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村地处深山,每年要交高昂的人参税。
人参税其实就是家家户户按人头交的人参数量,一个成年人按6两计算,十二岁以下的娃娃折半,按3两收缴。
吴青山每年都围这个人参税上头脑筋;神仙山虽然出产人参,但也经不住这样年年挖;这几年人参数量越来越少,个头也越来越小,朝廷每年收缴人参的官员都因此大发雷霆;收不到满意的人参,他们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
吴青山往往首当其冲,被骂的狗血淋头,有时候甚至得自掏腰包给官员送礼,就为了能顺利过关。
今年贺三柱家新添了四个娃娃,一个娃娃3两人参,就要比往年多出12两人参的数量,这可难倒了他;附近的山贺三柱都跑遍了,只挖到几株拇指大小的细人参,加起来不到5 两,勉强够一个人的数量,剩余的还没有着落;王翠花在家带着四个孩子,同时要喂养牲畜根本无暇分身,这个重担全部落在贺三柱一个人身上;贺三柱只能往大山深处跑,往往一整天都没有一点儿收获,还耽误砍柴的时间。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在路上发现一棵硕大的人参,让他又惊又喜。
老人们说,人参有灵性,发现人参要先拿红绳把它绑起来,省得它一转眼就跑不见了;贺三柱看见这棵罕见的人参,赶紧到兜里掏红绳,谁知红绳还没掏出来,人参就在眼前消失了。
他焦急万分,扒着草丛恨不得掘地三尺,可再也没看到人参的影子。
那么大一棵人参,要是挖出来足足有10两重,就这么眼睁睁地跑掉了,贺三柱气得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即头晕眼花,倒在地上。
等他悠悠醒来,周围一片寂静,人参还是无影无踪。
贺三柱挣扎着爬起来,他不能倒下,老婆娃娃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他东倒西歪地走回家,一头倒在床上,竟没有力气爬起来。
王翠花慌了,吩咐喜宝照看着几个弟弟,一路跑着去请大夫;大夫说贺三柱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若是能用人参煮水喝上半碗就好了。
王翠花把贺三柱挖到的小人参拿出来,刚想去给他煮水,贺三柱醒了;翠花,不要去,我没事。
他挣扎着不让翠花煮人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这点儿东西干嘛?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王翠花生气贺三柱分不清轻重;人参来的不容易,吃完了今年的赋税怎么办?只好且顾眼前了,实在交不了赋税就把家里的羊卖掉!王翠花不再跟贺三柱啰嗦,关上门去了灶间;喜宝在旁边看着阿爹有气无力的样子,眼泪哗哗往下流;傻孩子,阿爹好好的,你哭什么呢?贺三柱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阿爹,你一定要好起来,别丢下我们。
喜宝的脸上都是泪水;阿爹答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喜宝看着阿爹病歪歪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目光忽地落到手镯上,她眼前一亮;我怎么不利用手镯的力量帮助阿爹呢?她心里默念着自己的愿望,开始转动手镯;转一圈,没有任何反应,又转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喜宝干脆把手镯从手腕上取下来,拼命地转了无数圈,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呜呜呜,师尊说过有需要的话,转一转就行了,我转的手都快断了,还是没反应,这是个什么破法宝,根本就不灵!喜宝把手镯高高举起来,就要摔到地上,想想还是放下了,她不舍得;若是摔了这个,师尊一生气,再也不搭理我就麻烦了。
欸,不是还有人参宝宝吗?我怎么不找他借点人参呢?喜宝想到这里,一溜烟跑到大山前,对着大山喊了起来:人参宝宝!人参宝宝!声音回荡在树林间,就是没有人回答。
人参宝宝!你在哪里?喜宝接着大喊;终于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哎,人家正做梦呢,都被你吵醒了!喜宝一听这个声音,大喜;你在哪呢?我在树上呢!声音从树上传过来;树上?喜宝抬头往上看,树上一个娃娃正冲她笑呢。
喜宝惊讶极了:你是人参宝宝?娃娃从树上蹦下来,他看起来比喜宝大不了多少,瘦的跟柴火棍儿一样。
你都多大了,还敢说自己是‘人参宝宝’,真是不害臊!喜宝看着娃娃,一脸嫌弃;你知道什么?娃娃伸了伸懒腰:10年以下的人参算是婴儿,跟你们人类1岁大的娃娃差不多,10年以上30年以下的都是宝宝,跟人类不到五岁的娃娃一样,我有25年了,难道还不算个宝宝?喜宝扑哧一笑:25年了还是宝宝,那你们人参岂不都是宝宝?我阿爷已经活了上千年,一般人都没机会见到。
嗯嗯,你说的都对。
喜宝收起了玩笑:人参宝宝,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帮帮忙,我阿爹因为挖不到足够的人参交赋税,已经急得病倒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儿人参?人参宝宝一听瞪大了眼睛: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居然找人参宝宝借人参,那些人参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你这是要让我们人参一族断子绝孙吗?喜宝听了这话,好像是这个道理哦,我是不是不该来?可是阿爹怎么办呢?人参宝宝,我不是存心要跟你为难,你一直长在山里应该知道,挖人参的老百姓都是被逼的,他们有什么法子呢?我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来找你了。
可是我还是个宝宝呀,能有什么办法?不然你把我挖去交赋税?人参宝宝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喜宝看了看他的胳膊和手脚:你又短又细的,我哪忍心把你挖走啊?我可不做这样的事。
人参宝宝白了她一眼:照这么说,我要是又长又粗的,你就要把我挖走卖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