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2025-03-21 13:24:35

……恋综。

宁瑶夕低头看看合同, 又抬头看看齐允,反反复复来回看了几次, 才惊愕地向齐允确认:辉煌饮品旗下这个轻容新品牌……赞助了一档恋综啊?很奇怪吗?齐允反问她, 神色平静,综艺赞助本来就是品牌宣发重要的一环,轻容作为辉煌全新推出的饮品高端线, 正要靠宣传广告打开市场知名度。

冠名综艺是业界常用手段。

品牌定位年轻,和恋综的受众人群调性相符, 性价比很高的选择,不难理解吧。

确实是不难理解,但是……宁瑶夕拎着合同的这一页晃了晃,不确定地问:这条赞助写进了合同里,是给我留了个名额的意思吧?齐允看她一眼, 淡定地道:合同条款可以再改,不想去我再和品牌方谈。

所以真的有她的份啊?!宁瑶夕瞳孔地震, 惊愕万分, 赶紧又将合同中涉及到综艺的那一条举到眼前, 重新阅读了一遍。

道理我都懂。

她眉头紧锁, 以一种学术的研究精神凝视着合同, 纳闷地说,但你刚才说,这是档明星结对互动真人秀?我不是去里面当素人恋爱观察员, 而是要自己谈恋爱去对吧?那么问题来了, 我上节目的话,是和谁组成配对啊?你还记得我已经和你官宣过了吗?宁瑶夕差点直接问出这句话, 但理智让她克制住了自己, 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很是幽怨。

虽然大多数看节目的观众也都知道,这种节目都是有剧本的吧……但是好歹我也是你明面上的女朋友呢,你要不要这么冷酷无情,满脑子都是搞事业,让工作利益最大化啊?宁瑶夕委委屈屈地想,十分心塞。

从这一点发散出去,她很快就又想起了半个多月前齐允在剧组那几天,她和黎骁拍的那条吻戏。

她表演生涯当中的第一场,结结实实地当着齐允的面。

一场非常重要的戏,她不会也不可能拒绝,用了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尽心表演。

当时还庆幸于齐允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公开情侣关系而拦着她不让演。

现在想来,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有今天的反应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从头到尾只是她的心态变了而已。

宁瑶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但还是有点纠结,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正在想着这些纷乱复杂的事情,忽而看见齐允回答了她的问题,朝她竖起了三根手指。

宁瑶夕:……?如果参加恋综的话,你有三个备选男嘉宾。

齐允说。

竟然还有三个备选?都从哪儿冒出来的?宁瑶夕愣了一下,一时很是茫然,下意识跟着他的思路问:哪三个?第一个是程临。

齐允说,你们从录《演员百分百》时关系就不错,《赤色年代》刚刚播完,观众对CP又很买账,节目组有这个意向邀请你们两个凑一对荧屏情侣,如果你点头的话,程临那边应该不会拒绝,健康地捆绑一下炒个热度,唯粉知道是假的,CP粉乐意看见售后,各方的需求都能得到满足,其乐融融。

程临哥还是算了吧……宁瑶夕打了个寒颤,敬谢不敏地连连摇头,虽然知道他和依凌姐早已经分手了,但是我这么加入进去还是感觉怪怪的,没这个必要就还是算了……齐允看看她,意外了一下:你竟然知道他们在一起过。

谁多嘴跟你说的?宁瑶夕:……就非得是别人和我爆料吗,我自己也不瞎好吧!虽然直到《赤色年代》拍完那会儿我都还不知道……但我们一直分别有私底下的联系啊,和前任有一个共同的好朋友,本来就很难瞒,慢慢的我也就猜出来了。

其实主要还是她自己之前对感情懵懵懂懂,比较瞎,没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不过现在她也已经是个成熟的敏锐小宁了,今年上半年没戏拍的时候还去探过张依凌的班。

