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传来剧痛,脸也疼到麻木。
嘴巴和鼻腔都是铁锈的血腥味,耳朵被打到耳鸣,有些听不清他们辱骂的话语。
宿瑶儿绝望崩溃的挣扎,用力保护着自己。
可她一个人哪里是这群男人的对手,力气在快速消失。
只怕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任由他们毒打和侵犯了。
呃啊,啊啊——一个曾被宿瑶儿救过的小哑巴,看到这一幕,急得直掉眼泪,心急如焚的在旁边拉着阻拦。
他拼命的用手和他们比划着,想让他们停下来,不要伤害这么善良,对他们村里人有恩的宿瑶儿。
但是他却被人一脚踹开。
滚开。
她对我们是有恩,但那又如何?她违背常伦,和师父苟且,是要遭天谴的!今日不将她献祭,惩罚她,来日我们都会跟着她一块儿遭天谴!我们凭什么要因为她这个搔首弄姿的妖女陪葬!他们这些人道貌岸然,说的冠冕堂皇。
可实际上,他们无非是将自己的恶念,借由这个借口彻底宣泄出来罢了。
村里的男人早就觊觎宿瑶儿的美色,蠢蠢欲动。
可他们得不到,也不敢。
村里的女人们也嫉妒着她,认为自家的丈夫心猿意马,都是她这个狐狸精勾引的。
而现在,是宿瑶儿不顾常伦,勾引师父,没了贞守,丢了清白。
是她有错在先,罪该万死。
那他们也就不用再压抑着内心深处的阴暗面了。
小哑巴一个人根本没办法阻拦他们。
他连滚带爬的离开这里,跑出村子,哭着四处寻找外人相助。
温良早上离开时,就有些心神不宁,所以并未离远,暂时在一处简陋的茶栈落脚。
小哑巴灰头土脸的跑过来,哭着冲他呃呃啊啊比划了半天。
温良以为是他的家人出事了。
可是当小哑巴拿出一块带血的手帕时,温良的脸色陡然大变,猛的站起身。
这个手帕沾到了宿瑶儿被打出来的血,小哑巴在混乱时拽出来的。
温良一眼就认了出来,也意识到宿瑶儿出事了!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心跌到了谷底。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他必须赶回去找宿瑶儿!温良虽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
可他赶回去时,还是距离出事隔了一段时间。
宿瑶儿的惨叫从屋子里传来,伴随着村子里女人的羞辱怒骂,男人的污言秽语。
温良冲进去,见到宿瑶儿时,不仅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甚至有好些个压在她的身上。
宿瑶儿全身遍体鳞伤,浑身是血,除了遭受毒打以外,被这群男人折腾到奄奄一息。
瑶儿!!!温良一声怒吼,席卷着强大恐怖的内力爆发。
瞬间将这整个屋子,和院子,都冲垮,轰然坍塌!只一瞬间,这里的所有人也都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男人们胯中被内力震到血爆,断子绝孙。
女人们脸上也中了毒粉,被灼蚀腐烂,容颜尽毁。
温良顷刻间便出现在宿瑶儿的身边,解开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瑶儿,瑶儿……你们竟然敢伤我最疼爱的瑶儿……他看着惨不忍睹、沾满污秽的宿瑶儿,双目嗜血赤红,全身都在颤抖,每一处的气脉都在叫嚣沸腾,杀意浓烈凶狠。
功力巅峰时期的温良,只是站在那里,不用半个动作,光凭身上所爆发出的内力,就能掀起狂澜飓风,将这方圆十里震毁。
村子里的男人们弓着腰,捂住伤处惨叫。
有些男人更是疼的晕死过去。
女人们也捂着脸,尖叫崩溃,嚎啕大哭。
眼前的画面宛若人间炼狱。
可这样的程度,哪里能够平息温良心中的怒火和狂涌而出的杀意。
他放在心尖上的瑶儿,那么善良纯粹的一个姑娘,竟然被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伤害糟践了!温良脸上的和善早已消失,蒙上了一层阴森恐怖的神色。
他的手腕微转,一把锋利、泛着冷光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村子里,将他的武器拿出来。
温良刚想抬脚走出去,身后传来虚弱哽咽的声音。
师、师父……瑶儿,好疼……温良猛的一震,额角,脖间,手臂,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爆了出来。
他咬着牙,压制着满腔的怒火与杀意,将剑收回,转回身,快步回到宿瑶儿的身边,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他的双目依旧赤红,哑着嗓子,尽可能温柔的安抚她:瑶儿先忍一忍,师父处理完一些事,就立马替你疗伤。
瑶儿乖,再等一会就不疼了。
宿瑶儿满脸是血,虚弱不堪的依偎在他怀里,长袍之下的残破身躯发寒颤抖。
她的视线被眼泪打湿,视野模糊。
