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越赶着牛车一路飞奔回家,黄牛累得哞哞直叫唤。
老六呢?他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屋里。
睡着了……什么味?文歆婉闻见丁越身上浓重的馊味,这身衣服穿了多久,好像没看见他换过。
三哥走了之后没换过!丁越捏起衣领闻了闻,一张少年的脸皱成一团,接着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文歆婉懂了,一般穷人家的衣裳是通用的,年纪身高差不了多少的男娃衣服混着穿。
老三离开家的时候把衣裳都打包带走,忘了给老五留两身。
可怜的老五一身衣裳穿了两个月,膝盖上补丁摞着补丁都穿破了洞。
文歆婉埋怨自己对家人穿着的事太不上心了,小叔子身上的衣服补丁叠着补丁,两个姑子的打扮也好不到哪去。
她立马去镇上买了一堆布料回来,又拎了一块肉去找陆大婶。
一人做五身?陆大婶以为自己听错了。
村民一年到头能做一身新衣裳得炫耀一个月,她家一口气做五身,不得让人眼红?文歆婉想着家人的衣服都破得不成样了,再多穿两回跟光着出门没啥区别,干脆一起换掉。
先紧着丁越做两身再做两个姑子的。
文歆婉临出门前特意嘱咐一句。
得先把老五那身馊衣服换下来,太味儿了。
她不允许自己当家的时候家人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
二嫂,这块布干啥用的?丁仪指着文歆婉拿回来的绸布问。
空间里的牛皮快用完了,文歆婉打算先做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布包,过段时间再抽空到京城买些牛皮回来。
缝布包,卖钱买粮食。
她对老四说。
丁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什么布包她没见过,或许跟香囊差不多。
丁春在家么?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门没栓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等不及有人应门,直接推门进来。
丁春在里屋休息,你找她干啥?文歆婉问。
小伙子扑通跪下来,求她救自己妹妹。
文歆婉心说这是什么毛病,一个个没事就爱给人下跪,怪不得穿的衣裳都是膝盖先破的。
不过……他妹妹是谁,他又是谁?我是离这儿不远杜家庄的,我妹妹叫做杜喜月,她跟丁春一起被骗到京城的……这个叫做杜贵的少年将妹妹回家后被人说闲话,被爹娘赶出家门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文歆婉。
这是你们的家事,与丁春何干?文歆婉觉得到别的村子去管别人家事未免管的太宽了。
妹妹昨天寻短见跳了河,人救回来之后一直念叨着丁春,我想叫做丁春的姑娘一定能救她。
小伙子说完连磕几个响头。
丁春被吵醒,听说杜喜月寻短见立马起床拽着杜贵往外跑。
杜家庄距离北冲村约摸十里路,平常村与村之间来往不多。
到了杜家庄,杜喜月躺在村口的大树底下,气息奄奄。
喜月你太傻了,好好的为啥想不开?丁春摸着她消瘦的脸黯然落泪。
两人在黑作坊惺惺相惜成了好姐妹,杜喜月教她怎样少挨打少受伤,没想到逃出来没两天她却寻了短见。
啥好好的?她被骗到京城指不定被什么人污了身子。
女人身子脏了将来谁敢要?村里人七嘴八舌在一旁说着难听的话,仿佛杜喜月污了全村的名声罪该万死一样。
丁春搂着全身颤抖的喜月大骂道:你们胡说八道,我们只不过被强迫在黑作坊干活,没有你们说的那些脏事。
谁信呢,恐怕你也被……旁人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丁春。
文歆婉不放心丁春跟来了,赶到村口的时候正好听见杜家庄的人说没来由的脏话。
看着浑身抽动不止,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杜喜月,她先打发杜贵去请大夫,再耽搁下去人就没救了。
这些人哪来的?杜喜月爹妈匆匆赶来,想把文歆婉和丁春赶走。
文歆婉在路边折下一把长满叶子的小树枝,轻轻托起杜喜月的头枕在树叶上,又脱下长衫盖住瑟瑟发抖的身子。
死丫头,让她死了干净。
杜母在一旁嚷嚷。
文歆婉真真实实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顿感心烦气躁,抽出鞭子打到杜母脸上。
她欲上前撕扯文歆婉,手臂又被抽一鞭子。
刚才哪位嘴欠的说我家小姑子不干净?文歆婉厉声问道。
杜家庄的村民一个个摸着脸仿佛被抽打过,眼神躲闪不敢吭气。
你们满嘴喷粪才不干净,什么都没看见就会胡编乱造,差点把小姑娘逼死。
文歆婉往空中使劲甩一下鞭子。
啪,响亮清脆的声音把村民吓得连连后退。
大夫来了,给杜喜月把脉之后塞了一颗药到她嘴里,然后开了张方子递给文歆婉。
我家没钱,别指望我们掏钱给她治病。
杜母捂着被打伤的脸小声喃喃低语。
这个女儿你不要了?文歆婉冷冷的问。
杜母点头……不要了。
丁春掏出自己攒的钱递给杜贵,让他赶紧去抓药。
随后将杜喜月扶起来放到自己背上:你们不要,我要!丁春把杜喜月背到半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文歆婉接过来背回家,安顿在她和两个姑子的屋里。
本来就拥挤的屋子显得更加狭窄,文歆婉赶忙退出来,让丁春留在里面跟好姐妹作伴。
多了一口人根本没法住,得尽快把房子盖起来。
丁越,去镇上把盖房子手艺最好的师傅请来。
文歆婉又打发小叔子去跑腿。
丁家的新木屋就盖在老房子旁边,打地桩的时候全村人来围观。
村里不少人见过文歆婉在镇上摆摊卖包,如今谁也不敢说她挣的钱不干净,倒是羡慕她能挣钱盖房子。
……陆大婶送来两套刚做好的新衣服让丁越试试,说是文歆婉托她做的。
丁越将新衣裳小心翼翼放在石头上,跳进河里狠狠搓了一个澡,回来的时候变成一个干干净净的俊后生。
文歆婉的关注点不在小叔子的长相,而是他把换下来的馊衣服拿回来了。
扔了。
她板着脸对丁越说。
还能穿……丁越把衣服藏在身后。
给你做五身新衣服,够不够?文歆婉搂着胳膊站在大门口跟老五谈条件。
丁越反手将旧衣服一股脑扔到院墙外,有五身新衣服傻子才穿破的。
文歆婉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拎着十几个布缝的包出门。
五百文一个,刚摆出来就被抢个精光,根本用不着叫卖。
包包市场潜力巨大,不愁没钱挣。
她又来到镇上唯一一家绸布庄,挑了几个颜色的料子让掌柜的包起来。
二夫人吩咐不能卖给你,她在对面茶楼等你!掌柜说。
这是闹哪样?文歆婉站在门口看了眼茶楼,二夫人正在楼上朝她招手。
她大大方方走进茶楼,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有生意不做,二夫人好任性!二夫人压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你是卖手提包的姑娘,也是上回到我家救姑子的女人,别以为抹了一把灰我就认不出来。
不卖算了,我上京城买去。
文歆婉站起身。
等等,我想跟你合作。
二夫人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让茶楼伙计上一壶好茶。
文歆婉犹豫片刻决定坐下来听听,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出钱你出力,咱们合作开一个手提包作坊。
你意下如何?二夫人压低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