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我见过很多警察,和众多文学影视作品里面看到的形象不太一样,在我眼里,他们没有那么的严肃,也会搞怪开玩笑。
有的长得很帅、文质彬彬,却能枪枪打中 10 环;有的挺着啤酒肚,也能一招擒拿犯人。
他们离大家其实并不远,也是充满了烟火气的、可爱的人,只是选择了一个不平凡的职业,选择保护更多的人。
随着现代科学的进步,物证技术鉴定部门对完善证据链、打击犯罪的作用越来越大,于是我决定写一写这些研究物证的幕后英雄们。
科学、知识、技术是驱散黑暗的利刃,痕迹就是最好的证人。
——《匿迹》,希望给你带来与众不同的悬疑。
清晨六点,家门口那条短小狭窄的马路渐渐热闹了起来,路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
其中来的最早的一定是卖蔬菜的大爷大妈们,玉米、白菜、西红柿散发的新鲜香气混杂在一起,顺着胡同口飘进家中。
齐迹一边伸懒腰,一边走进客厅,看了看杂乱不堪的茶几和夜宵的残余,齐迹摇了摇头,不用多想,许悦枝昨晚一定又是熬夜修仙到凌晨。
收拾好家里的卫生,齐迹换好运动裤,穿了一件白色长袖 T 恤,拿出狗绳,叫了一声狗的名字:默默!默默是许悦枝捡回家的流浪狗,因为全身黑色,所以叫默默。
叫了好几遍,默默才从狗窝里出来,歪着头看向齐迹,好像在说:今天怎么早了半个小时,还能不能让狗睡个懒觉了?虽说狗子极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齐迹一起出了门。
下楼穿过闹市,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这也是默默平时最喜欢来的地方,在这样一个闹市区里,有山有水、有树有花的地方太难找了。
默默一会儿闻闻路旁的玉兰花,一会儿啃几口小草,公园里人不多,齐迹解开狗绳让它自己跑着玩。
离开了绳子的羁绊,默默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追逐着广场上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追累了跑到池塘边偷偷喝水,齐迹大喝一声:回来,不许喝脏水!咱家没水吗?为了不再让默默品尝池塘里的水,他又把狗栓了回来,数落道:祖宗,出来一趟也不拉也不尿,就知道玩儿!遛了一大圈,齐迹牵着狗去逛菜市场。
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半,清晨的阳光在大棚的缝隙中交错着投下,有的映在鱼贩子的鱼池里,有的照在包子铺老板的脸上。
齐迹左手提早餐,右手抱西瓜,默默自己叼着狗绳跟在后面,回到家里时,许悦枝刚醒。
默默为了表示亲热,扑上前去,许悦枝黑色的睡裤上又多了几个狗爪印。
好了默默,坐下……坐下,嘿,坐下!喊了好几次坐下,但狗子并不打算给许悦枝这个面子。
你手里不拿点儿吃的它能听你的话?这个小馋狗。
齐迹站在餐桌旁,一边准备着碗筷,一边说:抓紧洗漱去,吃早饭了。
许悦枝趁齐迹不备从背后给了他一个爱的抱抱:今天上班吗,亲爱的老齐?唉,得挣钱,得编那本破杂志,还要给学生上课,打工人是很辛苦的。
齐迹把黏在自己身上的许悦枝送进洗手间:好啦,抓紧洗手。
齐迹简单吃了点饭,穿上便衣,顺手拿了一个黑色箱子,临行前不忘嘱托许悦枝:自己在家好好吃饭,记得看我公开课直播。
好。
许悦枝一边喝着汤一边刷着小视频,切屏预约上了齐迹老师的课程,那是齐迹给警校学生们设计的内部网课小程序。
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许悦枝不喜欢花花草草,也不喜欢名牌包包和衣服,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侦探。
无奈自己太学渣,高考分数不够,警校本来招女生也少,她是连个门槛都够不着。
不过许悦枝也不灰心,学了几年音乐后,又积极准备攻读法律专业的研究生,但成绩仍然不尽人意,也没考上。
