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俞峰到瓷器巷里，把店里伙计和掌柜大骂一顿。
他忙其他铺子顾不上瓷器铺，本以为多年老店用不着操心，没想到雇了一群废物，没有客人不但不着急而且不跟他说一声。
二小姐管事的时候就这样，谁知道怎么忽然买瓷器的人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掌柜支支吾吾的反驳。
你们不明白就出去走走看看，没生意天天窝在铺子里能有多大出息？天上能掉下银子来？邹俞峰越来越暴躁，一顿劈头盖脸又把伙计骂得额头快贴到肚脐眼上。
不等主子骂完，立刻散开到瓷器巷里，看看到底是哪家铺子抢了生意还是大家都没生意。
掌柜一晃来到文歆婉的铺子里，二掌柜赔笑脸出来迎接。
哟，周掌柜光临，敝店蓬荜生辉。
你是新来的掌柜吧？你这儿的瓷器都从哪儿进的货，看起来跟别家的不一样。
邹家掌柜一脸傲慢。
敝人姓李，初来乍到。
小窑子进的货哪能跟周掌柜铺子里的高级瓷器相提并论，从巷口到巷尾，顶数你家生意最好。
李掌柜虽然天天门庭若市却不动声色，毕恭毕敬跟周掌柜回话。
周掌柜进来一会儿工夫，来了好几拨客人，很快挑到喜欢的瓷器结账离开。
李掌柜根本顾不上跟他搭话，说两句又带客人满铺子逛。
我可算是瞧出来了，合着客人都上你这儿来了。
周掌柜撒气一般用力坐在椅子上。
哪有的事儿，今天运气好而已。
李掌柜谦虚的给他倒茶。
甭跟我弯弯绕，在这条巷子里混了几十年，生意好不好我能看出来。
恰好客人喜欢小土窑子烧出来的玩意儿，普通老百姓也能买得起。
李掌柜继续打哈哈，文老板早交代过，有人来打听什么都别说。
等了两个月，今天终于来了一个。
周掌柜起身缓缓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看看铺子里的瓷器，再次问从哪个土窑子进的货。
周掌柜的铺子卖的都是贵重货，就别打听我们这些小买卖的事了……李掌柜正说着话，又来了一拨客人，把周掌柜晾在一边。
周掌柜出了门一路小跑回去，上气不接下气跟邹俞峰说找到生意不好的根源，客人都上李掌柜那儿去了。
李掌柜买的瓷器造型花色，他见所未见。
客人看着新鲜，一拨接着一拨涌进去掏银子买下来。
说起来自家铺子里的瓷器卖了几十年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是时候该换换花样了。
打听到他从哪进的货了？邹俞峰来精神了。
周掌柜摇头，脸上的肥肉跟着一甩一甩。
无论自己怎么打听，李掌柜那张嘴巴一句有用的话都说，面上话倒是说了一箩筐。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邹俞峰打算亲自去打听打听……李掌柜一眼认出来来人是邹老板，八成是为了打听进货的事。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一般客人接待。
邹俞峰不搭理李掌柜，把铺子仔仔细细转一遍。
果真如周掌柜所说一样，件件都是新品。
掌柜的眼光真好，我怎么没找到出产这种瓷器的窑子。
李掌柜又说只是个小土窑而已，距离有点远确实不好找。
邹俞峰立马说不怕远，有好货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有点不厚道。
瞧你说的，要是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我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姓邹，这条巷子有几家瓷器铺是我的，只要告诉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邹俞峰说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塞进李掌柜手里。
李掌柜把银子退回去，恕不奉告。
你不怕我把你的铺子砸了？邹俞峰瞧见软的不成，就想来硬的。
李掌柜不怵他，砸了就砸了，谁不知道邹老板手下的伙计跟流氓无赖是一路货色。
你……那我就耍无赖给你看看……邹俞峰举起柜台上的一个瓷器罐子往地上砸。
文歆婉在柜台后面的仓库里听得一清二楚，告诉李掌柜随便邹老板砸，一样一样记账上。
谁？邹俞峰听着耳熟。
文歆婉拍拍身上的尘土，捧着一个茶壶走出来。
果然如她所料，姓邹的上门找茬来了。
邹俞峰看见文歆婉瞬间明白了，这家瓷器跟她有关系，怪不得掌柜的敢跟他硬刚。
这个罐子碍着邹少爷的眼了？五两银子！文歆婉笑眯眯把手伸过去要钱。
邹俞峰不情愿的掏了银子，进货的事也甭打听了，赶紧回去想对策。
……邹俞峰把几家铺子的瓷器都换了，价格也下调了不少。
客人慢慢又回来一些，可是不管怎么吆喝都比不上文歆婉的铺子生意好。
他辞掉一半伙计节省开支，否则一分钱都赚不到。
没过一个月卖掉一家瓷器铺子，剩下两家勉强支撑着。
他不服气，饭庄被挤关门了，瓷器铺子也快经营不下去。
文歆婉到底从哪来的，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邹俞峰不信这个邪，偷偷跟踪送货的伙计，不费多少力就来到城外的瓷器窑。
主事的问他是不是要买瓷器。
按照这些瓷器的样子给我做几百件。
邹俞峰指着跟文歆婉铺子里一样的瓷器说道。
主事的说不行，他跟人家签了字据不能给别家做一样的。
你自己烧的瓷器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为何要签字据？人家说这叫定制，图是人家画的，随时可以换别的瓷器窑，到时候没了诚信谁还敢上我这儿进货。
邹俞峰这条路走不通，只得另想法子。
他雇人去文歆婉的铺子里买瓷器，一样买一个，然后送到别的瓷器窑子让人家按原样做几百个。
文歆婉早有预备，等邹俞峰买的瓷器送货来，自家的货已经快卖完了。
立即换图纸做新瓷器，没过几天就上了货架。
更绝的是她把卖剩下的旧款式拿到门口大甩卖，比邹俞峰卖的便宜一半。
邹俞峰铺子的瓷器卖出不到十件，又没有客人上门了。
没过多久，又关了一家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