她的恋爱心事对方一清二楚,对方也不可能完全不和她分享秘密,友谊总是需要差不多相当的对等付出。

他们其实始终没在她面前刻意提过对方的名字,宁瑶夕察觉到的时候,的确很有些唏嘘。

这两个人粉丝关系一直不太好,听说是有次颁奖礼上结了梁子,于是一直在不熟的同时小有旧怨,宁瑶夕自己知道被粉丝抵制的滋味,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为了恋人对抗粉丝的决心,也不是所有恋情都值得被这么孤注一掷地保护,人从根本上还是应该为了自己而活。

感情这种事情,冷暖自知,外人无权置喙。

宁瑶夕知道这件事后也唯有一声叹息,小心地守护着这个秘密,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齐允和吴月都没透露,为朋友好好地保守秘密。

结果今天才发现齐允原来早就知道。

宁瑶夕:……宁瑶夕一时陷入「这人早就知道竟然不告诉我」和「他维护朋友的样子和我这不是心有灵犀」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当中,心情复杂,一时不想说话。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程临确实就还是算了,怕你们两个到时对着笑场。

齐允点点头,排除了这个选项,而后稍稍侧眸,朝不远处黎骁站着的方向瞟了一眼。

第二个选择是黎骁。

齐允说,你和他已经官宣了《燕歌行》的男女主演,正好借着这个热度上综艺。

这个恋爱观察节目每次拍两天一夜,素材能播出两期,一季节目也就录制十二天,时间上很好调配,如果他那边也同意,时间和档期应该都比较好协调。

黎骁啊。

宁瑶夕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人选,摸着下巴,沉思着道:黎骁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我和他多营业一点,到时候大众是不是就会觉得我们关系确实很好,他真的有朝一日来我们公司,大家也会觉得顺理成章,是个好铺垫?其实有这种可能,不过齐允看着她,眼都不眨地一口否认。

可能有更多人觉得,他是在主动参与进一场腥风血雨的复杂三角恋里。

齐允面无表情地说,人家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少沾点花边新闻,好好拍戏。

这么说他干嘛,他拍戏很敬业的。

宁瑶夕十分讲义气地帮他反驳一句,凭借本能精准地吐槽,咦你这么不满意他吗,那干嘛还把他当成人选跟我介绍……当然是为了虚假民主一下。

齐允看她一眼,不动声色。

好啦,我再考虑就是了。

宁瑶夕挥挥手,表示先揭过这个话题,而后疑惑地继续问,所以第三个备选男嘉宾是谁,我目前只合作过这两个男演员吧?齐允顿了几秒。

我。

他说。

宁瑶夕愣住了,盯着他看,一时没说话。

齐允表情依然平静,语速却突然变快了几分。

这档节目的导演已经和我接洽过,他们打算在第一季节目里邀请四对明星情侣共同录制。

全都是明星搭配的话就有点太单调了,只打算留一对给双明星阵容,其他的CP配置都不一样。

听说拟邀了一对明星和运动员夫妇,还有一对明星和商业精英,我们两个算是明星和经纪人的职业搭配,如果你选择其他男嘉宾的话,占走双明星CP的名额也可以,这是节目组对冠名商代言人的优待,可以让你先选定位。

宁瑶夕在他的解释中终于明白了,她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脸上,若有所思。

齐允安静了一会儿,任她打量。

但她的目光中思索的意味太重,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惊喜或雀跃激动,这让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节奏的齐允感到一种意料之外的不妙。

他忍了一会儿,没忍太久,问她:你在考虑?考虑什么?啊……是。

宁瑶夕回过神来,答了他一句,顿了几秒,说,我在想你行不行。

齐允:……齐允稍稍眯起眼,语气平静地问:我注意到在提起程临和黎骁时,你都没有着重考虑这一点。

所以你觉得我不行的理由是?宁瑶夕眨了眨眼,看着他,眼神清澈。

他们和你是不一样的。

她认真地说,我和他们一起上节目,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是荧屏CP在营业,不会有人当真,随便磕磕糖,知道我们交情不错就足够了。

可是你不同,你是我官宣过的男朋友,大家都以为我们情比金坚,爱得很深,但镜头前是很容易戳破秘密的,很可能会暴露我们并没有在谈恋爱这件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微黯,朝他弯了弯唇角。

