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也愣了一下。
谢谢大人。
莫帘笑了笑，说完就离开了。
其他人在莫帘那一番话后，有的羞愧。
有的心思活跃起来，觉得陆绪前途无量，想着过来攀附两句。
陆绪一手一个抱起陆昭和陆知闲，眼风都没扫，径自跟着姜至进去了。
说他，他或许可以大度的和他们谈笑风生。
但是只要牵涉到姜至一丝一毫，绝无可能。
那些人只好尴尴尬尬闪开路。
星越去停马车，阳渚则脚步掠过，悄无声息把自制的痒痒粉撒在他们身上。
眼见无色粉面落到每一个人身上，阳渚露出小虎牙轻飘飘站在楼顶，往下俯视。
哼，等着好好享受他辛苦研制的痒痒粉吧。
他可是加了大量。
准保让他们有一个一生难忘的记忆。
最好每次想起来都会浑身发痒。
此时莲花楼对面隐秘的阁楼上一个人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普通舒适的衣服。
老爷，事情都办好了。
莫帘进来，跪地答话。
嗯，起来吧。
他随意摆了摆手，把玩着大拇指上的龙纹扳指。
莫帘战战兢兢抬头，恭敬起身退到一边。
垂头眼睛偷偷瞥着这位沧澜国的陛下沈熙。
沈熙高鼻深目，不苟言笑。
一双眸子深邃至极，眼尾深刻的皱纹仿佛也带了历史的沉淀，雍容尔雅极了，浑身自带一股王霸之气。
莫帘偷看一眼，就利索收回目光，垂眸直盯着脚下的地面。
别看这位陛下现如今脾气看着很好，很稳定。
他在之前可是听老师说过不少陛下脾气暴烈的事迹。
传说他自心爱的元熙皇后离世，性情大变。
在朝堂怒斥责打大臣，后宫惩罚妃嫔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更甚至是活生生逼走了太子，那可是他最爱的儿子……还有无事要报？沈熙沉声开口，淡淡望了眼他。
莫帘吓得身体一颤，猛地跪地。
跪出了一股地动山摇的气势。
臣无事要报！沈熙：……沉默了好一会，莫帘忍着想要呲牙咧嘴的痛意，心里焦灼等待着吩咐。
完蛋，他不会误惹了陛下不开心吧？莫帘听着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凭生悲凉之意。
伴君如伴虎就是这样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呢，怎么这么倒霉。
忽地听见一阵大笑。
哈哈哈。
莫大人不用如此，出宫在外，朕不想过多讲究规矩。
起来吧。
莫帘愣了一下，连忙应声。
谢谢陛下。
此次乡试莫大人多烦费心，朝廷需要更多有真才实学的才士。
沈熙转了转扳指，提起科举。
陛下放心，臣必定保证乡试公平公正。
莫帘拱手低头道。
沈熙鼻间嗯了一声，隔着窗户无意瞟见陆绪挺拔秀直的身影，转扳指的手顿了顿。
可真像啊。
他视线迟迟收不回来。
还有刚才那个人，朕只是见他关怀妻子而已，莫大人千万不要误会了朕的意思。
莫帘心中一凛。
是。
他方才还真有几分误解陛下意思。
为难想着要不要打破自己的原则，等成绩出来给陆绪走个后门。
还好，陛下是贤明的，不用他为难了。
无事的话，莫大人退下吧。
沈熙视线直至望着陆绪身影离开，才收回。
是，陛下，臣告退。
莫帘跪地行了一个礼，一直躬身退至门口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带上门离去。
沈熙抿了口茶，向外盯着莲花楼陷入了深思。
一旁的李英连忙给他续上茶。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每当陛下露出这种深思忧闷的表情，一定就是又在想念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也真是心狠，这么多年竟一次都没出现过。
不过哪怕他多年没主动出现过，太子之位依旧给他留着。
也怪陛下，若不是陛下一意孤行，想必……想必如今也是子孙环膝了。
唉。
如果那时元熙皇后还在世，一定能阻止父子反目吧。
这事……当时真是各有各的顾虑。
太子殿下不懂陛下的良苦用心，陛下不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真挚感情。
话说回来，方才那个年轻人不仅爱妻如命的性子有几分像太子殿下，背影更是像。
难怪陛下会盯着不离眼。
现在他也没别的盼着了，只想太子殿下赶紧回宫，不要再自己躲藏了。
李英，安排一下，明日去明月庄园。
沈熙收回思绪，淡声吩咐。
是。
李英应声，出去去打点，派人提前送信给明月庄园准备迎接。
沈熙又望了一眼莲花楼，眼睛痛苦的挣扎。
他已经知道错了，也能接受那个女人。
他最爱的儿子，最爱的则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已经克制了十多年没派人去探寻过则微的踪迹，怕再惹他厌恶。
没想到今日遇见的这位学子的背影竟勾起了他多年压抑的思绪。
按年龄算，则微大概已经有孩子了吧？孩子可能和刚才那位一样大年龄。
说不定，说不定跟刚才那一位一样有了娘子孩子。
他可能已经做了曾祖父。
沈熙想着，不自觉牵了牵嘴角。
但一想到沈则微离去时坚决痛恨，要和他断绝关系的话。
嘴角又落了下来，宽慰自己。
罢了罢了，只要则微过的好，即使不再见面又何妨。
莲花楼里几人休整一会，用过早饭。
看看时间，打算出门去逛一逛。
正好给陆知闲和陆昭买甜糕。
街边热闹得很，姜至给他俩买完，牵着他们逛了又逛。
陆绪任劳任怨跟着，没有一丝不耐烦，反倒乐在其中。
娘子，看这个。
姜至转头发现他站在货郎前，拿着一根梨花簪。
梨花簪简简单单的，通体是银，最顶端的是一朵小巧秀丽，均匀染着白色，只有蕊心是一点黄。
还挺好看别致。
姜至一眼就喜欢上了。
娘子喜欢吗？陆绪见她不答，颇有些忐忑，准备把簪子放下。
喜欢啊。
姜至笑道，拿过簪子转向货郎。
这个多少钱？货郎是个年轻的男子，见他们容貌出众，衣着不凡，笑的更灿烂了。
面不改色伸出五个手指。
五钱？姜至试探问，掂了掂手中簪子的份量。
还行，看在工艺的份上，勉强值。
她正翻荷包准备掏出五钱。
至于为什么是掏自己的，自然是因为陆绪把钱全上交给了她。
货郎急了。
夫人，不是五钱，是五两。
姜至：……当她冤大头呢。
她哪有这个气质。
她立刻停了手下动作，把簪子一放，拉起陆绪的手。
夫君，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