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坐在太妃椅上,望着窗外流泪,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往下落。
南亦博跪在地毯上替她擦眼泪。
足足过了近一个多小时,等林楚楚哭的不想哭了,南亦博开口说:吃点东西。
林楚楚别过脸,南亦博扶着她的腿站起来,却怕压疼她,转而又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由于跪的时间长了,右腿麻了,他站起身缓了缓,眼睛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林楚楚一如既往不看他,不理他。
南亦博伸手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泪痕,摸了摸她的脸,转身下楼。
走出卧房客厅的那一刻,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关门的巨响声,他知道这是卧房里面的房间门,楚楚锁了。
他脚步顿了一下,急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一般,走到餐桌前,桌子上是林楚楚爱吃的饭菜,想必管家是按照他的意思平日里也是多留意过的,南亦博打开依旧在加热着的汤给她盛了一碗。
早上和中午的时候管家就给他打电话说楚楚一口东西都没吃。
想必汤是熬了一天的。
卧室里面的门紧闭着,南亦博轻轻拧了一下,果然锁上了。
他敲门,楚楚,开门,吃饭。
里面没有回应。
门是密码锁,是他们两个人的指纹,林楚楚知道,关门是拦不住他进来的,可是她却偏要关,就像是以这样的方式发泄。
就像是他,明明有指纹,却依旧想等着她来开门。
门开了,他把汤放在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
滚。
林楚楚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南亦博想要伸出去去揪被子的手顿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去。
他看着裹在被子里哭得发抖的林楚楚,心里像是被匕首一刀刀割划着。
他声音有些沉,却还是声音柔了几个度,把汤喝了,我就出去。
他伸手扯开她死死抓住的被子,把她从里面拽出来,楚楚发了疯一样地挣扎着,你走开,滚。
南亦博手上的力道不大,却是她挣不开的。
林楚楚的巴掌在挣扎中落在他带伤的肩膀上,南亦博疼的吸了口凉气,他禁锢住她的手,林楚楚怒目瞪着他,嘴角含了抹讥讽,我刚刚梦到我爸妈了。
南亦博愣了一下,没说话。
林楚楚盯着他,眼睛噙血,我爸笑着叫我,叫我走。
她凑近他的那张蛊惑人的眼,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要把这份仇恨刺入他的眼里,我的生日是我爸的忌日,我在生日这一天还要被迫和你这个杀人凶手在一起待着一起过,是不是很可悲很好笑啊?她冷笑一声,既然这么喜欢折磨我,这么喜欢痛不欲生,何必假惺惺地来让我吃饭,你不觉得心里的病和身体上的病交加,更折磨我吗?那你是不是更痛快些呢?南亦博站起身,我公司一会儿还有事,早点休息。
林楚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南亦博走到院子里,看见站在喷泉旁的管家正担心地盯着别墅的方向,看见他出来,管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问:熠少,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南亦博嗯了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有事吗?管家犹豫片刻,说:熠少,我是外人,说这些话属实不妥,但是我看林小姐这些天一直病怏怏地,脸色瞧着也不好,年轻人啊就是这样,有些事容易放在心上计较起来,特别是女孩子。
可是这夫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哪能真的就这样一辈子。
南亦博看了她一眼,没说别的。
上了车,车子急速驶出南苑。
酒吧的贵宾间里,私人医生在给南亦博处理伤口,他靠坐在沙发上,眉头微蹙,闭着眼睛。
蓝羽彦抿了口红酒,笑意盈盈地打趣,你这哪是养了只金丝雀,您这就是养了条爱犬,啧啧啧,这牙口倒是真的好。
南亦博冷哼一声,没有接他的话,闭着眼睛,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有点难搞,不过没什么大问题,等两天吧。
别出什么岔子?蓝羽彦酒红色的刘海下那双桃花眼闪过一丝轻蔑,放心吧,那帮老鬼好对付。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行了,我还有事,今天你也没心情玩了。
南亦博不理会他,几号衬衫扣子,蓝羽彦奚落道:看来伤的不轻啊,行了,疗伤吧,走了。
说完推门离开。
医生嘱咐了两句,紧跟着走了。
南亦博卧在沙发上,这一层的包间隔音是极好的,尽管外面现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房间里却很安静。
他伸手拽了一下沙发后面的窗帘,哗啦一声,外面的灯红酒绿照进房间里。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霓虹灯和对面商厦的广告灯,不知道为何莫名气脉地心烦,伸手拉上了窗帘。
房间内很安静,他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楚楚离开的那晚,他也是这样安静地坐在这个地方,只是那晚,怎么听,他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蓝羽彦以前开玩笑说林楚楚是把匕首,时不时地给他放点血。
除了他自己知道,他这块硬成了石头的心只有这把匕首能伤他。
他爱她,可是这份爱却是自私地。
他的偏执和占有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伤害,可是他却不敢放任她自由,在这份爱面前,他是恐惧的。
她像是一束光落进了他黑暗的世界里,那时候的南亦博在海底的淤泥里煎熬着,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走进了这个黑暗里。
人在溺水的时候抓住了救命稻草就不会再放手了,他在冰寒的黑暗里抓到了这束光,再也放不开了。
南亦博遇见林楚楚的那一年,他二十岁,她十七岁。
那一年,在他的生命里是痛不欲生的一年,也是她撕心裂肺的一年。
两个人在冰冷的海底遇见,是救赎,却也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