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稍微等一会儿吗,我们马上就能去医院了。
凌清莹支撑着他身体的一半重量。
转头看他的时候,她细心地发现他的左脸颊上的一小块紫色的乌青。
凌清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近地能听见他的呼吸,近地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她莫名有些局促。
【她今天为什么在这里呢,是巧合吗?】他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凌清莹的脸微微发烫。
我不认识他们。
顾哲霖敛下眼,开始盯着她抓着他手臂的手。
他觉得她的手很好看。
凌清莹的眼乱瞟了会儿,继续转移话题:刚刚那么危险,你就不应该出来。
你就不应该来找我。
顾哲霖漂亮的桃花眼对上她的,难得带上了一分恼怒。
什么叫不应该来找你?我知道你遇到危险了还能够当作无事发生?凌清莹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
嗯······她明知别人有危险却不去救就会一直处于悔恨痛苦之中。
可是刚才很危险。
【她是关心我吗?】【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我了······】【她想责怪我就责怪我吧,我无法忍受她陷入危险。
】顾哲霖动了动嘴唇,殊不知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她给听去。
凌清莹换了个搀扶的方式。
世界安静了好一会儿,凌清莹才缓过气来。
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还有他的家人都不关心他么?凌清莹蓦然间想起了顾哲霖的母亲。
是不是他的母亲有了新的家庭,不关心他了?她止住了想要解释的话。
顾哲霖注意到了她微微发红的耳尖。
她的发又香又软,炸毛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甚是可爱。
所以呢,他怎么能把她置于危险之中?虽然她不嫌弃他,可他自己嫌弃自己。
小伙子没事吧,我们送你去医院。
解决完那一群小混混后,另一辆警车在路边停下。
——凌清莹陪着顾哲霖赶到医院。
嘈杂的人群行色匆匆,凌清莹和一个年轻警员扶着顾哲霖,往急诊挂号处走去。
周五的医院人特别多。
凌清莹带着顾哲霖在一处坐下。
我去挂急诊,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我们已经有人联系你们的家长,放心吧,不会再出事了。
年轻警员格外照顾这两个高中生。
谢谢。
谢谢警官。
——谢语霏很快得到了消息。
她前男友打了她现在正在追的男生,还把人家打骨折了。
震惊的同时,谢语霏开始害怕,害怕警察找上门来,更害怕自己的黑历史被前男友扒出来。
她前男友带她见过他手下的一群兄弟,她不知道,他们居然会这么做。
她以为他们只是社会了些,以为并没有到达这么严重的地步。
谢语霏一颗心砰砰地跳。
是她直接害了顾哲霖,他不会来找她麻烦吧·····不管谢语霏害不害怕,她反正是完了,她爸知道了这件事,不会放过她的。
于是谢语霏开始打电话。
她不想前男友供出自己。
她后悔了,为自己的年轻后悔。
她不应该交这样的男朋友。
电话里突然传来那人的怒吼。
谢语霏,劳资再喜欢你就是傻蛋!滚吧!他莫名其妙收到了自己很多很多的黑历史,语气变得十分暴躁。
他不想再管那个欺骗人感情的前女友,挂断了电话。
顾哲霖那小子,有点厉害。
要是不隐瞒他残疾的事实,他估计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姝姝,没事吧!凌清莹的母亲很快赶来了医院。
顾哲霖刚进入诊室医治,凌母便找到了正在等待顾哲霖的凌清莹。
她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伤了,一脸焦急。
妈,我没事。
凌清莹摇摇头,笑着安慰母亲。
你说你,怎么好端端的会碰上这样一群流氓?凌母松了一口气,开始没好气地数落起凌清莹来。
和你一起的那孩子怎么样了,受伤了吗?凌母想起电话中的内容,问凌清莹。
他伤得挺严重,假肢移位了。
想起顾哲霖,凌清莹的心情十分复杂。
假肢?凌母想起了什么:是顾哲霖那孩子?凌母自然是记得顾哲霖。
小学那会儿凌清莹天天和她讲顾哲霖的故事,到了初中她再也不讲故事,她以为女儿和那小子早就疏远了。
没想到——凌清莹闻言点点头。
那群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和顾哲霖有仇,只针对顾哲霖一个人。
想起刚刚的场景,凌清莹就有些后怕。
凌母伸出手抓住凌清莹的手。
姝姝啊,妈妈听朋友说,顾哲霖现在变了,变得不爱学习天天翘课,你要少和他一起玩。
凌母完全是为了凌清莹考虑。
【说不定那群人就是顾哲霖乱交朋友后的仇家。
】妈妈不希望你陷入危险,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高考。
【顾哲霖爸妈不管他,谁知道放养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姝姝不会是喜欢他吧,毕竟那小子长得一表人才。
】【可毕竟是个残疾人啊,这个年纪只会影响姝姝的未来。
】妈妈,我们不能瞧不起残疾人,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健全的人,可惜,他们的精神世界和人性,比不上顾哲霖的一个手指头。
他永远会站在她身后,即使失去尊严和面子,他也会一直帮着她。
而她也亲眼见过。
一个健全的、完美的、讨人喜欢的人,是怎么无情地伤害自己的。
哎,姝姝你······道理凌母都懂,可是她确实不想让一个糟糕的男生毁了自己女儿的前途。
——凌清莹离开候诊室,独自一人往医院外走,凌母赶上来,却发现已经找不到凌清莹。
夜风阵阵,吹起凌清莹额头上顺滑的刘海。
她突然想起日记本上的一句话。
不知道何时写下的一句话。
我们被这个世界的规矩框地太死,很多人生轨迹都是他人给我们的条框。
我们真正认识过自己吗?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怎么能够轻易的定义一个人,给一个人贴上固有标签?顾哲霖也是吧。
上一世在她根本没有关注的情况下,顾哲霖一定被世人贴了很多标签。
——凌母找不到凌清莹,倒是碰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顾哲霖。
顾哲霖挺有礼貌,见到凌母叫了一声:阿姨好。
凌母点点头,照例寒暄了几句。
你还好吧,伤得重不重?凌母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她看到脸色苍白的顾哲霖,关心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