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谨宴让姬夷和那位老人在家里住了下来,也没去找人打探情况。
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南谨宴在乎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允许自己掌控的范围内出现一点点可能发生的意外。
但现在,他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了,曾经深爱的人,都好像在逐渐离他而去。
南谨宴倒也没有带人去卧室,而是在一间客房里,让老人给他进行着治疗。
仅仅十分钟,南谨宴便紧闭双眼,躺在了床上。
姬夷看着老人出来,赶紧上前说道:谢老师,他怎么样了?谢仪是姬夷的老师,曾经教过一段时间的选修课,但称呼很多,只是太多人对他的方式感到不屑一顾,所以名声不显。
一个让人入梦的方式,比起催眠来说,无用太多。
但对于目前的南谨宴来说,却是最好的办法。
谢仪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能做的,只是让他睡个好觉而已,再多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谢仪看得出来,南谨宴的心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这样的人,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跟这个世界告别,但他受人之托,却也只能尽力而为。
他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一场美梦罢了。
姬夷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看着南谨宴消瘦的侧脸,在心里叹息一声,轻轻的关上了门,房间里的最后一丝亮光,也消散了去。
自从南母出事之后,南谨宴确实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每天的睡眠不足三小时。
从前一闭眼,都是温苏苏,可现在,还多出了那天,在泥石流发生之后的人间惨像。
南谨宴的一天,好像被拉长成了一年。
每一天,都是一场煎熬,一场和自己的对抗,一场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所以,当他站在光亮温暖的梦里的时候,才觉得如此不可思议。
眼前,是一片青色的草地,微风吹动发梢,感受到舒适的同时,也带着眼前人久违的气息。
温苏苏。
南谨宴声音很轻,生怕惊动了面前站着的,对他笑着的女人,也害怕惊到了自己,这场梦,戛然而止。
温苏苏没说话,只是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温软的触感,是他在女人走后,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他迷迷糊糊间,梦到过温苏苏,可那时的她在梦里,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无悲也无喜,无爱亦无恨。
南谨宴伸手一碰,那张熟悉到刻到骨子里的脸,便随风消散,只剩下哀戚的听不清内容的声音,回荡在冰冷的梦境里。
而此刻,温苏苏出现在他的梦里,温柔的笑着,拉着他走在草地上。
有风,有阳光,远处是看不清的东西,但很亮。
南谨宴一瞬不瞬的盯着温苏苏,生怕她下一刻就消散不见。
而女人感受到他的注视,轻轻的一回眸,眼里全是柔情和爱意,她开口,语气娇软:你看着我做什么?南谨宴下意识回答道:我很久没见过你了。
温苏苏眨了眨眼睛,似乎回忆了一下,而后说道:很久吗?你记错了,你明明每天都会看到我。
可那个你,不会理我。
南谨宴说道。
梦境如此真实,哪怕强大如他,也愿意沉溺其中。
他握紧温苏苏的手,一步步朝前走着,嘴里的话也不停:我知道错了,我也后悔了,我会用很多很多的来生,去补偿你,你不要走太快了,你等等我,好不好?温苏苏似乎感受到他的紧张,一点点的靠近他,直到两人额头相抵。
南谨宴不敢呼吸,紧紧的看着女人面无瑕疵的容颜。
温苏苏的语气轻缓又包容:不需要补偿我,这一切,是我自愿的,你别难受,我会一直等你。
南谨宴猛然红了眼眶,松开了握着温苏苏的手,改为紧紧的抱住她,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温苏苏由他抱着,也不喊疼,不知道抱了多久,她轻轻的推了推男人,开口道:你该回去了。
我不要。
南谨宴声音低哑,不肯放手。
回去吧,我们终有相见的一天。
温苏苏嘴角的笑意一直存在,眼里的爱意,也从未消失。
但身形却一点点的淡化开来。
温苏苏,别走!南谨宴喊了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外面的阳光,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此时身在梦境,还是现实。
当看到房间里熟悉的摆设,他才回过神来。
梦终究是梦,他还是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