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说丁春打长辈的时候趾高气扬……到自己就理直气壮。
文歆婉将张铁棍媳妇推开，蹲在张婶旁边仔细查看她身上的伤。
她前世虽不是医生更不是法医，但也能看出来张婶身上到处都是伤，甚至大腿上都是斑紫色。
丁越，快去去官府报案。
张铁棍拦着丁越不让去，一口咬定就是丁春害的，用不着找官府。
村长劝文歆婉还是别报官为好，万一县令老爷来了将一干人等挨个打一顿大板子，岂不是让大家跟着受罪。
张家长辈指着张婶脸上的伤说他看见丁春打架的时候往脸上使劲了。
哟，马后炮啊！当时你怎么不拦着？文歆婉哼了一声。
我一把老骨头哪里敢阻拦，万一……万一丁春连你一块打是不是？老六不是不讲道理，她打的都是该打之人。
我……张家长辈接不上话了。
丁一殊全程懵逼脸，本想护着文歆婉，发现根本用不着。
她以一敌众，舌战村民乃至村长，冷静而又不失机智。
张铁棍坚持赶紧把老母亲埋了，横死放家里久了晦气。
这是一个大孝子该说的话？文歆婉斜着眼睛看他。
老祖宗……别提祖宗，他们可没让你不入殓不戴孝，一门心思想把老母亲埋到荒郊野外，然后好栽赃一个小姑娘是杀人凶手。
文歆婉扭头微微一笑，又嘲笑张家宗族这伙人都被张婶儿子儿媳蒙蔽了双眼，被人当枪使。
一伙大老爷们脸上挂不住了，听她的意思倒像他们脑子里都是大米粥，随便听人使唤似的。
经过刚才一番长长的理论，半个村的人替张家出头似乎也没占着上风，他们觉得文歆婉似乎看出来点什么。
何出此言？张家长辈站出来问。
想保住脸面的赶紧走，还想力挺张铁棍就留下等县太爷带人来。
这是文歆婉在县令来之前给他们最后的机会。
……县太爷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好在月光明亮，不至于走错地方。
怎么又……县令还没说完，文歆婉一个手势示意他别把过去打官司那些事说出来。
听说太平县衙的仵作验尸功夫十分了得，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文歆婉跟仵作作揖。
仵作对她的恭维稍稍谦虚一下，说天黑验尸容易出错，得等到天亮。
文歆婉提议点火把，他说点火把也没用，影子无处不在。
文歆婉请陆大叔找些松木棍，缠上沾了松油的布条点起来给仵作和县太爷照亮。
在文歆婉的安排下，拿着火把的人站成一圈，调整一下距离高度把阴影调到最淡为止。
仵作没有理由等到天亮了，他舍不得让家里的美艳娘子独守空房。
一番查验之后，他写下验状禀告县太爷。
这些，额，反正就是新伤旧伤加一块，遍体鳞伤……不过她的确是溺水而亡。
县太爷说。
青天大老爷，这些伤都是丁家人打的，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张铁棍顺势跪下申冤。
文歆婉问仵作，旧伤是多久之前的，伤得最严重的是何处？仵作说最久的伤应该已经有一个月之久，除了头皮撕裂，身上还有多处骨折。
怪不得最近她干活的时候表情痛苦走路不稳，原来都是看不见的伤。
文歆婉再次看向张家宗族的人，问他们是否还认为张婶因为昨天跟丁春打架投的井。
除了她还有谁？全村人都看见了。
张铁棍媳妇嚷嚷着。
全村人看见她们两个互殴不过十弹指的工夫，张婶挨打的部位是脸和胳膊，根据仵作的验状来看，这两个部位伤最轻。
文歆婉手里还有补充证据，几张村民对当时情况的讲述记录，每一张都摁了手印。
十弹指不过一分多钟，小打小闹而已。
而这些是丁一殊刚才带人替她办好的。
那别的伤哪来的？县令打了个呵欠。
说不定丁春暗地里对我娘使了坏手段。
张铁棍跪着战战兢兢继续狡辩。
文歆婉哈哈大笑，张婶可是个嘴碎的人，外人碰她一个手指头恨不得全村乃至邻村的人都知道。
陆大叔十分赞同，适时在旁边说起一件旧事。
去年在镇上看灯会，他孙子手里的小黄烟不小心烫到张婶，被她扇了一巴掌叨叨三月有余。
外人做一丁点坏事她就揪着不放，可是家里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一声不带吭的。
文歆婉说话的时候走到张铁棍媳妇跟前，盯着她躲闪的眼神。
盯着她作甚？张铁棍命令媳妇立马进屋。
文歆婉拽住她的衣袖不让走，冷冷的问张铁棍是不是怕女人胆小说错话。
她平时睡得早，我猜她已经困了。
丈夫体贴真是羡煞旁人……文歆婉把他媳妇的袖子往上一掀，露出一片青一片紫，胳膊上全是伤。
整个院子的人一片哗然，包括不肯睡觉来看热闹的村民。
这又是谁干的？文歆婉问。
张铁棍说媳妇经常头疼，疼得受不了就掐自己。
大哥，审案子呢，玩啊？是不是要仵作验一下她别处的伤？文歆婉咄咄逼人。
一直躲在屋里的张叔叼着长烟斗慢悠悠出来了，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老太婆是我打的。
张家宗族的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在天黑没人注意，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有几个年纪大的更是觉得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人打自己女人不犯法！张铁棍说。
你们家的事我管不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不过……昧着良心要拿我家丁春偿命，就算县太爷放过你们我也不会轻饶。
张叔问她想怎么着。
县太爷说诬告得打板子，用不着动私刑。
张铁棍跪下求县太爷打他，父亲老了身子扛不住。
好一个父子情深，你娘疼得实在受不了才舍得扔下宝贝孙子轻生啊！村长痛心疾首，揪住张铁棍的衣领，警告他往后再打媳妇就滚出村子。
上个月老太婆在镇上弄丢了一两银子，她挨打不冤。
张叔一脸平静的说，仿佛死的不是他媳妇。
今日公公又发现家里少了五百文，怀疑婆婆偷偷接济娘家……这个家我也不待了……张铁棍媳妇被当众揭穿又羞又怒，被逼说假话也便罢了，丈夫从来不把她当人。
又仿佛从婆婆身上看见自己未来的下场，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终于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