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裕身形一僵,缓缓收回了视线。
他伸手拿起马车角落方桌上的酒壶,熟稔地倒在酒杯中。
刚要端起来,被叶茹霜拦下。
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吗?东方裕一愣,薄唇动了动:什么事?我走后,把酒戒了吧。
叶茹霜喉头透着哽咽,十年相识,六年夫妻,你连我都能戒掉,这才喝三年的酒有什么戒不掉的。
东方裕放下酒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哭了?叶茹霜像受伤的小猫一般蹭了蹭他:我本来就爱哭,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东方裕叹了口气,轻柔摩挲着她的头发:好,都依你。
入夜。
两人相拥而眠。
叶茹霜贪恋地倚靠在东方裕怀中,似要将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刻至骨髓。
如果以前也如这般,该多好……东方裕勾了勾嘴角,没有接话。
他抬手拂过她的五官,像在一遍遍描绘她的轮廓。
今日你,很好看。
叶茹霜笑道:再好看,过了今夜就不属于你了。
东方裕一顿,拧着眉背过身躺下,情绪不明。
心中的锥刺感跟着脑子里的抽痛接踵折磨着叶茹霜,她小心轻柔地抬手环住东方裕的后腰,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平淡无常。
能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吗?你们不一样。
东方裕沉声回应。
哪里不一样?说一说好吗?叶茹霜的鼻尖抵着他的后颈,竭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那蚀骨的疼痛。
冗长的沉默过后,传来了东方裕低沉沙哑的嗓音。
她让我想起了,十六岁那年的你。
叶茹霜一怔,那刺痛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彻夜无言,直到天亮。
今日,是叶茹霜和东方裕相约去官府印章和离之期。
叶茹霜拿好自己早就整理好的行李,走了出来。
东方裕靠在马车边等她,深邃眼眸中藏着一抹浓郁的情绪。
往后,你自己可以吗?叶茹霜怔了怔,若她还有以后,大抵可以吧。
她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可以的。
她走到东方裕跟前,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率先上了马车。
官府。
两人将生辰贴与婚书一并递交上去,不过半个时辰,和离协议便办了下来。
今定远侯东方裕与叶府嫡女叶茹霜平和相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和离书上刺目的字眼让叶茹霜眼眶涩痛,她敛住情绪将和离书折叠收好,望向东方裕。
谢谢你这些年的相伴相知……往后余生,愿你喜乐。
东方裕眸光幽深了几分:你也是。
再无言,二人心照不宣的转身,向左走向右行。
走了几步,叶茹霜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甘,她转身叫住东方裕。
阿裕,这些年,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爱意?她对他一见钟情,自然也希望这个男人能对她日久生情。
东方裕看着叶茹霜,声音清晰而又温和:抱歉,我知你心悦于我,但也知我对你无意。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叶茹霜狠狠劈中。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东方裕从不知晓他的心意,所以他对自己的感情永远都停留在家人或者朋友之上!叶茹霜身形晃了晃,差点没能站稳。
你……何时知晓的?东方裕面色平静:从一开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