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个月,云水村久违的大雪终于露面了。
别说绵宝是第一次见雪,刚抓了一把就想往嘴里填呢,福星也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雪。
他一个跄踉想踩踩雪,啪叽一下就栽到了雪地里,然后直接就在雪里打起了滚。
特别像那种关久了的狗狗,突然见到了青草地一样。
当然快乐后的结果,就是被苏月和拉去打了一顿。
中午,福家的众人吃了顿饭后,就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福生打开门一看,胡家老两口拖着一张大竹席从雪地里走来了,厚厚的雪地拉出了一个长长的痕迹。
竹席上捆着一卷棉被,里面好像包的有东西。
福生,彩珠在吗,胡氏脸吹的都裂出了口子,胡氏丈夫胡老头手上都是冻疮,但是两个人都死死的拉着竹席。
福生虽然意外,但是大冷天的,他也不能让人在外面站着。
弟妹在屋子里打络子呢,大叔大娘快进来,福生见两个人还要拉竹席进去,就问了问里面是什么,你们拉的是什么呀。
是小满,胡老头摸着泪。
福生一听不得了,大雪天让孩子躺在竹席上,那不要浸透了,他赶紧的就走到竹席跟前,解开了棉被上面的麻绳。
解开后发现还好,棉被湿了些,但孩子的身上还是干的。
福生抱起了孩子,便引着胡氏老两口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两家人围在大火炉跟前,胡氏抱着胡满哭,胡彩珠看着她的这对父母也哭。
彩珠,要是娘有办法,也不会来找你的,你大嫂又怀了,听大夫说是个男孩,你说她还能一心一意的管胡满吗。
上次女儿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一百文钱,她用了那钱,再加上自家老头子赚的几十文钱。
扣扣搜搜的也让孩子喝了三个月的药,孩子也好了些精神。
可到今天,药又没了,钱她身上也是一文都没有了。
再不想办法,孩子又要坏事了。
大嫂娘家就没有问过吗,胡彩珠疲累的问了句。
胡老头低低道:你大嫂娘家孩子也多,他们管不了,你大嫂都跟他们吵过架了。
福家人一听,这是跟自己娘家也闹掰了的意思。
彩珠,你看你能不能让小满留在这里,再过几个月你大嫂就要生了,那时候就更没法管小满了。
胡老头也恨自己没本事,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胡彩珠低着头,她哪里做的了主,接一个孩子回家让大家一起养呀。
爷爷,你把我放镇子上的桥洞下吧,我求求人家,说不定他们会给我点饭吃的。
胡满现在虽然虚弱,但是比上次好多了,就是气息微弱而已。
吃糖,绵宝还第一次听见,小孩子让大人把自己扔掉的呢。
胡氏苦笑了下看绵宝,真是一个心善的小娃娃,哥哥不能吃糖,哥哥都掉了两颗牙了。
吃瓜子,绵宝又重新掏出一把瓜子递给胡满。
胡满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吃零食,也没有伸手接。
绵宝过来,苏月和见那孩子什么也吃不了,就不让孩子去添乱了,哥哥生病了,吃不了东西。
绵宝听见苏月和这么跟她说,她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哥哥惨白白的。
生病了就要治病,她明白了。
要不就把孩子留下吧,福老头哪里看的下这种情形,既然孩子都送来了,大雪天的也不能再折腾孩子了不是吗。
可是孩子的药怎么办,福老太太担忧万一以后哪天家里缺了钱,孩子没药吃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万一孩子在她家哪天挺不住了,胡家会不会来闹呀。
老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真到了那天,他们的好心别人也不会领情的。
那也不能再把孩子赶回去,大雪天的来一趟也不容易,福老头也不是没有担忧,大罗山活了过来,说不定开春了还能上去采点药呢,先带着孩子把年过了吧。
福老弟,老哥谢谢你啊,胡老头感激道。
谢谢亲家,胡氏拍着孙子的手也开心的流泪,她还拉着胡满也对福家老两口说谢谢。
小满,谢谢爷爷奶奶。
谢谢爷爷奶奶,胡满虚弱道。
苏月和看着胡氏老两口,再看着自家爹娘还有胡彩珠,知道这一句留下就是把孩子的事定了。
回头再送回去也没有大可能了,她其实也挺心疼那孩子的。
她婆婆刚才的顾虑也是正常的,但绝不能白给人家养了孩子。
胡大伯胡大娘,要不我们这几天就把胡满的户籍文书去衙门改一下吧,改成福满过到二弟妹的名下。
苏月和语气和和气气的,既然要过继,那就把名分的事确定了,免得回头说不清是不是。
改,改户籍文书,胡氏真舍不得把孙子送人,还改姓更舍不得。
胡老头也有些懵,咱两家人确定了不就成了吗,还改什么文书呀,多麻烦。
爹娘,改了文书胡满才能是名副其实的福家人,不改的话,是不是有一天你们说把胡满要回去就要回去。
胡彩珠不想拿坏心想父母,可她大嫂说的在理上,改个文书父母就推推拖拖的。
莫不是他们在故意拿自己当冤大头。
弟妹,跟父母要好好说话,苏月和笑的如微风拂过,让人十分舒服。
胡大伯胡大娘,这户籍文书一定是要改的,玉昭王朝前几年有明令,不许家里的人弃养孩子。
我们要是不去官府改个户籍文书,那回头官府以为大伯大娘你们两个弃养孩子,那可不简单是抓你们进牢里的,就连你们的儿子媳妇都免不了。
为什么,因为胡满姓胡,你们在户籍文书上都是胡满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