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口吵闹的动静,尤皖轻立刻从屋里出来,然后便听到了‘休书’二字,脸色瞬间苍白。
倒并非她舍不得,而是女人一旦被休,那后半辈子都会被蒙上污名。
这些年尤皖轻在沈府受尽了委屈,若非嫁妆财产全被沈孝则骗走,她早便提出和离。
带着自己的孩子和财产,她尤皖轻天大地大,日子逍遥自在。
可现在,她身无分文,有这层夫妻关系在,沈孝则好歹会给女儿些微薄的嫁妆,儿子将来娶妻也能分些家产。
可现在若是被休,儿子女儿就真的什么都没有,还会沦为外人的笑柄。
尤皖轻抱紧怀里的包袱,心中下定决定,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接休书,就算接,也是要等到女儿出嫁儿子成家以后。
到时候她不需要沈孝则来写这休书,自己就会一尺白绫离开人世,反正这人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出来的正好。
沈澜儿越过沈书玥看向尤皖轻,满脸嘲讽,爹已经写好了休书,尤氏,你咎由自取,拿着休书和你这不成器的女儿滚出我们沈家!休书我不会拿的。
尤皖轻轻轻开口。
沈孝则大怒:难不成你还想赖在我沈家不成!一口一个你们沈家,莫非是住在这儿太舒坦,都忘了这府宅真正的主人?尤皖轻面带嘲讽,反正已经撕破脸,她不会再忍。
今日这休书她是不会接的,除非他们弄死她,将休书强塞给她,不然这休书她打死都不接!看到尤皖轻眼里的轻蔑,沈孝则像被踩了尾巴,浓厉的眉毛倒竖,胡说八道!这府宅真正的主人就是我!如此不要脸之人,尤皖轻懒得和他多说,上前一步拉了沈书玥的手:玥儿,我们走吧。
沈书玥正要说话,沈祁风直接拦在了两人面前,今日不拿这休书,你们都别想离开!玥儿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你难道还想软禁我们不成!尤皖轻气的脸青,整个身子都在抖。
未来的摄政王妃?沈祁风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般‘哈哈’大笑起来。
沈澜儿轻笑开口:什么摄政王妃,很快就不是了,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拿着休书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听到沈澜儿的话,尤皖轻一惊,扭头看向沈书玥,颤声问道:玥儿,她这话什么意思?她发疯呢,娘您别理她。
沈书玥淡淡开口。
方才她心里还存着疑惑,此刻总算是明白了原因。
按照沈孝则那尿性,就算再讨厌娘,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却忽然赶娘去下人房,这其中必定有原因。
想必这个原因就是最近书院盛传的谣言——沈书玥已经被摄政王退亲。
沈孝则相信了,所以铲掉了最后的回旋余地,对她们母女赶尽杀绝。
沈书玥勾唇。
刚刚好呢,正在苦恼要怎么和这些臭狗屎斩断关系,现在他们倒是自己将机会送了出来。
不过,休书是绝对不能拿的,只能是和离。
和离以后娘的名声虽然依旧会受损,但绝对没有被休来的重,而且和离之后,沈孝则名声受损的更严重。
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主动提出和离,那得是多差劲?谁发疯?沈书玥,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如此猖狂!沈澜儿满脸怒色,将沈孝则手里的休书抢过来,一把丢到地上。
我已经派人守住了府里各个出口,你若不拿这休书,那我也只能家法伺候,伺候到你同意为止!沈书玥微微偏头,果然,一侧的小门被几个身高体壮的家丁把手,这些家丁手中还拿着铁棍等物。
什么家规!你们这分明是私设刑场!和严刑逼供没差!尤皖轻气极,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只要你乖乖拿着休书滚,我们绝对不会为难,就连沈书玥殴打三娘的事情,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沈祁风淡淡开口。
沈书玥扶住尤皖轻颤抖的身体,冷冷看着沈孝则,断绝关系可以,但只有和离没有休妻。
你认为你有资本和我们讲条件?沈澜儿被逗笑。
一个弃妇而已,竟然大言不惭要和离,简直痴心妄想!不是我有没有资本,而是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
沈书玥说完抬眸看向前方。
几人皱眉不明白她话里那股自信从何而来,跟着她的视线转身,便发现远处竟走来一行人,看穿着和模样,明显不是府里的人。
很快那些人走到了近前,沈孝则皱眉打量。
只见当先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华贵,眉眼间也尽是富贵之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小姑娘身边站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目间透着骨子肃然正气,左手摊着本册子,右手拿着一只笔。
而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差,各个手扶长刀,气势骇人。
你……你们是谁?为何不请自入,你们这属于私闯民宅!沈孝则皱眉呵斥。
沈澜儿却看着那小姑娘惊呼:钟翡翡!你来这儿做什么?嘴里这么问,可沈澜儿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恐怕是为了沈书玥来的。
可是她身边带的人又是谁?没有官袍证明并非朝官,钟翡翡带这人来做什么?本小姐的名字也是你随便能叫的吗?钟翡翡眉一拧,冷冷看向沈澜儿。
自小在钟鸣鼎食的氏族长大,她的身上自带一股贵气,此刻冷下脸来,便透着几分凛冽。
沈澜儿咬唇,不甘心的改了口:……钟小姐,不知钟小姐带人来府里有何事?钟翡翡却根本不回答她的话,反而看向沈书玥,脸上的冰冷鄙夷瞬间变成亲昵与温暖。
玥儿姐姐,我把媒氏给你带来了,你娘若是想和离,无需出门,在这儿就可以办!沈书玥感激的冲钟翡翡点头:翡翡,谢谢你!沈澜儿目瞪口呆,盯着那一身平庸的中年男人上下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简直胡闹!和离之事重大,岂容你们儿戏!我这就派人请冉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