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你嫂子被你爹和大哥用木板抬着出来,木板上滴得全是血。
她又缓了一口气,现在你们家人正往卫生所赶呢!闻言,程江河和林松月吓了好大一跳。
张翠花肚子里的孩子才满七个月,离生产还有两个月,不足月的孩子出生本身就有风险,更何况她怀着双胞胎。
前几天她听程江河说,张翠花去省城检查,肚子怀着双胞胎。
程江河和林松月赶往卫生所,不管张翠花以前做过什么恶事,孩子是无辜的。
程家等人在卫生所外面等候,他们看见程江河激动走过去。
林松月给知青杨二妹做过手术,没准能替张翠花接生。
二郎,娘求求你,你让松月同志给你嫂子接生行吗?程母抽泣求着二儿子程江河。
你嫂子情况严重,你忍心看着你大侄子没了吗?别说保孩子大人也可能保不住。
想起自己对林松月做的事,程母拉不下老脸去求她。
你们应该找接生婆,她一个小姑娘哪懂?程江河怕林松月做不了手术。
上次小姑娘给杨二妹做完手术,休息半个月体力才恢复。
大哥给你跪下了!程家宝扑通跪在弟弟程江河的面前,猛地往地上磕头。
程父抽着早烟:二郎,你跟我出来一趟。
林松月提着手术用到的药水走进来,刚才她借着去厕所的时间,进了趟空间。
我先进去看看张同志什么情况,你们也不用过于着急。
说完她进入产房。
黄德维没有给人做过手术,面对张翠花的情况他无从下手。
林松月先去查看张翠花的情况,张翠花怀着双胞胎又撞击到肚子,顺产已经不可能必须使用剖宫产术。
这一场手术危险系数极高,手术不成功便是一尸三命。
县城离段家屯按照牛板车的速度需要两个小时,张翠花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她拿出准备好的手术单给黄德为:让程家人尽快把手术单签下。
她讨厌张翠花,尤其是她对程安安的态度,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跟生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张翠花痛得只剩一口气,眼泪流不停,松月同志,救救我和孩子,我错了,希望你不要计较……话还没说完就晕厥过去。
黄德为拿着手术单出去找程家人签字,程家宝看完手术单之后颤抖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程江河跟着程父走出卫生所,程父表情沉沉地。
儿子,父亲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一直在怪我偏心你大哥,恨我去送你去军队,程父吸了一口烟。
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你母亲和大哥。
程江河心里特难受,像一块大石头压着,程父把烟递给他,来!抽一口吧!这是父亲第一次慈祥对他说话,没板着脸。
沉凝片刻,他接过父亲手里的旱烟用力吸了几口,程父叹气:你大哥是我好友李春来的儿子。
那一年到处闹饥荒,家里揭不开锅,我和李春来上山打猎,在回来的半道上,我们遇到一位少女正在遭受抢劫。
衡量之下,我们冒险去救少女,后来李春来为了保护我身中数刀,人送往卫生所时就不行了。
春来的媳妇马小草,听到丈夫春来去世的消息,因受不了打击跳河殉情,留下嗷嗷待哺的儿子。
春来没有亲人和兄弟,他是从外省逃荒来的。
后来我把春来儿子家宝接到身边来抚养。
程江河吸烟的嘴张得大大地,父亲为了报恩对大哥十分宠溺,哪怕他做错也只是说两句,而他做错事便要挨一顿打,一直以为父母不喜欢他,对他冷漠。
却不曾想有其他的原因。
程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没有家宝的父亲李春来,哪来我们安稳的生活,别责怪你大哥和嫂子,是父亲做错才导致今天的一切。
程江河低着头,对于父母他谈不上恨也谈不上原谅,他需要时间去消化。
张翠花大出血危及到生命。
黄德为擦汗的手抖了抖:毛丫头,张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