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跪到地上,挺着腰板,一脸无畏地看着二夫人,自服侍主子以来,春柳勤勤恳恳,凡事亲力亲为,未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主子的事。
今日单凭这一包毒药,二夫人便置春柳于不情不义的境地,实在让奴婢们心寒。
情义?二夫人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能有何情义?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自是有人给了你好处,才让你如此胆大妄为!从实招来,我便允你不死。
若是不招,便将那毒药吃了,以死谢罪。
春柳绝望地自嘲一笑,二夫人有心要奴婢死,奴婢又怎敢不死?说完,她便要站起身,去接柯儒手中的药包。
慢着,不等春柳再行动,大夫人便开了口,多年不见,兰妹妹果真有了当家主母的气派。
二夫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接着便轻笑道,妾身寻思这不过是丫鬟间的小打小闹,无需辛劳大夫人出手,便自行做主了。
丫鬟间的小打小闹?大夫人反问道,你是觉得太傅府的子孙后代不够重要,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随意找个替罪的丫鬟便罢了?没想到大夫人会这么说,二夫人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冠芳的儿子常铭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到屋里见到大夫人,常铭便砰地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此事全不过是三小姐的主意,求夫人放过元菱。
大夫人闻言瞬间皱起了眉,你何出此言?常铭看了元菱一眼,见她微微摇头,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道,是三小姐,她撞见了奴才和元菱在幽会,便拿此事相要挟,让元菱为她办事。
元菱不从,她便倒打一耙,告诉三夫人元菱要害她。
三夫人一心防着元菱,却不成想最后竟着了她的道。
见矛头总算转到了沈姝好的身上,二夫人也不由地松了口气,接着便故作痛心疾首地看向沈姝好,你三姨娘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她?沈姝好淡淡一笑,因为姝好没有娘亲,若是三姨娘一直没有孩子,那姝好便能一直倚靠三姨娘,做她的孩子。
好啊,你……不等二夫人乐完,沈姝好又继续道,二姨娘想听姝好说这个,还是想听姝好说,在得知常铭和元菱有私情,又被姝好撞见后,二姨娘便一心想着利用此事谋害三姨娘,栽赃嫁祸给姝好,若是姝好没有就范,再将一切推到母亲的身上。
一派胡言!二夫人急火攻心,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二姨娘不必恼羞成怒,姝好而今还没证据,所以二姨娘这一招一石三鸟的计谋,还能继续实施。
被沈姝好这么一说,即使二夫人想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站在她身后的冠芳倒是替她开了口,三小姐不要想着逞一时口快,此事便能不了了之了,你陷害三夫人在先,又目无尊长,句句没把二夫人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其心可诛。
沈姝好状若未闻,仅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看向门口,扬声道,茹玉,把东西呈上来吧。
话音一落,茹玉便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中赫然放着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茹玉看向大夫人,夫人,这两块玉佩,一块是小姐的,一块是奴婢自元菱屋里找出来的。
先前小姐撞见她与常铭幽会,不慎落下了这块玉佩,其后小姐便找她要了回去,不知她屋里为何又出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元菱闻言,连忙上前欠身行礼道,夫人明鉴,奴婢压根没捡到过什么玉佩,这玉佩全不过是三小姐想让奴婢帮她一起毒害三夫人,想要送与奴婢。
奴婢根本就没有收!没想到元菱嘴硬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睁眼说瞎话。
沈姝好倒也不急,轻笑一声道,可是三姨娘亲眼瞧见你将这玉佩还与我,你既不承认,那便等着吧。
等着三姨娘醒来,让她亲口说给你听。
说完,沈姝好当真揣起了衣袖,一副作势要等下去的模样。
大夫人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元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如实道来。
听闻大夫人开口,元菱这才有些慌了,连忙跪到地上,奴婢方才撒谎,是不想和三小姐有任何瓜葛。
奴婢确实捡到了三小姐的玉佩,也还给了她,但却全然不知这另外一块是怎么回事,又出自何处,又为何会在奴婢的屋里被翻出来。
你既然捡到过我的玉佩,自然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茹玉,让她认认,到底哪块是她捡来的?话音一落,茹玉便把木盘放到元菱跟前。
元菱仅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奴婢虽捡到了三小姐的玉佩,却不曾仔细翻看。
三小姐如今让奴婢指认,不是诚心为难奴婢是什么?说完,她便直勾勾地看向沈姝好,眼神中尽是挑衅之意。
沈姝好倒也不在意,轻笑一声道,你当然认不出了,因为我的那块玉佩在他身上。
见沈姝好直直地指向常铭,冠芳先急了眼,三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来人,搜。
得大夫人吩咐,立马有家仆上前,从常铭身上翻了翻,果真翻出了第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夫人明鉴,此事与奴婢毫无瓜葛,奴婢也是刚……沈姝好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不等元菱说完,便打断了她,你先是撒谎说你没有捡到过我的玉佩,后又撒谎说把玉佩还给了我,现在这句话是谎言还是真相,你要让我等如何分辨?话音落定,跪在一旁的丫鬟家仆中突然有一人开了口,夫人,奴婢亲眼瞧见,元菱姑姑在春柳姑姑的屋里放了那包药粉。
有这丫鬟开了头,又有另一个低声道,奴婢昨晚起夜,看到元菱姑姑与一个男子互换了玉佩一样的东西,举止还甚是亲昵。
不等第三个丫鬟举证,元菱便早已瘫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