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
早已换回一身墨袍的付池独自站在一处,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某个人,身上的魔气隐隐有失控的趋势。
师尊果然在这。
所以师尊是真的打算祭阵不成?!这天下……就这么重要么?明明可以继续封印那魔头,明明可以和他商量着来,明明……可以选择其他的方法。
就一定要这样做吗?强行压下心口处传来的阵阵钝痛,少年闭了闭眸,再次睁眼之时,眸中已然没了某种深沉的情绪,只余一片冷漠。
如同往常一般。
周围正在寻欢作乐的魔族一见到他,下意识抖了抖,纷纷唤道:少主。
这一声少主不仅唤回了师以云莫名愣怔的神志,也同样唤起了魔椅上魔尊的注意。
你怎么来了?魔尊稍稍拂开肩上卖力的少年,正了正头,看向台下这本该是自己亲子的人,怎么,终于找到那个人了?……不是。
付池看了眼魔尊身旁的那个垂着头的身影,沉默了会,忽然道:此番我来,是为了向您求一人。
此话一出,师以云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身子——这家伙怎么回事?先不说能不能识破她的伪装一事,就论眼下这种堪称奢靡的场景,一句求一人,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若是因着认出她才有此一言的话,此举无疑会成为她行事最大的障碍。
可若是他没认出来,单纯只是想跟魔尊要个魔女来玩玩……还没等师以云这边回过神来,只听少年的熟悉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她。
圆眸稍稍抬起,她朝台下之人看过去,只见少年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她身旁的那个魔女。
就是先前拿嘴给魔尊喂葡萄的魔女。
师以云这下是真的惊了,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宿主,您是想要付池选你吗?】怎么可能。
师以云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依旧保持着原样表情,滴水不漏:他要是选我,那就说明我的伪装被看破了,而且按照他那性子,肯定会阻挠后边的祭阵之事,选了别人的话……【选别人怎么了?】系统心里隐隐冒出股类似于人类吃瓜的兴奋之意,虽然它也不知道这股子感觉从何而来,而且眼下即将离开之际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但直觉告诉它,要问下去。
就像是……有个什么人在等着自家宿主的回答一般。
然后下一秒,它便听到了自家宿主堪称冷酷无情的话——我有洁癖,若是之前这家伙便已经是这副随便德行,那在浮生之境里那些被迫的亲密接触……那可真就是喂了狗了。
系统:……它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明明自家宿主这般清醒,它该高兴才对,毕竟做完任务注定是要离开的,若是在任务世界里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情感羁绊,无论对谁都是不好的。
可看着显示屏中眸色冷静的宿主,以及台下一直在用眼角余光看过来的少年,它忽然有些心疼。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心疼谁。
总之不是它自己。
系统如此想着。
这边,刚刚指了人的付池收回手,视线在触及师以云那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时隐隐沉了沉,到底没再说什么,只定定地盯着魔尊。
难得你找本尊要人,一个玩物罢了,你要便要了,不过……魔尊用脚尖勾起那魔女的尖下巴,指尖掠起一股魔气,威胁意味十足地徘徊于那魔女颈侧,视线却是紧紧注视着台下的少年:你不是说,一月之内找到那个人么,如今一月之期早就过了,说好的人呢,嗯?这便是摆明了要逼他交人。
付池的语气依旧没带什么情绪,甚至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人还没找到。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都静了静。
然后,一道痛苦的呼声响起:啊——来自于魔尊脚上的魔女。
这也注定是她这辈子发出来的最后一声。
魔尊轻轻地啊了声,一脚踹开了已然死去的魔女躯体,状似歉然地对台下的少年说着:哎呀,本尊不慎把你要的人弄死了,你看——话音顿了顿,魔尊忽地抬手直接把在一旁围观着的师以云给推了下去,继续道:为了弥补,本尊且就再赠你一个,如何?骤然被推了个踉跄,差点直接从高台之上滚下去的师以云:……勉强稳住身形之后,她还没摆好扭着腰的常规魔女造型,只听台下的少年以一种无比厌恶的语气说着:那我不要了。
这可不行——魔尊舒舒服服地半躺在魔椅上,一面继续享受着魔族少年的伺候,一面慢悠悠地支使道魔气,不由分说地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师以云往台下少年的方向一踹——许是魔尊使了魔气的缘故,站在原地少年没办法避开,于是她就这么直直栽到了付池身上。
还是整个人都贴着对方的那种。
师以云:……有一万句MMP不知当不当说。
在心里狠狠地把魔尊骂一遍之后,她这才忍着怒意,想着还要维持魔女人设,于是心一横,手一张,就直接这么抱了上去。
同时还不忘在少年耳边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调情话。
她在等着付池把她扒拉开,并怒斥她滚远点。
这样她也好趁机重新回到高台之上,毕竟只有在那个位置,药水才能发挥最大最广的效果。
但少年就是没扯开她。
反而一只手顺势环住了她的腰身,莫名透着些低哑的声线在耳边炸开:那我便收下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