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别忘了明天请我吃饭。
\'\'一定!\'出于一种莫名的补偿心理,温舒纭答应得非常痛快。
\'挂了,这面喝酒呢。
\'\'哦,好。
\'挂了电话,温舒纭松了口气。
她有些纳闷,自己在苏湛面前提及沈闻时,心里怎么总是有种抱歉的情绪呢?罢了,不想那么多了。
榕子心理治疗这事算是安排好了,把她交给苏湛,温舒纭是放心的。
进到微信页面,她才发现有这么多人给她发了消息。
还是数\'多金贵妇重金求鸭子群\'的消息最多。
里面的对话可以用两句话概括:\'温舒纭这狗逼闷声干大事啊!居然和沈董私奔了!\'和\'就尼玛无语,温舒纭扔下的这些工作要给谁干?!!\'看着她们的聊天记录,温舒纭觉得脑壳痛,果断选择无视。
钱睿思也给她发了消息,消息内容走向逐渐暴躁。
【温舒纭,你这个医疗组的组长,怎么还跟着沈闻跑路了呢?】【我们还以为你们两个去钻小树林时被熊给吃了,还打算进山里找你们呢。
】【可以啊你。
拉完小手手就跟他一起玩失踪。
】【你们这两个逼,谁也不回我消息!】【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赶快锁死吧别来霍霍其他无辜的人!】【滚啊!你和沈狗为什么都不回我!】看着他这么暴躁,温舒纭觉得也没有必要回他了,她还不想找骂,也选择了无视。
让她没想到的是,夹在一连串的消息列表中,有郭林发来的一条消息。
他不像鸭子群里的女人们那样聒噪,也不像钱睿思那样暴躁,只简单地问了句:【温医生,听说你和沈董一起回市内了,走的还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因为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思,现在温舒纭面对郭林时,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他又跟小依她们不同,温舒纭与他并不亲近,他们两人之间还是需要端着礼节的,没法直接忽视他的消息。
更何况是关心她的消息,一旦惹得同事间不愉快就不好了。
没办法,她只好给郭林回了消息,简单解释了下她离开山区的原因。
然后,温舒纭给最靠谱的董姐发了消息,把剩下的工作都交接给她。
剩下这一周,她就不回山区了,还是好好陪着榕子吧。
--所有消息都回复完毕后,温舒纭去洗了个澡。
她今晚打算跟阳榕子一起睡,一旦榕子有什么情绪变化自己还能及时注意到。
主卧内的灯是关闭的,窗帘未拉紧,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给这静谧的室内提供了些浅淡的亮光。
温舒纭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阳榕子翻了个身,睁着两只没有半点惺忪之意的眼睛看向温舒纭,\'你轻点,我睡觉呢。
\'吃过饭后她就回卧室了,居然到现在都没睡着。
温舒纭:\'……\'如果是平时。
她怕是早就怼回去了。
可现在,不太行了。
两人同盖一条被子。
温舒纭侧过身,胳膊在被子里环住阳榕子的腰,轻声说了句:\'榕子,明天带你去跟我一个朋友吃顿饭,好不好?\'\'谁啊?\'\'他叫苏湛,你应该不认识,我们原先住在一个大院的。
\'\'苏湛?\'阳榕子喃喃地重复了遍,\'我知道,是个挺年轻、挺帅的心理医生吧?\'\'你怎么知道他?\'她很是讶异。
\'纪许他妈,那段时间更年期,有点抑郁了,就找他治疗的,他治疗费还挺贵的呢。
\'听到\'纪许\'两字时,温舒纭心脏猛颤两次,但看阳榕子的反应,似乎她只是提到了个不相干的人。
阳榕子看破了她的心思:\'想找他帮我看病啊?\'\'……嗯。
\'事已至此,温舒纭也不想再撒谎骗她。
撒了一个谎,就得用一连串的谎言来圆这个谎,太累。
阳榕子沉默了,眸子里藏了些讳莫不明的情绪。
良久,她再次开口:\'温舒纭,你还记得你当初离开沈闻,在澳洲的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没等温舒纭开口,她又问了句:\'从你回了昭城,你的性子就变了,变得淡然了许多,你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磨成这样的吗?你为什么不会再为了沈闻哭得要死要活了呢?\'温舒纭说不出话。
她明白了,榕子这是在安慰她。
阳榕子用温舒纭的经历告诉她,她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能力把所有的苦都咽到肚子里,云淡风轻地继续生活,哪怕是装的也好。
没有人是座孤岛,她们与周围的人、与这个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除了感情,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她们去完成。
放不下的感情、舍不下的人,也只能在心里浓缩成一小块伤疤,掩藏在心底最深一隅。
如非必要,不会提及。
无论如何,她们都会忍下心底里的疼,然后咬紧牙,把自己这条命活好。
阳榕子回抱住温舒纭,将头埋在她锁骨前,絮絮地说了起来:\'温舒纭,别为我担心,我没事。
不就是个男人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明后天都休息,就先赖在你家,让你伺候我,等到周一我上班的时候,再从你家滚蛋。
\'温舒纭打断她的话:\'我这里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老娘讲话呢。
