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亡者默哀三分钟。
悼词结束,整个墓地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众人默默低头站着,白色的花束围成一圈。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呜咽出声,引来旁边的几道目光。
林舒颖端着遗像站在最前面,有些失神地看着墓碑,脸上既没有悲痛,也没有其他情绪,只是微微动了动眉头。
结婚三年……原来三年的时光这么容易过去啊。
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本来就是为了家族联合而存在的,他们三年之间连见面的日子都屈指可数,这时候实在装不出半点悲伤。
念之啊!念之……身后传来一声哀痛哭嚎,随即是迅速掠过的身影,扑在墓前。
林舒颖冷眼看着,几乎要笑出声。
她的丈夫躺在这墓地里,当事人都没哭,丈夫的继母倒是做戏做了全套,十分感人。
肖文珍一边抹着泪一边嚎着,哭到最后抽噎起来,胸膛一震一震,念之,你怎么舍得就这样去了……你让舒颖怎么办?念之啊……肖夫人,请节哀。
律师推了推眼镜,一身肃穆的西装,站在一侧微微颔首道:我们要开始宣读遗产了。
林舒颖低下头,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没有言语。
顾家在A城的势力和财产是多少人都觊觎的,为了这份厚礼,肖文珍就算是哭掉了半条命也是值得的。
肖文珍带着哭腔,嗓音尖细:对不起,我真是……您请读吧。
律师点头转身,站得笔挺,微蹙着眉头抵御铺面而来的阳光,低声道:顾念之先生去得突然,但是生前已经有过明确的意思,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于肖……都归于我的妻子。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嘶哑低沉的嗓音,瞬间惊动了所有人的耳朵。
林舒颖也是微惊,转了头,顿时定在原地。
这……顾念之?他还活着?!男人穿着休闲服,不似以往的正装加身,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日头太晒,生生将他逼出几分暖意。
三分慵懒,三分凌厉,还有三分……阴冷。
林舒颖嘴巴张了张,一时间失语,场上所有人都被震住了,直到男人长腿一迈,在林舒颖面前停下来时才回神。
你……你不是出车祸了吗?林舒颖开口,声线颤抖,白皙光洁的额头上立刻渗出来了汗意。
我回来了。
顾念之勾唇笑了笑,伸手轻轻帮她擦了擦汗,冰凉的指尖从她的额头处掠过,停了停,所到之处都拖起一片的鸡皮疙瘩。
他领口的喉结上下动着,下巴的弧线也是从未发现的精致和悠扬。
林舒颖心中莫名地怪异。
从前的顾念之书卷气太浓,说话斯斯文文,也从来不喜欢碰她,结婚三年,她也知道他身体的毛病是什么,所以也乐得当陌路人……今天这……她抖了抖,被面前男人的目光一刺,莫名地有些恐惧起来。
念之?肖文珍的眼泪已经干了,满脸的震惊。
是我。
顾念之依旧是微笑。
你,你……抱歉让大家虚惊一场。
顾念之笑着,幽深的凤眼里笑意一闪便歇了,剩下的全是寒意,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话客套又骇人,在场的人配合着干笑几声,纷纷祝福。
顾念之一一听着,点头道:好,我知道。
林舒颖全程盯着他的脸,一秒也不想放过,依旧没有打消自己心中的诡异感。
他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撞坏脑子了?肖文珍缓过神来,立刻上前将顾念之的袖子一拉,笑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们说你车祸死了,车烧的不成样,我都吓坏了……顾念之点点头,肖阿姨辛苦了,回家休息休息。
行。
肖文珍点着头,脸上堆满了笑意,转头便收了,对着林舒颖使了个眼色,走向墓地的另一侧。
林舒颖的手指瞬间捏了捏。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次顾念之出事,一定和肖文珍脱不了关系……如果刚才没有听错,律师宣读的时候似乎是要将遗产都给肖文珍的。
林舒颖想着,皱了皱眉,还是抬腿朝着肖文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在空地上站定,风吹得花朵的清香朝这边涌来,黑白两色落在肖文珍眼里,无疑是最完美的讽刺。
怎么了?林舒颖开口。
给这小兔崽子逃过一劫……肖文珍咬咬牙啐了一口,表情已经转为狠厉,眯了眯眼道:我看你也不希望他活下来吧?到手的财产就这么飞了,她怎么可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