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灵的速度很快,当晚便将那图纸拓印了一份回来,姜晚琇又要她将它印成两份,整日待在屋里研究。
南房水灾十分严重,而大坝坍塌更是犹如雪上加霜,所以老皇帝便命所有工匠想出解决之法,甚至让全朝官员一齐出动,谁能解决这个问题,加官进爵自然是不在话下。
姜晚琇按照整张图纸的脉络,循着记忆,花了两天的时间,将完整的图纸一点点地呈现出来。
她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在另一张图纸上又画了一遍,只不过这张图纸比原来的那张少了几个十分不起眼的关键之处,多了几处多余的地方。
末了,姜晚琇才放下笔,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很多东西,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发现问题。
姜晚琇心想,这张图纸足以让有些人风光一阵,后果,就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起了。
念此,她将第一张完整的图纸仔细收了起来,而另一张则是平铺在桌面上,像是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随即,姜晚琇推开门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在绣花的秋菊,她招来了惜灵,问道:夏竹今日怎么不在?夏竹身体不舒服,正休息呢,主子找她有事?闻言,姜晚琇微微蹙眉,身体不舒服?可是受了寒气?惜灵摇摇头,我早上去看过了,没什么大毛病。
既然夏竹身体不舒服,你便陪我出去一趟吧。
一旁的秋菊竖起了耳朵听着,姜晚琇却突然看向她,秋菊,你要不要也一起出去?秋菊连忙摇头,小姐,我就不出去了,我留在芳蔼轩里,也好照顾夏竹姐姐。
闻言,姜晚琇便收拾收拾,带着惜灵出去了。
京城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完全想不出来在这一片土地上,还有无数百姓受到灾害侵袭,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姜晚琇看着街上的行人,各个算得上是衣着华贵,尚有闲情逸致听听小曲溜溜鸟。
而街道两侧的角落里,大至七八十岁的老者,小至四五岁的小孩,衣衫褴褛,颤抖的手中拿着一个破碗,只希望能得到一点施舍。
这就是贫富之间的差距,同生为人,出生的环境不一,命运就有着千万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国家都是如此,天子脚下是粉饰的太平,而那些穷苦狼狈的百姓,为了活下去,以草木充饥,卖儿换粮,甚至也有受不了生命之苦,抹脖子上吊。
主子?惜灵见姜晚琇呆呆地站着,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主子在想什么呢?姜晚琇轻摇了摇头,便让惜灵去买了一些吃食,分给了那些乞丐。
她不是救世主,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济这些穷苦的百姓。
皇帝垂老,大臣弄权,皇子争储,这京城内,还有会去管百姓的死活?我们走吧。
惜灵跟上了姜晚琇的脚步,主子,我们要去哪?姜晚琇扯了扯嘴角,轻笑道:逛逛街不行吗?闻言,惜灵嘴角抽了抽,主子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逛街?姜晚琇眸光微闪,似笑微笑的说道:我们不出门,怎么让人有机可乘?那份图纸,可是她送给姜府那些人的大礼呢。
念此,姜晚琇又定了定神,微微垂眸,淡淡道:惜灵,你最近可发现秋菊是否不一样?闻言,惜灵转了转双眸,疑声道:主子说秋菊吗?我也发现了,近几日,我好几次发现秋菊偷偷和二小姐的丫鬟见面,每天也心事重重的样子,主子,你说,秋菊会不会跟别人同谋了?姜晚琇轻叹一声,敛尽眸底的寒意,以后就知道了,唉,该走的留也留不住....她倒是难得有心情逛街,惜灵也觉得十分新奇,毕竟从前还真的没有像现在这样舒坦,不必担心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人,不必担心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在不在。
买点胭脂水粉,喝喝茶,看看杂耍,好不自在。
而芳蔼轩内,姜晚琇跟惜灵出去了,夏竹又在歇息,其他婢女在后院洗衣服。
秋菊有些不安地朝门口张望了几回,确认姜晚琇时间呢不会回来,便放下手里的绣架,拿起鸡毛掸子,进了姜晚琇的房间。
姜晚雯说了,让她从姜晚琇房间里偷一件东西,最好是姜晚琇贴身之物。
若是从前秋菊想要接触这些东西轻而易举,现在姜晚琇的起居都是夏竹在照顾,要不然就是惜灵,像是刻意把她排除在外一样。
