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许久没有听见动静,偷偷抬眼去看太妃。
今日的她,原本是打算看掌柜们的五年规划,所以让胭脂帮她挽了个朝天髻,一对儿步摇插在两边,显得华丽端庄。
那妆容浓厚,却显得有些难言的妩媚。
这一眼,也是好看的不得了。
太妃看的一阵长吁短叹,这人真是一点儿都不自知。
这小模样,怎么就不比其他人好看了?还搞得跟皇帝选妃一样,把那些个莺莺燕燕,全部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搞得一片乌烟瘴气的。
更是连恒儿都没有留下,真是……真是愁死人了。
太妃上前,恶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江月白眨了眨眼睛:母亲,昨日原本是打算找个圆过房的,谁知道她们都说有过。
好像不对,艳艳不是说没有过么?就是不小心看见苏恒夜里洗澡,怎么就突然说出那么惊世骇俗的话?她迷茫了一下,看上去有点无辜。
太妃只觉得一阵头疼:你先起来吧。
先前见她还是为了子嗣挺上心的,怎么现在把人往外推啊?圆房?呸,就恒儿那个狗脾气,那是跟谁都能好的么?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太妃努力扬起了一抹笑:月白,你跟恒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觉得他跟别人有什么瓜葛,不高兴么?江月白苦笑,就算不高兴好像也轮不到自己……不会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江月白赶忙扬起笑脸,我跟王爷从来就没有什么误会。
您觉得那是您觉得,我只想芶命!太妃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竟然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两人草草结束了话题,江月白头一次兴致缺缺的离开霞光院。
太妃自从她告辞,就一直盯着对方的背影看。
太妃?翡翠小声地唤了一声。
嗯,我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这个老太太,始终是任重而道远啊!太妃兀自呢喃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谁。
江月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恒的书房门口。
眠松看见她高兴的不得了:王爷,王妃来看您了!一句话,彻底断送了江月白回去的机会。
不等人从里面开门,眠松就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门框。
可是母亲训斥你了?苏恒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明明没有见到人,江月白还是忍不住有些鼻酸。
她不等苏恒出来,慌慌张张就逃回了褐玉苑。
苏恒愣在了原地,扫了眠松一眼:不是来找本王的?接收到目光的眠松,心虚的挠了挠头:我觉得应该是来找王爷的,因为她盯着书房的门看了好一阵……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埋进土里了一样。
嗯,知道了。
苏恒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间有一簇无名火,烧的心里一片窝火。
江月白回到褐玉苑的时候,各个掌柜已经等在了会客厅。
她大概听了一下众人的汇报,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失策了,自己应该找人去做一下市场调研,先前看过的账本,有不少的漏洞,再加上他们这上下嘴唇一碰,粉饰太平什么的,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她端着茶杯,久久没有说话。
底下的掌柜们,却觉得江月白一定是看不懂,所以才这个表情。
刚开始那样绝对是为了诈他们。
谁知道江月白幽幽的说:真是人有多大胆,猪有多大产。
这米高出了市场价一倍多,也不知道是那个胆大妄为的东西,在这儿抖机灵呢。
佟掌柜:???窝草?那个,王妃不是要五年规划么?这两年的收成不大好,谁知道未来几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佟掌柜笑眯眯地说。
江月白冷笑一声:你们这是把本宫当傻子耍?既然如此,那佟掌柜也可以另谋高就了。
佟掌柜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这,这,王妃,您说的五年规划,不就是把风险算进去么?这里是京都,就算是收入不景气,也不可能持续五年。
江月白揉了揉眉心,不行,不能表现的太能干。
这么想着,她突然就一掩面哭了起来:定是你觉得本宫不如侧妃,才如此轻视本宫。
???佟掌柜震惊脸,我不是,我没有,王妃啊,王妃,这……可能,的确是在下,在下算的不够周全……好好的,怎么还哭起来了?这,这要是把王爷给招过来了,那可怎么办啊?余下的掌柜们也面面相觑,连忙上前去说好话。
哎哎哎,你们都安生一点,咱们王妃就高兴了。
小红上前一步,把人推远了一些。
一群大汉们一副快要急的冒火的样子,胭脂忍不住偷笑。
咱们王妃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她悄声问知意。
知意摇了摇头,心里有个诡异的想法:王妃该不会是……想让王爷过来压场子吧?你去跟王爷知会一声,就说咱们王妃让人给欺负了。
她小声地说。
胭脂听了,眼睛一亮,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江月白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里忍不住腹诽。
知意这小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
就该让他们这些人知道,我是有王爷撑腰的。
等到她站稳了脚,关她什么小白莲小绿茶,只要她一天是当家主母,一天就有数不清楚的金银财宝。
就算美男不是自己的,但名义上是啊!这么想想好像也挺让人开心的。
底下的掌柜还依旧急得团团转,江月白依旧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苏恒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一群人叽叽喳喳,主位上那个人显得越发的孤苦无依。
倒是会装乖投巧,苏恒在心里冷笑一声。
王爷。
江月白的声音脆生生的,似乎还带着些哭腔。
争执不休的掌柜们,一个个像是被掐着嗓子的大公鸡,都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
等看清楚来人之后,纷纷跪在了地上: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