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逼我。
没有啊,我没有。
盛江坚决不承认: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可没有逼你,我没说一个字孩子的身世吧?你都是大人了,有主意有想法,我老了管不了你……我没老的时候也管不了你,你好好的就行,也不用管我死活。
盛翰鈺:……他彻底无语。
时莜萱是来硬的,二选一。
老爸是来软的,表面说尊重你想法,实际上拐弯抹角还是那个意思。
他二话没说,转身出去。
盛江对老伴比一个胜利的手势。
但老两口高兴得太早,很快儿子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
爸吃饭,我喂您。
哎哟,我头疼,没胃口。
盛江躺下,背对着他长吁短叹:饿死我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好吧,您只要一顿不吃我也不吃,一天不吃我也一天不吃,我陪您,谁让您是我爸爸呢。
盛江:……他立刻转过身,反对:不行,你得吃饭啊,你年轻身体要好好保养,我岁数大了反正也活够本了,多活少活无所谓。
老伴在儿子身后偷偷为老伴竖大拇指点赞。
这样的套路,盛江运用起来得心应手,示弱嘛,本性出演。
但是没管用。
盛翰鈺淡定自若:您不用说了,就这么决定了,我陪您一起绝食。
他说到做到,连公司都不去了,让老七把笔记本电脑送过来,就在父母房间办公,寸步不离。
盛江傻眼。
咕咕。
肚子咕咕叫得厉害,他饿了,越来越饿。
本来为了效果逼真,一天水米未沾牙,他以为儿子一定会妥协,妥协后再吃饭也不迟啊。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儿子不只没妥协,还要陪他一起不吃饭,并且还说到做到,连办公地点都改到他房间来了!卧室里开视频会议。
电话铃声不断。
盛翰鈺没有片刻的清闲,放下这样是那样,工作繁忙得不得了。
盛江体谅儿子辛苦,但是也太吵了,他喜欢清静,但现在房间里吵闹得厉害,一点都不清静。
翰鈺……爸爸您别说话,我忙着呢。
于是他不敢说话了,准备出去躲躲,顺便也趁儿子不在,偷偷吃点东西,实在饿厉害了。
站住,您稍微等一会儿,等我忙完我陪你一起。
他说话算数,说要贴身照顾爸爸,寸步不离就寸步不离。
盛江:……这还要被限制人身自由吗?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他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陪您。
儿子没为难他,电脑合上,电话关机,房间立刻清静!并且准备站起身陪他出去。
但盛江不干了:就这样不管了啊?紧急会议说不开就不开了?几个亿的项目呢。
虽然家里有钱,但有钱也不能随便祸害啊?他心疼了。
盛翰鈺淡定得很:无所谓,几个亿和我爸爸比算不了什么,当然是您更重要。
这时候王颖好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饭菜进来了。
面条,香气扑鼻的炸酱,切得细细的黄瓜丝,萝卜丝,葱丝,蒜末……还有薄薄的酱牛肉,煎得白白嫩嫩的荷包糖心蛋。
这要是全放在碗里,用筷子一拌……盛江吞咽口口水。
造孽啊。
他狠狠瞪老伴一眼,表示不满。
王颖好读懂老伴的目光,这是对自己不满意了?但是她没明白自己错哪了,表情很无辜。
妈,您端走吧,我们不吃。
盛翰鈺心里觉得好笑,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吃点吧,你爸爸胃本来就不太好,已经饿一天了……爸爸,要不您吃点?盛江现在左右为难,吃吧,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计划就泡汤了。
不吃吧,面条也太香了。
炸酱面是他最爱,这时候煮什么炸酱面呢?他再次吞咽口口水,坚定决心:不吃,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好,我也没有胃口,妈您端走吧。
王颖好:你俩真不吃啊?面条现在吃才劲道好吃,放久就坨了……盛江怒:端走端走,絮叨的老太婆。
谁是老太婆?老婆我错了。
认错态度不错,王颖好瞪他一眼,然后把面条端走了。
房间里还有余香,肚子却是更饿了。
这样下去也不行啊,盛江了解儿子,他能跟自己耗到天长地久。
唉!哎——唉,我可怜的孙子呀,在外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饱?梓晨从来没离开过我身边,现在好多天不见,也不知道他想不想爷爷……儿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别的嗜好,就想在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你说孩子们不在家,我这魂都跟他们走了,你就答应萱萱吧,那个亚菲是外人,萱萱才是我们家人啊。
我心里有数。
道理他都知道,但知道和做是两回事。
萱萱是自己妻子,是最亲近的人,以后俩人有一辈子的时光要共同度过,他可以对她很好很好,弥补这时候对妻子的亏欠,能补偿一切就都来得及。
但对亚菲的愧疚,只有按她叮嘱的方式收养小菲能补偿了。
我想孙子啊,想孙子……盛江开启复读机模式。
我让小菲过来陪你。
得!我不要!盛江一口拒绝:不是自己的肉贴不到自己身上,我又不是没有孙子,干嘛让别人孩子弄来陪我?不稀罕,不需要。
小菲很可怜,他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亲人。
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你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帮助别人我不反对,萱萱不是不讲道理的孩子,她也能理解你,但你为什么一定要说他是你私生子呢?儿子啊,私生子这名声不好听,你不要以为这样孩子就会有爸爸,有归属感,其实不是这样的,孩子背着那样的名头对一辈子都有影响,你想想你二叔那几个孩子,泽融和他们关系好吗?他苦口婆心,盛翰鈺还真听进去了。
确实是这样,父亲说得对。
二叔盛海年轻风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家外有家,养了几个情人生了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子从小就被教育盯着盛家的产业,最后盛海横死,他们什么都没得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弟和他们关系不说势同水火也差不多,也就盛家的产业,那些人还请律师上法院告他,在江州也轰动一时。
如果关系处成那样,他的坚持还有意义吗?盛翰鈺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