你别逼逼。
\'阳榕子拧了下她的腰,\'你相信我,我真的挺好的,不用去看什么心理医生,别没病再被他给看出来病了。
还有,你得帮我三个忙。
第一,我的婚纱,你帮我处理掉,管他是扔了还是烧了,你随便。
第二,我和纪许的婚房,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你帮我把房子卖了,钱都拿给纪许他爸妈。
第三,我爸妈一直在给我打电话,我不想接,你帮我处理下。
\'阳榕子从枕头下摸出被静了音的手机,塞到温舒纭枕头下。
温舒纭从床上坐了起来。
神色严峻,\'榕子,你是认真的吗?\'\'当然,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吗?\'她话说得轻巧,神情也带了些吊儿郎当,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对了,你不是说,给我买了条项链吗?\'\'嗯,你要看看吗?\'是条很漂亮的项链。
吊坠是颗蓝宝石,周围镶嵌了不少亮晶晶的碎钻,温舒纭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不看了,等我下次结婚的时候,你再送给我。
\'\'……好。
\'温舒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觉得,榕子似乎,有些豁达地过了头。
发生这种事时,人们在宽慰之时总会送上一句\'想开点\',可到了榕子这里,似乎想的有些太开了。
说不清楚理由,温舒纭便将这种想法归为女人特有的第六感。
即使阳榕子已经宽慰过她,可她还是总觉得,榕子并没有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她似乎一直在压抑自己,表面上笑得有多开心,心里就有多痛。
\'榕子,你……\'\'我睡了,困了!\'她飞速止住话头。
温舒纭不甘心,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的后颈,\'明天真不去看医生?\'\'不去!\'实在拿她没办法,温舒纭没再唠叨她,握着她的手机走出卧室,帮她向她父母解释这突然的变故。
刚踏出卧室,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声细微的呜咽。
***等到温舒纭将所有事情跟阳榕子爸妈解释明白,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电话通得有些久,她觉得自己都有点耳鸣了。
站在酒柜前喝了半杯红酒后才进屋睡觉。
等她进去时,看起来阳榕子已经睡着了。
与此同时,明景苑外,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静静地停在马路对面。
沈闻倚靠在车身上,看着二十四层那户人家熄了灯。
他抖了抖烟灰,吸完最后一口烟。
一旁的路灯在他身上撒了些昏黄的光晕,影子拉得老长,人与影子都写满了落寞。
温舒纭不知道,头号秘书曹焜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沈闻时常会自己驾车到明景苑外,在夜深人静里看着那扇时而漆黑,时而泛着暖黄灯光的窗户。
站在这里时,他会想很多很多事情,没有什么条理,都是些杂乱无章的事。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是徒增了些惆怅。
他觉得,自己和温舒纭之间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实则掺杂了许多遥不可及。
***翌日,阳榕子爸妈一大早就赶来了温舒纭家里,把女儿接回家照顾。
他们根本不放心女儿现在的状态。
作为爸妈,他们知道女儿有多喜欢那个男孩子,更何况他们是青梅竹马,这还是段谈了六年的感情,就算阳榕子再怎么说自己没事,他们也是不肯相信的。
阳榕子被强行带走后。
温舒纭不再需要守在家里陪她,待了一会儿便出去赴跟苏湛的约了。
虽然不需要他帮忙看病了,但饭还是要请人家吃的。
她开车到了苏湛的工作室,这里是昭城逼格最高、规模最大的心理诊疗所。
苏湛这种装逼成瘾的人,连工作室都随主人一样,有个华丽丽的外表。
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没接,估计是有患者。
温舒纭便给他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到门口了。
而后坐在车里等他。
百无聊赖地听歌时,温舒纭突然发觉,自己跟苏湛认识了这么久,她等他的次数,几乎可以算是屈指可数。
苏湛跟她在一起,完全是他在照顾她。
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三好男闺蜜\'了。
这么一想,温舒纭觉得自己作为朋友,属实是有些不够意思。
还没待她自责完呢,苏湛就出来了。
他是急匆匆地跑出来的,原本骚包的刘海被风吹乱,吹成个中分的造型。
她没提前告诉他自己的位置,苏湛眨着那双丹凤眼扫了眼周围,从兜内翻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温舒纭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笑了笑,没接电话,抬手打开了双闪。
就像他以前一样。
看到双闪,苏湛也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挂断电话朝她走来。