她知道温良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可是、可是……孙大娘经常煮鸡蛋,烙饼子给她吃。
李伯伯曾和她说过很多有趣的小故事逗她开心。
钱婶给自己的女儿和她缝过漂亮的荷包。
赵哥哥经常帮她挑水,逮过蛐蛐儿给她玩。
还有袁姐姐,张叔……这些人,他们都曾待她那般好,她打心底的把他们当做家人的啊。
宿瑶儿眼泪不停的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身上疼,心里更是疼得快要窒息了。
她抽噎着,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这些美好的记忆对她而言,实在太过残忍。
师父,离开,带瑶儿离开这,师父,走吧,我们走吧……宿瑶儿泣不成声,虚弱的一遍一遍哀求着温良快点带她离开这里。
即便她遭到了这般恶毒毁灭的伤害。
可到最后,她仍然善良到记得他们的好,舍不得要了他们性命。
温良咬牙,殷红的眼睛翻涌着恨意:可是瑶儿,他们对你——师父,求你了,瑶儿求了你,师父,我们走吧……宿瑶儿用尽微弱的力量,靠在温良的怀里,悲伤压抑的哀求着。
温良全身仍然在发抖,内心的怒火无法平息。
可怀里脆弱的小姑娘,苦苦哀求,他再恨也不忍拒绝她。
亦如小时候那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温良闭了闭眼,硬是将这口恨意吞回肚子里,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好,师父带你离开这。
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
你不再是我的徒儿,你只是我的妻子。
我们重新开始,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宿瑶儿眼泪安静的流下,哽咽着点头。
这般便好。
她始终都别无所求,无怨无恨,唯一的念头只是想和她的师父在一起罢了。
以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不会再有人说她什么了。
第1035章 隐姓埋名过日子,瑶儿终于怀孕了宿瑶儿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连着睡了好几天,清醒的时间很短。
而且她又开始做噩梦了。
就像当年温良刚将她救回去那样,经常会流着眼泪,哭喊着醒来。
每次看见她这样痛苦崩溃,温良的都心如刀绞。
他除了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能再替她分担丝毫。
宿瑶儿的情况越发不乐观,身上的伤口反复感染、开裂、化脓,即便温良的医术高超,可人若是有了寻死的念头,再好的药草都救不过来。
温良意识到她有了寻死的念,双手颤抖的将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告诉她:瑶儿,你说过想要和师父一辈子在一起,你说过想要像妻子那样陪伴着师父。
瑶儿,你若是离开了师父,你要师父怎么办?就算是为了师父,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好不好?男人抱着宿瑶儿,将脸埋在她的脖间,哽咽不已。
宿瑶儿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声音暗哑,憔悴虚弱的开口:师父,瑶儿脏了……瑶儿对不起你,瑶儿不配再当你的妻子了……瑶儿,你在说什么傻话?肮脏的人不是你,是那群畜生!你永远都是最干净的小姑娘。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若是离开了师父,那才是对不起师父,更对不起你自己!师父的妻子只能是你。
除了你,没有人能再配得上。
是师父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快点好起来,给师父一个弥补的机会。
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我答应你了,你快点好起来,我们要一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
温良每天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宿瑶儿的身边,一遍一遍的安慰她,开导她,陪她走过最艰难,最绝望,最痛苦的那段日子。
宿瑶儿终于捱了过来,高烧逐渐退去,身上的伤口也在愈合。
他们远离那个村子,去了一个更远的,没人认识他们的小镇上。
温良和她隐藏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他化名为闻玉,宿瑶儿的姓名没有对外告知,只说自己冠夫姓,大家都叫她闻夫人。
宿瑶儿唤温良为温郎。
大家都以为是闻郎,发音略有区别,只当是她带着口音。
