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吃过饭，沈嘉喻亲自开车，带陈念川回中学前居住过的小镇。
车子驶上高速，离开城市，一切都变得清爽惬意。
沈嘉喻今天开了辆低调的国产车，陈念川坐在副驾驶，车窗降下来，望着飞驰而过的风景。
麦浪，稻田，稻草人，湛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
陈念川想起来在国外时，和华侨朋友一起野餐的场景。
真是怀念啊。
小镇离南城开车要两个小时，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午后了。
小地方的特点就是安静，大马路上没什么人，秋日翻滚的热浪卷起尘土，飘向远方。
沈嘉喻提前问了程港，说他们回了老房子住。
轿车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胡同，沈嘉喻展示高超的停车技巧，车身离墙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这样才能让出来勉强能通过两人的宽度，供行人走路。
上了铁锈的门敞开着，程港闻声出来查看。
就知道是你们来了。
程港入乡随俗，换上了身土气的着装，撸胳膊挽袖子正要干活。
他没想到沈嘉喻还真把陈念川也带来了。
程港没个正经的，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嫂子快进来。
陈念川腼腆地笑笑，害羞地扯了沈嘉喻的衣角。
院子里支了些架子，架了些瓜秧，只不过已经枯黄了，也没有结果，看样子是无人照看。
屋子里的陈设都很古朴，陈年的旧木桌子，搪瓷盆，老式电视机。
陈念川在国外见不到这样的古典玩意儿，一时很有兴味，到处好奇地看看。
怎么又回老房子住了？沈嘉喻熟悉地坐在木椅子上，倒了两杯水。
楼房那边没有老爷子认识的牌友，这不是惦记着回这边打麻将嘛。
程港在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一转身，那两人已经喝上了茶水。
嘿，嫂子倒还真不矫情，我还特意给你买了这什么巴黎水，就怕你喝不惯这井水呢。
陈念川咂咂嘴：挺清冽的，有股甜味。
沈嘉喻看着程港笑道：就给你嫂子买，没我的份儿？我说你上辈子是醋坛子成精吧？程港自己打开一瓶咕嘟嘟喝了。
私下见面，也没那么拘礼，不像在外人面前，程港还得一口一个沈总。
老爷子呢？还能干嘛，打牌去了呗。
走，看看去。
程港带着沈嘉喻和陈念川，转过胡同拐角，十字路口坐着些打发时间的街坊邻居，坐在阴凉里，摇着小扇子。
哟，嘉喻来了。
是，李婶最近身体好吗？还好还好，对了，正好给你叔欠的账都还了。
程港诧异道：我不是前天刚给他结过一次吗？昨天欠的啊，拿了五条中华。
嘉喻快来，李婶给你看账。
小卖部里倒是凉快，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大概就是零食的味道。
陈念川好奇地左顾右盼，觉得什么东西都是有意思的。
沈嘉喻结了账，看了看陈念川，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他顺手拿过旁边挂着的一个粉色发夹。
过来。
陈念川听话地走过去，沈嘉喻把发夹别在她的发梢。
程港在一旁噗呲一声笑出来。
您这什么臭直男审美啊？小学的女生都不买这个。
程港挑了个粉蓝色的：看，这个才好看。
陈念川对比了下：是呢，我也觉得这个粉蓝色好看。
沈嘉喻脸黑了。
……陈念川赶忙道，但是这个粉蓝色好俗，我还是喜欢粉色。
沈嘉喻脸色才好看点。
程港无语地摇摇头。
他从认识沈嘉喻这家伙开始，就知道他心眼不是一般地小。
嘉喻啊，你这一百我找不开，你看看再拿点什么？沈嘉喻问陈念川：还想要什么？陈念川乖巧地摇摇头。
她这么乖顺的模样，让沈嘉喻很受用。
他愉快地用手背蹭了蹭陈念川的脸蛋。
程港：……他内心吐槽道：这要是没人，你俩是不是已经做起来了啊？沈嘉喻又抽出九张红色纸钞：那就先给程叔存在这里吧。
好嘞好嘞。
李婶见钱眼开地吐唾沫数钱。
三个人从阴暗的小卖部钻出来，阳光下两个粉色发夹很是晃眼。
沈嘉喻摸摸下巴道：是有点幼稚哈。
陈念川思绪断线：好像那个动画片，叫什么来着……程港：……美羊羊。
陈念川憋笑道：对对对。
……沈嘉喻瞪了程港一眼，嫌弃他话多。
他把发夹取下来，别在陈念川的包包带子上，还嘱咐道：不许弄丢了啊。
走了没几步，一家半敞着黑漆铁门的人家里，传来阵阵喧闹。
路过的每个人都和沈嘉喻打招呼，老的少的都认识沈嘉喻。
拥挤的院子里，有一张自动麻将桌。
程叔手捂着刚缝合的伤口，眯眼瞧牌。
哎哟卧槽，我打错了，我这老眼昏花的，我换一张奥。
坐在他下家的年轻男人不干了：死牌落地一张纸，你少倚老卖老！程叔充耳不闻，死皮赖脸地要换牌。
年轻男人把牌一推，气道：不玩了！就不爱跟你这个老东西玩牌，耍赖耍到八王坟去了！他站起身叫嚷道：老东西，快把上次欠我的一百二还我，不然我报井抓你！程港面子上过不去，骂道：你臭嚷嚷什么！年轻男人闻言回身，一眼看见身后的沈嘉喻，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谄媚。
沈哥，你回来了。
沈嘉喻面色冰冷，抽出一沓钱。
够吗？够够够。
年轻男人奉承地捏住纸钞，沈嘉喻却不松手，他预感不妙地看着沈嘉喻。
沈嘉喻面沉如水，平淡道：谁是老东西？年轻男人一愣，立即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瞧我这破嘴。
我错了，程叔，我不懂事，我跟您道歉。
程叔眯了眯眼：哎呀，这不是我大儿子嘛！程港：……年轻男人数着钱乐呵呵地走了。
院子里从安静又变得喧闹，大家都跟沈嘉喻搭话。
嘉喻回来啦。
哎呀，嘉喻瘦了，工作可别太累。
这是你媳妇不？长得怪好看。
程叔闻言也走过来，戴上老花镜细细端量陈念川。
大儿，你要结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