我有点担心,那些想看我们幸福地在一起的我的粉丝,会看到一些我们没法伪装的细节。

她坦然地说,稍稍垂眸,声音放低,我……不想这样。

那会让她的粉丝们担心,也会让她很难堪。

她怕自己的一腔爱意在镜头前完全遮挡不住,所有人都看出她的一厢情愿,也看出齐允对她的无动于衷。

那样会不会对她有点太残忍了。

宁瑶夕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又接着刚才的思绪,想起齐允看着她在剧组里拍吻戏这件事。

这部剧里吻戏一共有四条,原本的第一条应该是在水中,顾惊风误以为她不会水,见她被打落入水,情急之下一并跳下水给她渡气。

但因为她当时左胳膊当时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还要吊在胳膊上固定,场面实在是很难拍出湿身美感,这么重要的近景戏又不好用替身,所以这场吻戏临时调换了一下,变成了唯一的一次文戏。

两个人在历经尘事浮生种种,见识过江湖至暗,被理想背叛过,被现实打击过,俱都发现对方其实并不像是自己初初以为的那样简单。

到如今,一个是谋逆反贼的亲子,因试图阻挠父亲的谋反大业而被失望放弃,沦为阶下囚,一个因为随师门顺应睿王的谋反而被奉为座上宾,这一次相见,一个狼狈落魄,一个光鲜依旧,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坐一站,相顾无言。

顾惊风的双手被锁链拷在两边,额发凌乱地落在脸上,带着一种受过折磨的萎靡和消沉,眼神黯淡。

折磨他的不光是来自父亲的冷酷对待,更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贵为王孙贵胄,依然能够任性地按照自己的想法逍遥江湖,并不是因为他的父王足够开明,足够超然,足够爱他,而是因为他并不是睿王唯一的孩子——他甚至有不止一个兄弟姐妹,被他父亲藏在暗处悉心教导,将他这个最不安分的推出来站在他人目光之中,承受考验与洗礼。

或许他其实并不应该怪父亲,毕竟他也享受过相应的荣光。

别人在用仰慕的语气提起他睿王世子的身份时,他就当真没有过骄傲与虚荣吗?有过的,当然有过。

昨日的因,今日的果,或许合该如此,他并不该有怨言。

只是他曾经以为自己自由而洒脱,付出全部赤诚和真心,轰轰烈烈爱过的人,已经物是人非,境遇天翻地覆。

如今她光鲜依旧,而他落魄至此,那些曾经的并肩同行与默契暧昧,建立在虚假之上的浮皮潦草心动,都还能做得数吗?顾惊风苦笑一声,抬起头来看她,凌乱的鬓发挡落在脸上。

谢听音抬起手,执过染血长剑的手依然莹白柔软,十指若削葱根,轻轻抚上他的脸,将凌乱的碎发抚落至两边。

连日的狼狈让顾惊风面色憔悴,下巴上冒出凌乱的青色,眼神也不如往日灼然明亮,透着种心灰意冷的倾颓。

和她印象中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侠客完全不一样了,谢听音凝视他许久,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故人熟悉的影子。

但她似乎找得并不太成功,垂眸看着他时,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困惑。

值得吗?她平静地问,声音泠泠如泉,他是你父亲,想要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了,何必非要反抗他,惹得他迁怒于你。

顾惊风注视着她,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怅然,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知他不可能成功。

他道,战乱是万民之苦,百姓生灵涂炭,发起战争的人从不无辜,每一个恶念都是天下的不幸。

谢姑娘,你在归墟那样的世外桃源里待了太久,个中复杂残忍,你不会懂。

面前这个人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从初见的萍水相逢知晓她的名字之后,再次相见时他便能笑着招手,亲近自然地叫她听音姑娘,后来更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仗着比她生辰小上两月,千方百计地拉关系套近乎,便像是从不知道正常应该怎么称呼一个偶然邂逅的江湖儿女一般。

原来他其实也是知道的。

谢听音眼睫轻颤,很快平静下来,摇了摇头。

你说我不懂,可我却是知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不论是江湖还是天下,到如今都已经动荡太久,合该有一个雄才伟略的霸主站出来,成就壮阔基业。