温良在外打拼这么多年,早已家财万贯,在这小镇上买一座华贵的大府邸很简单。
但他并没有,只是租了一间小屋子,还在街巷中开了一家小医馆。
夫妻两人尽可能低调的过小日子,伪装成一对简单朴素的小老百姓。
他们依旧温和良善。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贫困乞丐,只要生病受伤了,他们都来者不拒,一视同仁,尽心尽力的替每一个人医治。
若是有人付不起医药费,他们便会让病人在伤好之后,可以通过替他们打杂来抵医药费。
遇到买不起药的,他们也会教病人自行上山采什么模样的草,或者告诉他们平日里多吃少吃哪些食物,也能缓解。
镇上的人提到这对心地善良,感情深厚的小夫妻,皆是赞不绝口,纷纷夸他们是菩萨心肠,祝福他们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不过,只有一点比较奇怪。
这位闻夫人只替女子家看病,而男子都是由闻玉公子医治。
准确来说,是这位闻夫人平日里完全不接触任何男子,闻玉公子也决不允许任何男子靠近她半步。
也有镇上的人好奇询问过。
但这位闻玉公子并未说原因,只让他们以后莫要再提此事。
好在世风本就注重男女有别,他们以为闻夫人矜持自爱,恪守妻子本分,才远离所有男子。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好奇了。
在这个镇上的日子过的安稳又幸福。
宿瑶儿是温良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是整个镇子的人都羡慕和祝福的一对神仙眷侣。
他们再也不需要再像曾经那样,在白日里保持距离,维持着师徒关系。
只有到了晚上,回到家中,才能偷偷摸摸的成为夫妻。
宿瑶儿因为之前受伤的原因,加上她的情绪一直没走出来,两人努力了一年多,始终没能怀上孩子。
温良潜心钻研着各种药方,替她调理身体。
又过了半年,宿瑶儿忽然干呕不止,温良立刻帮她把脉,果然是喜脉。
那日,温良眼睛泛起水雾,激动的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将宿瑶儿抱在怀中。
他开心到声音都在颤抖:瑶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以后可以当爹娘了!宿瑶儿也热泪盈眶,幸福和喜悦盈满了她的整个新房。
她依偎在温良的怀中,哽咽不已:温郎,这是我们的孩子。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瑶儿,你快想想,我们要为孩子取什么名字?现在就取名?当然。
不过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想。
男孩女孩都得想想。
温良搂着宿瑶儿的腰,将她揽在怀中,俯下身,深情而灼热的吻住她的唇,辗转厮磨。
宿瑶儿闭上眼睛,沉浸在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甜蜜之中。
她想,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黑暗泥泞,现在得到的幸福,一定会延续下去,直到他们白头到老,儿孙绕膝吧?就在他们以为迎来黎明曙光时,意外还是来临了。
当初那些村子里的人,大半的男人都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女人的脸也被毁,无法见人。
他们的屋舍也被温良当年爆发的怒气震塌,几乎成了废墟。
重建房屋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可他们既没多少银子,又受伤严重。
温良和宿瑶儿离开后,更没有大夫帮他们医治。
他们只能让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外出谋生,赚的银子带回去治病和重建。
当年的孙壮就是外出谋生的人之一。
他到处给人打工,哪里能赚钱,他就去哪里。
什么活赚得多,他就做什么活。
这个小镇最近发展的很快,不少人都富裕起来。
孙壮也就跟着人群到了这个镇上寻找赚钱的机会。
他刚来没几天,就看见了小药馆里的温良和宿瑶儿。
那一瞬间,他震惊不已,既恐惧,又憎恨。
孙壮的胸腔起伏着,极力稳住情绪,装作闲聊一般和别的摊贩聊起来:这位兄台,和你打听件事,那对夫妻你认识吗?你是说闻玉公子和闻夫人啊?认识,当然认识啊。
他们两个可是大善人呐!不仅医术好,什么病都能医好,而且收费也良心,还经常帮助有困难的人。
每一个提到他们的人,都竖起大拇指,和孙壮一顿夸。
闻玉?闻夫人?孙壮眯起眼睛,眼底再次掀起恶毒之色,唾弃鄙夷,一个伤风败俗,勾引自己师父,毫无常伦的荡妇罢了。
既然再次让我碰上,我就一定要揭穿你们两个的真面目,替我村里的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