梦想不是只靠一腔热血,现实给了许悦枝一击,不过这一击并未将其打倒。
随后,许悦枝进军自媒体行业,成为了一名网络侦探,帮助网友线上破案,答疑解惑。
当然,也没维持多久,她的号就因为违反各种规定被封了。
人家都是上天堵一扇窗,就开一扇门,而对于许悦枝来说,上天则是直接开了个水泥搅拌机来,直接浇灌在了她的侦探梦想上,堵得水泄不通。
就在许悦枝觉得自己可能一生与侦探无缘的时候,齐迹走进了她的生活。
虽说齐迹现在服务于宣传部门,但人家以前也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刑警。
按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和齐迹在一起之后,许悦枝找了个艺术培训班的工作,教小孩子弹古筝拉二胡什么的,只有周末和寒暑假上班,平常闲得很,就帮着做做齐迹实验、编编讲义,算是他的小助手吧。
……今早的警局有些热闹。
大家围坐在电脑前讨论一档综艺节目,刑警队长秦曜指着电脑屏幕对同事说:看见没,我老师,哎呀妈呀这小老头太帅了!这档综艺节目上,一位年近六十的刑侦专家展示了自己的绝活——仅通过一枚脚印,在短短一分钟内便可辨别出留下脚印的男性身高在 180 公分、体重 70 公斤、年龄 31 岁左右,目标直指节目主持人。
最厉害的是,这位主持人在留脚印时,还故意把左右脚的鞋交换过来穿,即便如此也没能逃出专家的法眼。
此人名叫齐岳,现在的省厅刑侦技术处处长。
齐岳从警三十多年,检验物证、鉴定痕迹 10000 余件,破获重大案件百余起,个人专利 30 多项,为警校编写教科书 10 多部,在他的技术之下,不管多大的案子,最后只剩四个字——铁证如山。
不仅权威、专业、智慧,而且桃李满天下,别说是秦曜,就连现在秦曜的顶头上司张局见了他,那都得叫一声老师。
不过有这么一个年轻人,虽说也是警界后辈,但他不仅不给齐处长好脸色,还根据发型给老齐取了个地中海的外号,两人常常因为痕迹检验方面的技术问题争论的面红耳赤,甚至有可能当场打一架。
由于痕迹鉴定在电视上火了一把,警局也跟着开了一些这方面的公开课,讲给警察学院的学生们,培养一些新的人才,齐处长以及一众领导也要亲自来旁听。
今天的主讲人,就是凉海市远近闻名的警二代、天天喊齐岳地中海、没事就互搓几架的、齐处长的好大儿——齐迹。
秦曜等吃瓜群众们就爱看他俩的相爱相杀父子局。
好了,你们该忙什么的忙什么,我要去看戏了。
切!秦曜哼着小曲儿,朝物证科的方向愉快的走去,刚走出 5 米左右,刑警队的人叫住了他:秦队,滨海区那边有案情,需要我们立即出警。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楼下集合。
这样的状态秦曜早就习以为常,刚想休息一会儿,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几分钟,出警的通知就来了。
这还算好的,真到忙起来的时候,队里的人手都不够用,还要去各分局借人。
……收拾好餐桌,许悦枝坐在梳妆台前,掐算着齐迹上课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便摆好手机打开直播,听着男朋友讲课,顺便还能化个妆,听完正好出门逛街。
物证科这边来了 20 多个学生,加上摄像师以及来旁听的三位领导,都挤在一个小屋里。
齐岳则是一脸严肃的坐在左后方的角落里,同僚在他面前夸奖齐迹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摇摇头说:就这小子,他也配?齐迹长得英俊板正,虽然没穿警服,但打扮地依旧十分亮眼。
深蓝色西装没有一点褶子,搭配质地优良的绸衫和淡蓝色的领带,两颗银色的袖扣更是点睛之笔。
这种儒雅绅士的装扮,只有在他讲课的时候能看见,因为这些课录下来最终是给学生看的,要让这些未来准备加入警察队伍的人看到前辈良好的精神风貌。
