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听明白了北堂渊的意思,他这是怀疑当今皇后。
联想万幽莹上次来镇抚司的表现,南歌心中有了计较。
先不论过往,回到这起案件中来,张元和王明的死,若真和她有关,那么她也有嫌疑。
那位白素姑娘醒了。
就在此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庭廊的柱子后传来,惊了北堂渊和南歌一跳。
北堂渊动作迅速,快速将柱子后的人,拽到庭廊里。
陆中焉连忙道:是我是我,轻点轻点。
南歌神情严肃地看向陆中焉,对方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不该听的东西?陆中焉见南歌的戒备,求助般看了眼北堂渊,自己的秘密,北堂渊是知道的,但老大和南歌刚才的对话,他也只听到了万幽莹的名字。
至于其他的,可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北堂渊松开了陆中焉,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白素醒了?陆中焉整理着起皱的衣襟道:醒了,我替她把过脉,除失血过多比较虚弱外,已无生命危险。
北堂渊看向南歌道:去会一会她。
南歌点了下头,从庭廊的栏杆处利落地翻了出去,往白素所在的屋子走。
陆中焉也想跟过去,被北堂渊拽了回来道:你去做什么?我是大夫啊。
陆中焉一脸莫名。
南歌是女子,她可以替我们查看白素的伤势。
北堂渊上下打量起陆中焉,意味深长道,难不成你想……陆中焉皱紧眉头,立刻打断北堂渊道:别乱说话啊老大,要尊重我医者的身份。
北堂渊笑了笑道:我们一会再去,先交给南歌。
陆中焉狐疑地蹙了下眉,不知道北堂渊究竟要南歌去干什么。
这两个人之间,还真是有默契,什么都没说,居然就懂对方的意思。
额……那位白素姑娘,是不是傅西沅的朋友啊?陆中焉揣起双手,问向北堂渊。
是有如何,傅姐在这件事上,我认为应该回避。
北堂渊沉声说着,看了眼略带忧虑的陆中焉,继续道,所以我派傅姐去城外办差,负责找雅娅郡主的踪迹了。
她和老黑在一起,不会有危险,你不必担心。
难怪一直没见到她……陆中焉嘀咕道,没反应过来北堂渊的话里的调侃之意。
北堂渊好整以暇地瞄了眼陆中焉,笑道:你这么关心傅姐,是痛恨她向我揭发了你的秘密,想要报复回去,还是为了什么?陆中焉压着嘴角,不甚愉快,驻足道:老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请把我起草好的那份奏呈,还给我。
我保证,绝对不会冲动,也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别掺和。
什么奏呈?我怎么听不懂?北堂渊挑了下眉梢,笑着拍了拍陆中焉的肩头道,陆医官,好好在司衙里做活,你今天的差事,是把案牍库的卷宗,按照年月整理出来。
等明早,我要检查的。
言罢,北堂渊转身走了。
……陆中焉张了张嘴,看向北堂渊离开的身影,懊恼地跺了下脚。
也不知北堂渊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自己的把柄,算死死攥紧在他们手里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另一边南歌背着从陆中焉那里顺来的药箱,来到了白素的房间。
她借换药的由头,认真检查起对方的伤势。
伤口的确很深,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蜿蜒在肩头到心口的位置。
南歌用余光扫了眼脸色苍白的人,心里有了底。
伤势的确看起来非常严重,但却堪堪避开了心尖。
不能排除是苦肉计,现下只有白素见过狼人,她的话,南歌尚持怀疑态度。
咳咳,多谢。
白素斜靠在高枕旁,捂着嘴咳了几声,虚弱地看向南歌道。
南歌收拾好东西,从药箱中,找到了一张陆中焉用来记录药方的纸,翻到背面,端正地坐在床边的板凳上。
白素看着南歌的动作,抿唇垂眸。
南歌扯下挂在腰间的狼毫笔道:还请白姑娘向我描述一下,你见到的狼人,是什么模样。
白素愣了片刻,看着南歌手里的笔,嗓音微弱道:黑色的斗篷,个头很高,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泛着绿色的幽光。
南歌提笔,开始在纸上涂画起来,轻声问道:你确定,黑衣人的眼睛,不是人眼?白素点了点头道:我确定。
你只看到了他的眼睛?嗯。
白素下意识揪起衣襟道,很可怕的眼睛……绝对不是人,与狼眼无异。
南歌看了眼对方,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些狼人为何要劫走林静声吗?白素摇了摇头。
和林静声厮混在一起的男人,脚踝处有一颗黑痣,你认得此人吗?南歌停了笔,举起手里三两笔描绘出的画面,示意白素看。
她把那天自己在屋顶上看到的,画了上去,凭记忆,将那男人的体态,勾勒了出来。
……白素看向纸上的画,诧异地瞄了眼南歌,她还以为对方是在画自己描绘的狼人,没想到却是房事图。
白素颇为尴尬地问道,这一男一女是……?南歌解释起来:上面的是你的姨娘,林静声。
下方的男子,大概比李姨娘小上几岁,脚踝有一颗黑痣。
白素挪开视线,看向别处道:不认得。
我并没有听说,姨娘有什么相好……居然都不知道……南歌嘀咕着,继续笔走纸卷,开始画起白素口中的狼人。
白姑娘也算是衔山阁的半个老板,对楼里的姑娘们,应该挺熟悉吧?南歌边画边问,一副随意攀谈的口吻。
白素轻嗯了一声,许是伤口作痛,不敢大声说话,安静地躺在床上。
南歌也跟着放轻声音,温和道:替你招待陈德的那位铃兰姑娘,你和她熟悉吧?白素低垂的眸子闪烁了几下,她轻咳一声道:她一直跟姨娘学琴艺,姨娘很信任她。
楼里面的人,也都追随姨娘多年了,我也是来京城后,才结识的她们,也不算太熟……南歌没有抬头,继续手里的作画,开口道:铃兰与我说,她其实并不叫铃兰……话说到这里,就此打住,南歌抬眸,观察起白素的反应。
她一直在想,为何之前自己唤铃兰名字的时候,对方没立刻应答。
南歌怀疑,是因为她不熟悉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也许是临时起的。
还有另一种可能,她根本就不是铃兰。
至于为什么要冒充她人,南歌还不清楚,需要眼前衔山阁的老板,给自己答案。
白素放在被上的手,微微卷缩,讶然道:难道她还有另一个名字?这我就不知道了。
关于楼里这些姑娘的身世,也只有姨娘知晓了。
白素轻声叹息,大人应该也猜得到,她们的命,自然都不好,否则也不会留在花楼赔笑。
南歌的眼神微眯,冲白素点了点头。
房间立刻安静下来,南歌没有再问话,只是专注作画。
这反而让白素越来越拘谨,她率先打破沉默,试探问道:铃兰与大人,说了她的身世?没有。
南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任由白素自己去猜。
她感觉得到,白素一定知道些什么。
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铃兰的身份可疑,需要进一步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