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昭仁宫的玉公公去战王府,传皇后口谕宣李柔柯进宫。
李柔柯本想以偶感风寒,身体抱恙为由,拒绝进宫。
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印象里,一月前,皇后刚刚打过她,这次又是要闹哪样?秋月,给我更衣!是!李柔柯穿着一袭暗宝石绿锦缎和琵琶袖绞罗衫,绾成了仙子髻,耳上是点翠绿宝石耳坠,云鬓别致金步摇。
她巴掌大的小脸绯红一片,清眸流转,顾盼生辉,铜镜中饱满的红唇微微上扬。
李柔柯跟着玉公公进了宫。
玉公公,皇后娘娘今日宣我去,所为何事?回战王妃,是柳郡主向皇后娘娘请安来了。
秦璟逸那日对待云春暴戾狠辣的一幕仍在眼前,玉公公此时对李柔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懈怠。
玉公公的话不言而喻。
她大概已清楚七七八八。
到了昭仁宫门口,李柔柯莲步轻移,朝昭仁宫屋内走去。
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免礼吧!臣女给战王妃请安!免礼!李柔柯上下打量一番柳如雪。
柳如雪头戴面纱,端庄冷静地坐在皇后身侧,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和额头。
额头上厚重脂粉掩盖,但疤痕印仍隐隐可见,脸蛋的摧毁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战王妃,你会医术,看如雪的脸能不能恢复如初?回母后,儿媳是会医术,但不是神医,不能包治百病。
尽力医治就可,母后相信战王妃的能力。
抱歉母后,儿媳无能为力!李柔柯断然拒绝了皇后的请求。
她很想对皇后说,抱歉,李柔柯不是圣母,更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皇后啜茶的手顿了顿,李柔柯的强硬她也奈何不得。
秦璟逸是她惹不起的儿子。
李柔柯转头看向柳如雪,明知故问道,柳郡主,何不去悦容阁想想办法?回战王妃,臣女已用过悦容阁三盒养颜膏,效果比以前是有所好转,但是风掌柜明确告知说去不了疤痕。
臣女想着战王妃医术高明,想请战王妃屈尊就卑为臣女医治。
柳如雪说完又站起身,鼓起勇气就跪了下去,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还请战王妃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为臣女医治,臣女感激不尽!臣女之前不该对春花下狠手,臣女知错了,还请战王妃不计前嫌!李柔柯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盖子,听着她懊悔莫及的话。
面色安然如故。
柳郡主,起来说话吧。
柳如雪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
柳如雪收起往日高高在上,端庄冷静的模样,卑躬屈膝地跪在李柔柯面前,就为了这张昔日俊俏的脸。
她越是在乎,她越是不给。
还要践踏几脚,方解心头之恨!本王妃承受不起你的赔礼道歉,柳郡主另寻高明吧!李柔柯轻描淡写地说。
她的话犹如给柳如雪泼了一盆冷水。
皇后娘娘,那臣女的脸该怎么办?皇后又看向李柔柯,战王妃,不管能不能医治,至少你先看一下如雪的脸才知。
母后,儿媳倒是觉得柳郡主既然知错了,疤痕在脸对于柳郡主来说也是一种警示,免得将来好了疮疤忘了痛。
说实话,脸毁了是小事,还不足以让人不堪一击。
倘若是良心毁了,那才真是该心如死灰。
战王妃,本宫同你和颜悦色,你不要得寸进尺!李柔柯不屑于回话,端起茶盏开始啜茶。
她心里一阵冷笑。
从她进入昭仁宫,还未到一盏茶时辰,皇后的心思就原形毕露了!皇后不是惯会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吗?这水平尚待提高啊!战王妃,本宫再最后问你一次,如雪的脸能治吗?回母后,儿媳无能为力!李柔柯放下茶盏,嫣然一笑,不过柳郡主可以继续用悦容阁的养颜膏。
收银子她是不会手软的。
柳如雪无法忍受现状,又无力改变这一切,这在李柔柯看来,简直是大快人心。
皇后听得出她话里的冷嘲热讽。
但此时。
她面对李柔柯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除不掉,还动不得。
李柔柯果然是她的克星!李柔柯感受到来自皇后眼中的怒意,皇后对她依然如旧。
再待下去毫无意义。
母后若是无事,儿媳就先行告退了!李柔柯起身给皇后行礼后,出了昭仁宫。
……李柔柯与秋月走在通往宫门的小路上。
王妃,奴婢想问王妃一个问题。
有话直说!王妃这样跟皇后娘娘说话,到时会不会给王妃扣上一个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帽子?我早就戴上这顶帽子了。
她并不介意!她从始至终都是为自己而活,不会在别人心中修行自己。
若她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她反而觉得她不会安然无恙站在这里。
不主动扎人,但身上必须有刺!奴婢觉得王妃背后有王爷,王妃是幸运的。
李柔柯没有说话,她不否认这一点。
算算。
秦璟逸去平凉已半月有余,一切顺利的话也快回来了。
这半月除前几日飞鸽传书说要打断秦梓墨的腿外,别无其他。
对于她夜潜镇国公府,他竟没有半句责备。
王妃是不是也想王爷了?秋月见李柔柯若有所思的样子,禁不住问到。
别胡说!王妃就是身在其中不自知!虽说王妃与王爷会吵架,但就是因为不讨厌,所以会包容,还会和好。
秋月觉得李柔柯就是当局者迷。
还嘴硬!想不到秋月情感经验如此丰富!李柔柯故意发科打趣着秋月。
王妃就别打趣奴婢了。
主仆二人走到宫门口,南青正立在马车旁,朝宫门口焦急张望。
秦璟逸让他留下就是为了保护李柔柯的安危。
他不敢有一丝一毫马虎。
王妃还好吗?南青上前恭敬行礼问到。
如你所见,一切都好!李柔柯说完,就在秋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