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城门已经到了。
守城的将士上前来查看通关文牒,马车的车帘一撩开,沈傲冷着脸举起胳膊,神色不悦地看着那上前来盘查的人。
今日正好是轮到殷统领轮调到城门口,查视手下人的执勤状况。
没料到两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不知是沈将军的马车。
殷统领朝着马车里看了一眼,愣住,里面女扮男装的,正是宫中刚传来消息,命令各个城门必须严查,不得放过的将军夫人。
现在知道了,还不放行?沈傲冷声不悦道。
马车里,楚云暖强作镇定,眸色之中却充满了慌乱不安。
殷统领点点头,开始检查沈傲的令牌,开始例行盘问:沈将军出城所谓何事?马车中的人是何人?去营地查看武举选拔人才。
殷统领将令牌还给他,目光坚定,说道:沈将军还未说明,马车中是何人?营地前不久送进城看病的伤者,如今病好了,顺道一起送过去。
殷统领点点头,侧身让开,通知:放行!沈傲放下车帘,马车在车夫的驾驶下,穿过城门,离开京都。
与此同时,丞相府里已经乱了。
那太监左等右等,等不来楚云暖,只得再三催促楚玉山,在知道楚云暖已经离开丞相府后,太监气的脸色发白,大声嚷着:来人!一众银甲士兵如鱼贯入,将宾客们团团围住,有人眼尖,认出这是太子的人。
给我搜!领头的一声令下:必须找到楚云暖!哈哈哈哈哈!楚玉山仰天大笑,在主桌上坐了下来,大声道:各位,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他们若要寻人,那便就叫他们找去!他故意这么说,是因为宴席当中,还有太子党派的人。
看在这些人在场的份上,太子的侍卫不敢太嚣张,还能将搜查的速度拖一拖,为楚云暖多赢取一些时间。
今日若是找不到楚云暖,还请丞相随老奴走一趟!那太子尖着嗓子,也不多加掩饰了。
楚玉山知道今日免不了当面对质,冷笑一声,脸上早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
这宫中的路线,本相比公公熟悉的多,不劳公公带路!说完,他一拂衣袖,昂首挺胸阔步朝着府外走去!----楚云暖和沈傲顺利的出了城门。
马车行驶一段时间,车夫确定后面无人追来,这才停下马车,跳下来对着马车里说道:将军,安全了。
车帘一动,却是楚云暖先一步掀开帘子出来了。
沈傲的目光凛了凛,紧随着走了下来。
只见楚云暖走到马匹前面,打量了一番,开始动手解开缰绳。
夫人要做什么?沈傲冷冷地问道。
他的称呼让楚云暖心中不是滋味的很,狠了狠心,还是抬眸看了一眼沈傲,温和的说道:将军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夫人了。
那婚书我已经还给你了,改日你拿到府衙去销毁,从此以后,你我两清。
楚云暖说完,就立刻低下了头,以免眼角的湿润被发现。
沈傲皱紧了眉头,又问道:你想与我和离?他都已经跟着她出了城,她却还想着与他分道扬镳?沈傲真想把她的小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楚云暖一愣,是她说得不够清楚吗?那就再说一遍。
皇帝要抓我,将军是知道的吧?嗯。
我并非丞相之女,将军也是知道的吧?嗯。
我娘是东云国西南节度使之女孟月,孟月曾经被软禁在宁国的皇宫,皇宫里能动她的人,只有当今圣上,也就是说,我爹有可能是皇上,将军,知道吗?沈傲轻轻颔首。
这并不难猜出。
楚云暖扶额,随即转开了视线,闷闷说道:皇后给我的玉钗,是我娘的,我不知道我娘当年经历了什么。
但是,皇帝如今要找我,绝对不会是叫我认祖归宗。
极有可能,皇帝知道玉钗的秘密,想叫我交出玉钗。
你是宁国的将军,我能离开宁国,但是你不能!楚云暖睁大眸子,用力的看着沈傲。
她一个外来人,不在乎名誉,也不在乎出身。
但是沈傲不一样。
他自十二岁踏入京都,这数十年来的辉煌来之不易,不能就这么被她一手断送。
所以呢?沈傲比她高出两个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所以我不能拖累你。
楚云暖闷闷道,她把缰绳挽在手中,这马,就当是你我和离,你赠与我的财产吧。
楚云暖没出息的摸了摸眼泪,翻身准备上马。
没办法,她赶路需要马。
手上刚使劲,腰上就是一紧,紧接着楚云暖就看见手上的缰绳莫名其妙的松开,而她的视线随即往下,看见了地面。
沈傲伸手把她夹在了手臂之中。
生理上的羞愧顿时让楚云暖的小脸涨红了,身体被拎着,伸手也只能用力的拍他的大腿: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沈傲一个轻盈的跃身,带着楚云暖重回马车内。
外面车夫系好缰绳,继续赶路。
楚云暖一稳住身子,立刻跟沈傲拉开了距离,有些不悦,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赶路。
沈傲说完,双手环绕在胸前,闭目养神。
他心中烧着一团怒火!气得不行!当初被敌军烧了两里营地他都没这么生气过!她居然想要跟他和离?他犯了七出之条的哪一出了?要被她抛弃!见沈傲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楚云暖也讪讪的闭了嘴。
是非黑白她都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沈傲要是跟她一起,皇帝怪罪下来,他半辈子的功名,就全毁了。
但——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想要使用迂回战术,想要把她带回去呢?但他若真的是想这么做,直接把她押回宫,多省事,又何必跟着她?楚云暖用力的摇了摇脑袋,满脑子的浆糊,想不明白!你渴不渴?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对面的沈傲慢慢地撩开了眼皮,看了一眼楚云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