温舒纭觉得,打双闪这回事,有点像只属于她和苏湛之间的小暗号。
她下了车,懒洋洋地靠在车头,看着γβ朝自己走来的苏湛。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连帽卫衣,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和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很巧的是,今天温舒纭穿的也是灰色卫衣,配了条牛仔裤,脚蹬小白鞋。
无论怎么看,这两人穿的都是情侣装。
\'纭纭宝贝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我了!\'苏湛直接抱住了她。
被他抱得有些紧,温舒纭拍了下他的后背,示意他松开自己。
这一拍倒是让温医生拍出了不对劲。
\'你这腰……\'\'公狗腰,绝对有劲。
\'苏湛顺嘴接上。
\'……\'温舒纭顺着他的腰椎又摸了一下,在腰际某处停了下来,用力按了一下。
\'嘶--\'\'疼么?\'\'废话!\'\'第三腰椎横突综合征。
\'温舒纭很确切地告诉他。
\'你平时坐久了是不是腰会酸?\'苏湛一想起来刚才跟患者坐着聊天时不太舒服的腰,突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我腰总是酸。
\'\'纠正坐姿,还有,少打点游戏,否则以后脊椎侧弯了,很麻烦的。
\'\'没事,我有纭纭给我治病。
\'\'我才不管你。
\'\'……狠心的女人。
\'--上了车,苏湛才想起来正经事,\'你那个朋友呢?\'\'哦,她不肯来,说自己没事。
\'\'逃避治疗可不是个好事,她怎么跟你当初一个德行?\'\'……\'我当初什么德行了。
苏湛没在阳榕子的问题上过多纠结,毕竟自己跟她不熟,他又问了句,\'你打算请我吃什么?\'\'请你吃贵的,法餐,怎么样?\'\'成!\'车是苏湛开的,他们两个在一起永远都是他开车,雷打不动。
苏湛只坐过一次温舒纭开的车,那是她高考结束刚拿到驾照的时候,兴致冲冲地要给他展示自己绝佳的驾驶技术。
可自那次以后,苏湛死活也不肯再坐她开的车了。
他还有这么多钱没花完呢,实在是不能拿命陪她出来玩。
往餐厅走的路上,温舒纭问他:\'你最近忙吗?\'\'什么事?\'苏湛心里一阵泛寒。
他知道温舒纭每次突然关心他的时候,准成是有什么事要求他了。
\'……帮我个忙。
帮我卖套房子。
\'苏湛:\'???\'我这一级心理咨询师居然要开展售房业务了??!\'你……你要干什么?\'他有些结巴了,一脸懵逼地看了她一眼。
\'我闺蜜,要把婚房卖了,我寻思找你帮忙。
\'苏湛也不知道自己该对她这种信任作何反应了,应了声:\'哦,那好,我帮你联系中介公司。
\'\'行。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
至于那条婚纱,温舒纭打算先留着,反正也不占什么地方。
--到了温舒纭预订好的餐厅,有专人提供泊车服务。
进到餐厅内部,内里装修考究,水晶制的吊灯在棚顶熠熠生辉,棚顶上印满了中世纪西方的壁画,室内有一个喷泉,喷泉的旁边布置了一架钢琴,音乐家正在演奏《卡农》。
整个餐厅环境优雅,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以极高的水准为顾客提供优质的服务,是典型的上流社会交际场所。
温舒纭知道。
苏湛最喜欢这种高逼格场合。
请他吃饭,自然要投其所好。
一个金发碧眼的侍者走到温舒纭的身前,替她拉开凳子,又给两人倒了杯水,拿来了菜单。
\'你点吧。
\'温舒纭把自己的那份菜单合上,又换给了侍应生。
苏湛没打算替她省钱,按照两人的口味,迅速点好了菜,又给温舒纭要了杯餐前白葡萄酒。
\'在山区的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还可以,活不算太多。
\'她又掐了下自己的脸,\'你看我是不是胖了,我都快一个月没做瑜伽了。
\'\'胖什么?\'苏湛用那双丹凤眼翻了个白眼,\'你一身骨头架子,哪有点肉。
\'\'……\'温舒纭觉得自己问他还不如去问狗,狗至少还能叫出几声不同音调的吠声,苏湛却每次都是那套\'骨头架子论\',不管她到底胖没胖,反正在他眼里就是瘦的。
按照顺序,菜品一道道地上着。
温舒纭本来吃饭很快,但面对这种平均用餐时长超过两小时的法餐,她也不得不配合着放慢速度,拉长自己的用餐时间。
苏湛吞下一口鹅肝,\'对了,前段时间我回了趟大院,遇到你爸妈了。
\'\'怎么还能遇到他们?\'不是早就从大院搬出来了吗?\'他们晚上散步,来大院溜达一圈。
\'\'哦。
\'\'我听你妈说,她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说是等你从山区回来,让你们见一面。
\'他又补充了句,\'哦对了,你爸妈好像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你没跟他们说?\'\'没,这几天事太多了。
\'苏湛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谎话:\'我就不信你连打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解释了。
温舒纭端起酒杯慢慢喝着,用白葡萄酒堵住自己的嘴。
苏湛有些纳闷,发自真心地问了句:\'你说你爸妈怎么不撮合咱们两个呢?毕竟我这么优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