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安叹口气,自然的朝林清容伸手过去,倒是惊了白灵沅一下。
她和林清容离得很近,许是心中期盼得过紧了,竟然以为陆辰安这手是递给她的,下意识想抬手去搀扶的时候,林清容比她先接住了陆辰安的手来。
林清容贴近陆辰安,小声问他能不能行,得到陆辰安肯定的回答后,两人才一并起身朝外走去。
这样亲昵又自在的接触,好像已经重复了千千万万次,白灵沅心口抽着疼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合拢双手攥紧,藏住这份无人看见的局促。
走出去不远,林清容还回头确认了一番白灵沅有没有跟上,面对林清容这样清澈的眼神,白灵沅更觉自己无地自容,连林清容的眼睛也不敢多看了。
这里头最开心的自然还数许盛瑜,他一边大步往前,一边招呼着自家的下人在马球场边给陆辰安腾个视线开阔的清闲角落来坐。
身为户部侍郎家的小儿子,许盛瑜亦是皇城中诸多贵府小姐的春闺梦里人,他生得极好,身姿颀长挺拔,剑眉星目,很是俊逸,加之性格洒脱,爱说爱笑的,深得各家夫人们的喜爱,是以许盛瑜一出现在马球场旁,立刻就惹来不少人的目光注视。
他如今的年纪正是少年郎风发意气的时候,从下人手里接过球杆也要在手里耍上一耍,随后转脸洋洋自得的看一眼陆辰安。
两人年纪差不了多少,站在一块儿极为养眼,在许盛瑜跟前,陆辰安显得格外沉稳冷清,虽只挽了个墨玉玉冠,却也挡不住陆辰安的矜贵风华,他只淡然的颔首,人群立即便热议起来,没一会儿,好些人便打听到了陆辰安的身世,相互告知道:是庆安伯府的小伯爷。
怪不得这般气度。
只可惜瞧着脸色不好,也不像是要同许家少爷一块儿上场打马球的样子,最可惜的,还得数陆辰安身边坐着个红衣少女,惹得不少名门贵女侧目,私下里叹一句:可惜了,这好好的墨玉却配了个草做的穗,当真是林家祖上烧了高香,旁人比不得。
林清容自然不知道自己和陆辰安已经被人从头到尾的打量评审了一番,许盛瑜选的这地方当真是极好的,场上光景一应尽收眼底,比在老夫人的帐子那里看得清楚多了。
许盛瑜这会儿正在绑护腕护膝,临上场前,想起母亲和老夫人的叮嘱,又大步朝着白灵沅过去,轻声道:四姑娘要一块儿打一场么,或是有没有看上什么首饰,若有需要,盛瑜可以陪四姑娘去赢的。
他说得真挚,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阳光照耀下的朝露,看得人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白灵沅敏感的察觉到许盛瑜一靠过来便有无数不太友善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赶忙垂眸往后退了半步,微微行礼道:灵沅未换骑装,不便上场,多谢许公子美意了。
许盛瑜看一眼白灵沅的长裙,确实是不方便,也不好叫对家再等这样长的时间,是以许盛瑜也未扭捏勉强,转身大步上前,利落潇洒的上马后,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许盛瑜还笑意粲然的挥了挥手。
林清容盯着许盛瑜看,被他那样的笑意感染,也跟着笑起来:他挺好的,你为何不喜欢?陆辰安轻咳两声,说不上为何林清容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许盛瑜看自己会有点不高兴,甚至明明没有不适,也要故作难受把她的注意力重新拽回自己这里来。
听林清容担忧的问他是不是伤口疼的时候,陆辰安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一些,闷声应了声,转脸盯着她看。
白灵沅也在侧旁,林清容不好大声说话,听陆辰安说伤口疼,一时有些无措,正要转脸喊柳沉,却被陆辰安伸手握住了手背:开始了。
果然,马球场上,两队人已经骑着马互相拱手行礼,随着一声锣响,头一球已经在场上扬起阵阵尘土来。
高台之上,嘉熙郡主所在的主席,也有人笑着道:郡主快瞧,是许家三郎呢。
嘉熙郡主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朝场中看去。
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女儿琅芸早早便领着下人跻身前列看去了,嘉熙郡主浅笑着看一眼琅芸的背影,冲身边人打趣道:这丫头,恨不得飞场上去,只可惜啊,自己素日怕脏怕累,这马球学了三回也没能学会,如今便也只能瞧着了。
同嘉熙郡主叙话的夫人们赶忙道:琅芸小姐如此聪慧,若真是想学,左不过就是几日的功夫罢了。
嘉熙郡主闻言也只是浅笑,这样恭维的话打她有记忆起便一直听着,早已不往心里去了。
场上打得激烈,嘉熙郡主看了会儿便又拿起手边的团扇赏玩,见嘉熙郡主兴致缺缺,方听了几句耳语的夫人笑着开口:刚许家三郎上场前还专程请了人来旁观呢。
嘉熙郡主扬眉:谁么?郡主忘了,许家素来和陆家走得近,这陆家的小伯爷刚回来成完婚,两人如今又同小时候一般要好了呢,这不,许家三郎上场打球也要请陆家小伯爷旁观着,当真是好交情。
嘉熙郡主闻言,顺着那夫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陆辰安慵懒坐在遮阳处,奇怪道:既是好交情,怎不上场同许盛瑜打一场?那夫人掩嘴笑起来:这陆家小伯爷的身子怎能跟许家三郎相较,当年本就是病重才送走了,如今回来了也病殃殃的,别说打马球了,恐怕连马也骑不上去了……嘉熙郡主皱眉看一眼身边的夫人,那夫人察觉到嘉熙郡主的不悦后立即收敛了笑意,不敢再多言语。
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嘉熙郡主自顾自念叨一句,干脆站起身来往陆辰安那边看过去,场上尘土飞扬,人影攒动,站起身来后,嘉熙郡主才瞧见陆辰安身边的红衣女子,她猛地一怔,扇扇子的动作也顿了下来。
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