既然所有人都在争这个天下共主的位置,你为什么始终觉得不可能是你父亲?顾惊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因为他是我父亲。

他说,我了解他,知道他空有野心,却无经天纬地治世之才,亦无惊才绝艳辅政良臣。

他心里满腔装着的都是自己的利益,为此不惜出卖放弃任何人,无论是我这个世子,那些个被他藏起来的孩子,亦或是这天下间有可能成为他子民的其他人。

谢姑娘,纵使他承诺他日登临大宝,保归墟派光辉百年,这一切就当真是你想要的吗?你那些曾经和我说过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愿望,都只是一场谎言,说来骗我的吗?谢听音短暂的沉默,垂眸凝视着他,良久,摇了摇头。

这确然是我的愿望,却也是我并不奢求能够见证的理想。

她说,若现实不尽如人意,为师门奉献终生,又有什么错呢?顾惊风看着她,弯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

没有错。

他说,该死的只有我这个异想天开的傻子而已。

谢姑娘,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看在我们毕竟相识一场的份上。

谢听音轻轻颔首:你说。

我的那些个兄弟,如今有了得见天日的机会,是不会容许我这个天下皆知的世子还活着的。

顾惊风说,带着一种半是嘲讽,半是满不在乎的笑意,平淡而洒脱地说,左右逃不过,死在他们手上也未免显得我太落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取我性命,白白糟蹋我一世英名。

既然如此,倒不如由谢姑娘来提前动手,送我一个了断,死在你的手里,对我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结果。

谢听音忽地愣住,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顾惊风凝视着她,将此时的每一刻都当做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汇聚毕生的力气去深深望着她,眼神忽明忽暗,情绪万千,复杂难言,最后到底归为一个释然的解脱,眼神平和。

但她只这么怔怔地看着他,始终没有反应。

顾惊风又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眨了下眼,原本已经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忽地再次溅落起一点被风吹皱的微澜。

姐姐。

他慢慢地说,声音极轻极低,但谢听音还是听见了,她有这样一双澄净的眼睛,一颗剔透的心,似乎总能辨清这世上一切最细微的东西。

音儿。

顾惊风又换了个称呼,看着她轻轻颤动的眼睫,笑了起来。

我一直想这么叫你。

他说,争分夺秒,将自己的心思一股脑坦诚地说给她听,你只长我两个月,叫你姐姐是我在套近乎,并不当真把你当什么尊敬的前辈。

我时常想,等到我们成亲之后,我就要叫你音儿,旁人都不能这么叫你,只我可以。

谢听音深深凝望着他,眸中情绪复杂难言,最终也只是说: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怎么没有用?顾惊风忽地笑了起来,不过顷刻之间,竟是一扫眉宇间的颓唐之色,重新显出几分神采飞扬的神光。

他定定地望着谢听音,朗笑道:我父王争夺天下的霸业会输,你门派流芳万年的野望也不会实现。

人这一辈子到底为什么而活?你为师门出山,如今归墟派已经和我父王联络上,我生为睿王世子,也已经被这劳什子王府彻底放弃。

如今是否我们就只是顾惊风与谢听音了?从今往后的人生是不是能只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践行自己的理想,哪怕以身殉道也在所不惜?我们走吧,音儿,跟我走,我们两个一起,再也不分开。

谢听音神色怔忡地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话,从讶然到平静,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阶下囚还在说这种异想天开的话。

她轻声道,惊风,你便一直是这样,肆意妄为,不计后果,如此这般莽撞下去,早晚会吃大亏。

吃再大的亏又如何?顾惊风不在意地道,人生百年,若是始终浑浑噩噩,不得自由,那才是真正的吃大亏。

音儿,我们走吧,你还在犹豫什么?谢听音神色冷静,皱着眉道:怎么,你觉得我会和你一起发疯吗?顾惊风扬了下眉毛,看着她,忽地笑了。

如果是我认识的谢听音,会的。

他说,音儿,我如今是个再落魄不过的阶下囚,手脚都被束缚住,你大可以推开我。

说完,他就用力一个倾身,在铁链带出的清脆响动中,吻住了谢听音的唇。

这一吻,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落入凡尘,饱经人生摧残的少年侠客重拾信念,两人真正从各自被写好的命运中挣脱而出,走向那个共同选择的未来。

