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莲宁被她这一系列复杂的神色变幻弄得有些迷惑,但想到来意,他温声开口,莲宁此行是来向师姐赔罪的,遇见师姐那日,师姐一边喊着‘冲冲冲’ ,一边就朝我这边跑来,我以为是来袭击的敌人,故而误伤师姐,莲宁十分抱歉。
哦对,惨痛经历再加一条——被男主亲手棍击。
小登凉凉开口。
擦!她喊得明明是‘充充充’!要不是当时那个主系统给她加广告还一个劲儿问她要不要充VIP,她何至于被打?!谐音梗是要扣钱的!云初咬牙。
小登摊手。
……没关系。
云初心里已经吐血了,表面也只得强撑着维持大度。
那日说来也怪,家里青石板忽然爆炸,一下子便将我炸飞上天,若不是掉下来的时候刚好掉进水里,恐怕也没命遇到师姐了。
男主似乎有很深的不解,看来他对于青石板自爆这事儿很难释怀。
小登摩挲着下巴。
这搁谁谁能释怀?云初这才明白谢莲宁是如何出现在那里的,她顿时有些心虚地别过头,摸了摸鼻尖,啊哈,这、这倒是有些怪了。
可能也是天道有灵,特意安排我与师姐相遇。
谢莲宁也没再纠结,像闲聊似地问了一句,不知师姐是如何去到那儿荒野之地的?在外月余,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他一瞬间柔和下来的目光,致使云初晃了一下神。
若非早有预料谢莲宁会过来找她,就凭此刻这清澈柔和的眼神,云初可能真的会误以为他这一趟是专门来关心她的。
宿主,男主在套你的话!小登生怕云初被美色迷了眼,连忙出声提醒。
还需你说?恐怕谢莲宁最想问的,是她到底如何凭借天生废体踏入修行一途的。
可惜啊,这不是他能知道的。
云初也露出一个笑,清冽淡雅的面容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此行下山,我随意走了走,见山川湖泊,观花鸟鱼虫,心境开阔后,竟也偶然领略了一丝天道真意,这才成功引气入体,得以修行。
说着,云初眼底似有苦涩,尽管我这天生废体依旧没有太大改善,但能修行至此,我也稍稍知足,受多少苦也是值得的。
说了半天,说了个寂寞。
跟他想知道的,一点儿边不沾。
天生废体的人,怎么可能光靠看风景就能修行,显然燕云初没有和他说实话。
意识到这一点,谢莲宁唇边笑意微凝,只一瞬便恢复自然,师姐得天道庇佑,日后定会仙路坦荡。
承师弟吉言。
云初也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正在这时,柳星羽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一脸喜气洋洋,小师妹,你醒了太好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师父同意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参加宗门大会!闻言,云初眼睛顿时一亮,这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还以为这次她得另想办法混进无情谷,不料竟有意外之喜,想来是叶擎已得知她筑基的消息。
呀,小师弟你也在。
柳星羽站到谢莲宁身旁,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意识到什么之后,不动声色地踮起了脚尖。
谢莲宁并未在意身旁缓缓升上来的脑袋,他行了一礼道,既然师兄师姐有话要说,那莲宁告退。
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柳星羽抱怨了几句,脸长得好也就算了,连身高也这么气人!真后悔带他进咱们宗门,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走在路上回头率都不高了,现在师姐妹们都盯着小师弟一个人瞧。
最后一句,颇有几分怨念。
云初没搭话,直到谢莲宁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她才问道,星羽师兄,此次宗门大会,都有谁去?闻言,柳星羽震惊地看着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宿主,原主和柳星羽之间感情深厚不假,但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模式可不会这样彬彬有礼,尤其原主对待柳星羽,可谓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小登提醒道。
云初这才想起来,原主从不称呼柳星羽为‘师兄’,永远都是直呼其名。
柳星羽!你这是什么表情!云初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两手叉腰,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见她如此,柳星羽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拍着胸膛,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夺舍了,竟然那么有礼貌地和我说话,对了嘛,这样多好,这样才是我最喜爱的小师妹燕云初嘛!……她真想问他一句,燕云初是救过他的命吗?别废话,赶紧说。
噢噢噢,你刚问我都有谁去是吧?柳星羽径直走进屋里,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你、我、罗茵茵、李红茗再加上莲宁师弟,还有——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还有谁?云初问。
还有……沈师兄。
说完,柳星羽还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云初的神情,见她没有太大波动,才松了一口气。
也对,如此盛事,天赋卓绝的沈涧心怎会不出席。
云初,其实你也没必要太在意,沈师兄向来只一心修行,与修行无关的事他理都不理,所以那件事……他肯定早就忘了。
她自然不会在意,不止她不会在意,燕云初也不会在意,因为燕云初根本就没有想过偷看沈涧心洗澡。
她接收了燕云初所有的记忆,自然知道那晚的真相。
燕云初之所以会进南苑,是因为受到了傀儡符的控制。
她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傀儡符失效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南苑浴池旁的走廊下,透过枝叶空隙,隐约可见浴池中沈涧心的背影。
为了不惊动旁人,她只能选择找个隐蔽处翻墙出去。
然而南苑的墙又高又滑,她毫无灵力,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翻了出来,为此,胳膊上满是伤痕。
但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燕云初心中烈火灼烧来得厉害。
为什么她是天生废体!为什么她要被人戏弄!为什么她会如蝼蚁,被人踩在脚下也毫无反击之力!她不甘心……可又能如何?以为在对方出手‘揭露’她的行径之前,她先在沈涧心以及众人面前假装无谓地闹上一场,就能保留几分她那早已被人碾碎的、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心。
然而结果仍是她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