坐在旁边的省公安厅档案科李主任对齐岳开玩笑:瞧瞧咱儿子今天这身,又高又帅又直溜,比你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他会打扮嘛?这都是我儿媳妇的功劳,里里外外都是人家姑娘帮他精挑细选。
他以前那邋邋遢遢的样子,说他是丐帮的也不夸张。
教室里的警校学生们都纹丝不动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只有后面三位领导在唠家常,学生们听得清清楚楚,但又不敢笑。
站在前面整理教案的齐迹咳嗽了一声:请注意课堂纪律,齐处长,老警察要做好表率啊。
齐岳瞪了儿子一眼,双手抱在胸前,心想:你小子,还敢点我。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要讲的内容是粉末法显现手印,在学校里你们也学过痕迹检验技术这门课程,我废话不多讲,就直入主题,以实际客体进行模拟实验……坐在家里的许悦枝在小程序里给齐老师的课程刷了几个小红心,拿出抽屉里的黑色化妆盒,不过打开盒子的一瞬间,许悦枝瞬间就懵了: 眉笔变成了毛刷、眼线笔变成了磁性刷、眼影盒变成了铝粉盒、腮红变成了双色磁性粉、粉底液变成了碘酒、散粉瓶变成了喷粉器、口红变成了激光笔、唇釉变成了瓶装绿色纳米荧光粉、睫毛膏变成了指纹照相机红外补光灯、卸妆棉变成了石棉网,下层还附带试管、烧杯、酒精灯。
完了!许悦枝心说:这不是齐迹的指纹手印鉴定的工具吗?那么齐迹出门拿的那个黑色的盒子就是化妆盒,他今天要讲的课是粉末法——凉凉了!现在打电话已经来不及了,另一端的齐迹已然打开了箱子,齐迹盯着满盒的化妆品,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他强忍慌张,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掏出了一支粉底刷。
齐岳做鉴定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故意提问道:齐迹老师,请问这是何物?好在粉底刷长得和毛刷有点像,齐迹还能自圆其说:呃……看得出来,不仅是齐处长,大家对我手里的工具都十分好奇,这是我们物证科最新研究的粉刷工具,对青铜粉和铝粉,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金粉和银粉附着能力很强。
对于玻璃、搪瓷、陶瓷、电镀制品、塑料制品等光滑客体表面上的手印提取有着良好的效果。
只不过该工具还在不断的升级完善,所以没有太广泛地投入使用……此时齐迹还没想好下句话怎么接,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诺诺的说:这不就是女孩子的化妆刷吗?这个声音犹如投入平静湖中的一颗石子,炸开来......接下来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个大胆的男生,站起来说:齐老师,你这工具毛刷还挺好看,粉嘟嘟的毛毛呢。
全场哄然大笑。
齐迹面色铁青,但也不好显露半分,内心慌乱却故作镇定的收拾一下桌面,好的,同学们,我要再拿一些实验用品来,大家稍作等待。
此时齐迹的内心独白:救救我,我真快编不下去了,这粉底刷我还能说是个工具,等会儿要是掏出个睫毛夹来,我总不能说是全新版本的镊子吧?齐迹保持淡定,走下讲台,这时候千万不能让学生看笑话。
一出门,趁着大家看不见,齐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物证科化验室里凑了点工具,虽说不太齐全,但好歹是把这节课给糊弄了过去。
不过在场的学生和后面旁听席上的老专家们也不傻,即使没有被当场揭穿,大家也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尤其是还有一个爱损自己儿子的齐老,估计齐迹这次拿着老婆化妆品来讲痕迹鉴定学的梗很快又要传遍整个凉海市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