝴蝶停栖在她花瓣似的唇边,将弯曲的口器探入她唇缝中,尽情吮吸起来。

翌日清晨,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看见床上的人坐起身,惊叫着摔了手中的铜盆。

水泼了一地,铜盆转了两圈,翻下台基。

花眠半幅裙子和鞋袜都湿了,柳眉倒竖,骂道:小杀才,横冲直撞赶着投胎呢,你姐姐我才换的新鞋!拐角处冒出来的小厮连声道歉,跳下台基,捡起铜盆还给她,一溜烟儿奔入房中,对江屏和吕黛道:少爷,少奶奶,表少爷和表小姐到了。

严鹏和妹妹桂娘下了轿子,转过影壁,早见江屏和一女子从垂花门里迎出来。

这女子穿着葱白纱衫,紫妆花裙,满头珠翠,生的十分颜色。

严鹏呆了呆,笑道:表弟,这位神仙似的妹妹是谁?江屏道:她是我新娶的夫人,因婚事匆忙,还未告诉家里。

严鹏和桂娘都知道江屏眼高于顶,多少人家说亲他都不动心,忽然不声不响地成亲了,一时都诧异极了。

吕黛打量着严鹏和桂娘,严鹏面圆身大,鼻直口方,仪表堂堂,桂娘虽然身形孱弱,面色苍白,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比起严鹏,她和江屏的样貌更为相似。

吕黛看看她,再看看江屏,道:桂娘和郎君倒像是亲兄妹呢。

江屏笑道:见过我们的人都这么说,小时候我还问我娘,桂娘是从我们家抱走的不是?三人都笑起来,桂娘看着吕黛,细声道:表嫂真是天下无双的美人,难怪让表哥这般挑剔的男子也心动呢。

四人在厅上坐下,寒暄一番,严鹏问道:表弟,我们几时去拜访那位齐大夫?江屏道:昨日我让闲云去齐家投帖子,他家人说他去扬州探亲了,不出意外,后日回来。

桂娘的病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们先在我家住下,后日我再让人去问问。

严鹏道:既如此,便叨扰表弟和弟妹了。

江屏道:哪里的话,你们头一回来金陵,明日我带你们去夫子庙逛逛。

严鹏道:你带桂娘去罢,明日我要去拜会南直隶最出名的大才子呢。

江屏道:南直隶最出名的大才子?莫不是陶季轩?严鹏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吕黛道:陶季轩是何方神圣,我怎么不知道?严鹏瞪大双眼,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道:弟妹你在金陵,居然不知道陶季轩?他可是金陵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我以为他的大名早已传遍金陵闺阁,没想到还有弟妹这条漏网之鱼。

桂娘笑道:表嫂有了表哥,自然不关心旁人了。

吕黛含羞低头,心想改日倒要瞧瞧这陶季轩长得有多俊。

因着明年是乡试年,金陵儒林士子云集,都想着先声夺人,秦淮河两岸的河房租金猛涨,陶季轩就住在那里。

他父亲是县城米行的老板,家里颇有几个钱,母亲是他父亲花三百两银子买下来的戏子。

陶季轩原本资质平平,三年前忽然开了窍,一篇《阳春赋》字字珠玑,看得学道拍案叫好,从此声名鹊起,如今已是南直隶最受推崇的大才子。

连学道都说,明年的解元非他莫属。

严鹏明年也要参加乡试,自然很想结识他,沾沾才气。

次日一早,严鹏去拜访陶季轩,江屏带着吕黛和桂娘去逛夫子庙。

经过白记蜡烛铺,门前竟没有排队,铺子里也只有三五个客人,还都是男人。

吕黛和桂娘挑着蜡烛,江屏知道买同样的东西,两个女人远比一个女人费功夫,因为她们要互相参谋,举一反三,往往话题越扯越远。

买东西其实是次要的,她们主要是想说话。

作为男人,这时只需找地方坐下,等着付钱就行了。

江屏一向是个知趣的男人,所以他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了。

伙计也很知趣地端来一盏茶,江屏啜了两口,就见白亦难从楼梯走下来。

江屏站起身,唤桂娘道:表妹,这位是白老板,金陵鼎鼎有名的皇商。

白亦难忙道:江兄过誉了,我不过是个卖蜡烛的。

桂娘走过来,垂首道个万福,道:久闻白老板大名,幸会幸会。

白亦难看着她,眼中波澜起伏,仅仅是一瞬间便恢复平静,转头对江屏笑道:严姑娘和江兄倒像是亲兄妹。

昨日拙荆也这么说呢!江屏笑着,忽然一愣,道:白兄,你怎么知道我表妹姓严?白亦难道:日前你说你舅父姓严,这位表小姐自然也姓严了。

江屏并不记得自己对他说过舅父的姓氏,心中有些疑惑,面上笑道:还是白兄记性好,我都忘记了。

吕黛拿着一只花篮样的蜡烛,道:桂娘,你看这个!桂娘转身走到她身边,二女叽叽喳喳,又说笑起来。

江屏坐下道:白兄,你这里向来生意兴隆,今日为何如此冷清?白亦难在他旁边坐下,道:江兄才回来,不知道近日城中出了几桩怪事,年轻妇人们都吓得不敢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