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张局喊了一声:进!齐迹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觉得有点眼熟,这不都老熟人嘛:秦队长?路法医?宁警官?大师兄?张局得意地看了看秦曜:怎么样,我就说他会来的。
秦曜,你小子赌输了吧,下午记得给我买饮料。
秦曜面露囧色,挠了挠头。
心想:人家领导都爱喝茶,这老头怎么天天喝汽水?大家哄笑了起来,这秦曜跟局长打赌就从来没赢过。
张局让齐迹入座,并对大家宣布了上级最新的通知:由于刚刚发生的关陌死亡一案涉及燃烧灭迹法,上级决定重启 1231 专案组,将这起案件与之前的三起案件合在一起,四案并查,必须做到除恶务尽。
当年的 1231 专案组,目前还在凉海的只有你们五位,可惜张强不在,所以由秦曜担任专案组组长,负责统筹工作;齐迹担任副组长,负责信息整理,除此之外,你还要协助物证科胡主任,也就是你大师兄,进行物证搜集和鉴定工作。
老秦、老胡、齐迹等人起立敬礼道:是!因为秦曜被专门抽调出来,刑警队暂由宁涯代理队长,也负责配合专案组进行现场勘查和缉捕工作,法医科的路主任是法医方面的大神,国内痕迹学头号专家齐岳亲自负责对物证设备的改良,因为是针对匿迹者,所以痕迹鉴定方面必须做到最高水平,所有设备能升级的升级,能引进的引进,不管这个凶手多厉害、智商有多高,不管花多少钱,从国外买多少设备,就是两个字:办他!除此之外,张局还借来了几位刑侦和犯罪心理专家,这套阵容堪称凉海刑侦的最顶尖水平。
2019 年 6 月 30 日,1231 专案组重组完毕,没有仪式,没有宣誓,只有一张张强年轻时的照片压在齐迹的办公桌的玻璃下面,似乎是想让张强也见证这一时刻的到来。
大家简单开了个会,便迅速投入工作。
齐迹对那张照片说:师父,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凶手!之前,张强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拼着命才能搞到半枚指纹。
如今不一样了,专案组高人云集,刑侦技术全面升级,更令人感动的是,当年混迹论坛的老网友们,听说 1231 案重启,那些十多年没什么消息的网页再次活跃了起来,有人再次研究起了那些不明所以的表格,有人提出了更好的分析,有人鼓励大家,相信正义必胜!不止是警方,受害者的家属们、当年知道这个案子的网友们都在关注着 1231 案,这件事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绝不能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因为 8 年之前这个案子的调查很乱,各方专家的意见也不统一,有的说匿迹者是一个人,有的说是一个组织。
为了方便整理卷宗,齐迹决定把匿迹者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称呼,就是说匿迹者是一个人,如果真的存在犯罪团伙,其他共犯就以匿迹者的犯罪同伙称呼,所有卷宗格式规范统一,避免在以后各种报告中出现小差错,这次每个细节都要慎之又慎。
专案组成立的第二天,也就是 7 月 1 日,是张强的忌日,齐迹和秦曜一同前往公墓祭拜。
车上,秦曜扭头对齐迹说:从来没见你穿过这身衣服啊。
齐迹低头不语,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身老款的黑色西装,本来是当年买给师父的,不料买小了,又不能浪费,只能留给自己。
自师父走后,这衣服便丢在衣柜里,今天穿上确实有特殊的意义,他要穿着这身本来属于张强的衣服来参加 1231 案的侦查,他就代表张强,代表所有为了侦查此案做出牺牲的人,代表他们从未消失的意志。
秦曜一边开车一边开着蓝牙打电话,队里的人打电话给秦曜说,有一位自称是齐迹大侄子的民间大侦探非得到局里找齐迹,想和 1231 专案组并肩作战。
秦曜只回了一句:群众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积极协助破案工作自然是好的,但是我们这边不要什么民间侦探,尤其是不要小孩。
齐迹没有理会,这些年来齐主编的名声在外,有人跟他攀关系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齐迹坐在车右后方座位,阳光斜映,把半边身体笼罩,晒得齐迹有些困倦,齐迹斜了斜身子,倚在座椅上,进入梦乡。
齐迹,我没亲眼看见凶手被缉拿归案,是我最大的遗憾。
现在案件重启,师父相信你的能力,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人民失望。
齐迹大声喊了一声:师父!!向前跑去抱住师父,却发现只抱了一团空气,齐迹猛然惊醒,晃了晃头,只是做了一场梦。
他向外远处望去,阳光洋洋洒洒落在大地上,在路的尽头,仿佛有他思念的人......三十分钟后,到达了墓地。
齐迹下车时只觉得右臂有些微微发烫,夏天炎热的空气在身边扩散开来,慢慢将有关这个城市的童话彻底融解。
凉海市的夏天从未有过今年这般躁热,像被一只巨手扼住了咽喉,让人喘不过气来。
齐迹的手里拿着一支白花,一言不发地站在墓碑前,秦曜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老张头应该会特别高兴。
墓碑上刻着张强的名字,对于齐迹来说,他既是齐迹走进警局入门的师父,又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他对其他徒弟非常严厉,却对齐迹关心爱护如同自己儿子一般。
秦曜问道:你知道左边这个墓上的人不?是警校和我一届的同学,叫刘楠,2010 年,拆炸弹的时候没了。
我当然知道。
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可惜天妒英才啊,他要是还活着,准和我师父这个老顽童能打成一片,现在俩人在这作伴,也不寂寞,挺好。
老张头有一次和我一起喝酒,说你爹齐岳这个人就知道工作,不会照顾家庭,以后你的婚事还得他和我帮着操心。
没想到啊,你小子还行呢,自己找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你师父要是还在不得乐坏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操心一下结婚的问题,你都什么年龄了,虽说上面经常委你重任,你也不能总这么忙,怎么对个人的事一点都不上心?我是年轻人。
而且我自己一个人过得挺好的,咱俩谁也甭帮别人瞎操心。
走吧,去看看王大爷。
齐迹拿出一盒烟,递给秦曜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
还真是活久见啊,你齐迹曾经一个闻到烟味能反胃的人,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我是搞那个破杂志没灵感,有时偶尔来两根,你给我保密,许悦枝知道了肯定得揍我。
齐迹一边走一边点烟,光顾着聊天了,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黑衣男子。
对不起,没看路撞到您了,不好意思。
那男人也没说话,就径直走了。
这人怎么怪怪的……算了,先去看看王大爷吧。
秦曜挠头。
两人所说的王大爷,是看守警察公墓的老爷爷,老王一辈子无儿无女,就在陵园里住了一辈子,用他的一生,守护着这些无名英雄们。
所以秦曜和齐迹每次来,都要看看他,陪他聊聊天,有时候留下来吃个便饭。
秦曜和齐迹走到那间小屋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两人推开门,只见王大爷半躺在墙边,满地都是鲜血,他捂着伤口,还在呻吟着求救。
秦曜和齐迹立马反应过来,凶手就是刚才撞到齐迹的那个黑衣男子。
秦曜留下一句:我去追,你叫救护车,快!便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