秋菊一边假意打扫房间,一边摸到了梳妆台前,看着桌面上那些东西,果断不拿,反而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从最里面找出了一只姜晚琇许久未用的簪子。
你在做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夏竹的声音,秋菊一惊,吓得赶紧将手背到身后,一脸惊慌。
我……我在帮小姐打扫房间。
秋菊平复了一下自己跳动飞快的心,问道:你怎么起来了?闻言,夏竹虚弱道:我有些口渴,起来喝点水,小姐她们不在吗?小姐跟惜灵出去了。
夏竹点点头,瞥见了秋菊手里拿着什么,不过意识昏沉的夏竹,倒也没有多问,便回去休息了。
秋菊猛地松了口气,赶紧将那簪子塞进自己怀中,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了桌案上摆着一张十分繁复的图纸。
秋菊一脸疑惑,姜晚琇这两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在画这张图?随即她仔细瞧了几眼,也没瞧出什么,想了想,还是将那图纸卷一卷,也塞进怀中。
姜晚雯从二夫人所关之处回到自己院中,秋菊已经在等着了。
她似乎有些累了,神色都带着几分疲倦,东西拿到了?秋菊将那只簪子递给她,这是大小姐的簪子,已经许久未用了。
姜晚雯淡淡应了一声,见秋菊还杵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秋菊迟疑着把取出一张图纸,这是奴婢在大小姐房里看到的,大小姐这几日似乎一直都在忙着画这张图纸,奴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取来给二小姐过目。
图纸?姜晚雯拧眉,接过那张图,微微一愣。
大坝重建图?这不是……近日老听姜晁和别人说起朝中大臣一直在忙着南方水患一事,尤其是大坝重建,听说难倒了不少工匠,而那些大臣们也是在到处寻找能人异士,解决这个问题。
姜晚琇怎么会有这张图纸?姜晚雯也看不懂,只是看着图纸,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好像是大小姐自己画的。
秋菊迟疑问道:二小姐,这图纸是否有用?看着手中的画纸,姜晚雯眸中划过一丝奇异的光,不管有没有用,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
云春。
姜晚雯朝云春看了一眼,云春示意,取了一个钱袋递给秋菊。
见此,秋菊神色一紧,没有接过钱袋,而是急切问道:二小姐,你让我干的事我都干了,还给你取来了这个图纸,那我娘呢?我的妹妹呢?你可能将她们放了?闻言,姜晚雯轻笑着,瞪了秋菊一眼,冷笑道:你娘可是在我小娘院中与管事男子有染,败坏我们姜家的名声,我才抓起来的,再说,这件事都没办成,急什么?等到事情落定后,我自然会放了她们。
刚一话落,秋菊惊慌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腔道:二小姐,求求您,你说的只要我把大小姐屋中的取出来给你你就会放了她们的。
姜晚雯眉间都没有皱动一下,眼睛也不看跪倒之人,只是淡淡轻笑道:你自己掂量,是要舍弃你娘和妹妹的命,还是等到事情结束。
秋菊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冷漠的神情,心里更是痛苦,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哽咽道:奴婢只要二小姐可以放过她们。
闻言,姜晚雯微微颔首,冷声道:既然如此,就听我的,还有记住,这张图纸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起。
秋菊重重地点头,奴婢明白。
晌午刚过,姜晚琇与惜灵两人便来到了城南口。
惜灵神色一正,欣喜道:主子是要去找哥哥和老头他们吗?姜晚琇点点头,上次虽说打算让苍远一同与惜灵到府中做事,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要留一人在府外,这样有事要办也方便,她打算让苍远办更重要的事情......一路朝着巷内而去,两人七拐八绕,才到了这处隐蔽的院子。
一推开门,便看见有苍远与一男子打得不可开交,论轻功,没人比得上苍远,但是这真刀真枪地打一场,苍远还真不是那男子的对手。
兄妹中苍远轻功好,而惜灵善用毒用暗器,可以说是各有其长。
苍远!怎么一见面你就揍我小弟的!看我不好好教训你!男子气急败坏地朝着苍远扑过去,苍远轻轻松松躲过,反倒把他也揍了一顿。
呵……你也好意思说,那么弱的小弟,你是叫来给你端洗脚水的吗?你这是瞧不起人!我都没说你,我离开了几个月了,这身手一点都没长进,饭白吃了吗?姜晚琇:……真没看出来,一向沉默寡言的苍远,说起话来这么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