这是两人最终真正确立情侣关系的一幕,在原始版本和修订版本中都有这个情节。

只不过旧版当中是谢听音为爱勇闯地牢将人救走,而新版的关系更加复杂化后,最终又归于这样最终的简单选择。

家国天下,儿女情长,都汇聚于这一晚的决定,从此以后,天地高远,人生广阔,成就另一段豪情壮志的故事,走向另一个无怨无悔的结果。

这场吻戏来得重要,拍得也精细,前前后后重拍了五次。

黎骁吻上来的时候宁瑶夕自己也沉浸在戏里,当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别扭的情绪,只在这场戏终于拍完之后,从那个心潮澎湃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第一时间就去看了齐允的反应。

这场吻得虽然激烈,但服饰完好,动作规矩,实在是没什么避嫌的必要,拍摄时连场都没有清。

五次重拍,齐允始终在片场边缘站着,并没有在她视线可及的位置,她每次都要扭过身去,回头看他。

他始终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第三次重拍的时候,黎骁手上的道具铁链因为他力度过大而崩开,甩在了她的脸上。

没留下什么伤,但他第一时间过来查看,履行了一个经纪人,或一个老板,该对艺人做到的所有事情,垂着眸查看她被打到的脸,她看不清他眼底的任何情绪。

但总归是没有她想看到的那一种。

其实这样才正常,宁瑶夕当时也是一边心虚一边庆幸,但今天真的有接受镜头检阅的可能,她难以避免地感到紧张与踟蹰。

她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默默地咬了下嘴唇。

齐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知道了,你比较属意黎骁的话,我去联系他。

……我不是属意黎骁,是怕你不属意我。

宁瑶夕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实在是很难说出口。

但齐允并没有给她迟疑反悔的时间,他已经转过身,朝黎骁的方向走去。

……不是这样的。

宁瑶夕一咬牙,拔脚追了上去,几步上前拉住他,猛地喘了口气。

齐允回身看她。

……我想和你搭档上节目!宁瑶夕一股脑地说,眼睛一闭,破罐破摔地和盘托出,我就是怕……怕你到时候让我太难堪,根本就不在乎我……她平常条理其实还算清晰,但一着急的时候话就有点多得语无伦次,而且不太经大脑。

等她稍稍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刚才心里的想法说了个七七八八,心中顿时涌现上许多后知后觉的羞耻,倒吸了口凉气,逃避地眼神游移。

午休时间的片场人来人往,当然有人注意到这对拉拉扯扯的小情侣,不过没人那么没眼色地过去打扰。

齐允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

宁瑶夕。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说,你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我……啊?宁瑶夕被迫从羞耻情绪中挣脱出来,无辜地看他一眼,对他的指控不明就里。

齐允抬手按了按眉心,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想让我有什么表示。

他说,我就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这个意思吗?不是……吧?但是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宁瑶夕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茫然不知所措,齐允忍无可忍地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抬眸看她。

闭眼。

他说。

我……啊?什么?宁瑶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倾身靠近,捧住了脸。

我有资格发出什么表示吗?他冷淡地问,谢听音又不是我的谁,宁瑶夕也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别人不知道,你我总是知道的。

是、是啊……宁瑶夕刚想点头,动作还没做出来,就忽地被他捧住了脸颊,他指尖微凉的温度传过来,让她莫名地发颤。

但既然你邀请我宣誓主权,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允看着她说,满足艺人的需求,经纪人的分内之事,我明白。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一定积极配合。

我……宁瑶夕没来得及说任何话,下一秒,眼前一暗,被他用力吻了上来。

热闹的片场周遭忽地一静,不远处的黎骁顺着人群的目光看过去,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

当时表现得那么镇定,这是终于找到机会,在他面前补回来消毒步骤了?男人吃起醋来真可怕,看人谈恋爱真好玩。

黎骁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留下一声起哄的口哨后隐身下线,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