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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2025-03-25 12:03:33

12月25日 晴断爱除其欲,竭河无流兆;能明此爱本,是谓名苦际。

餐厅里或明或暗,一群超越时空感存在的奇形异服的男男女女在这里或坐或舞,或谈笑或歌唱……韦风靠在餐厅中间略后的椅子上和苏珊交谈着,这种化妆晚会对他们两个来说都不陌生,在大学时经常有这种节目,他俩都是其中的常客,也是金童玉女的搭档。

如今他扮成法国中世纪的骑士也是苏珊的建议,至于服装是在一家老字号的裁缝店定做的,苏珊提供的设计,经过几晚的通宵赶工终于在今天中午缝制完成。

虽是在和苏珊说着话,但韦风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望着门口的方向,他期待着那个女人会出现,所以一直在等。

放心,她会来的。

苏珊笑了起来,韦风的神情她完全瞧在眼里,这几日里她也渐渐想开了,和韦风是自己在三年前就已经放弃的,就算重新在一起也未必会像从前那般亲密,时间已经在他们之间制造了裂痕,这道裂痕没有办法让它还原如初。

韦风挠着头也笑了起来,虽然圣诞节化妆晚会是要求公司全体员工必须参加,并作了惩罚性条件,但是对秦翠凋还真不好说。

两人有说有笑,却气坏了旁边坐着的冯楚湘,现在她打扮得女神般典雅高贵,可韦风却连转头瞧她一眼都没有,眼睛只对着那个苏珊。

冯楚湘按捺住怒火,苏珊和秦翠凋不同,苏珊有骄傲的资本,要想打倒她自己不是耍耍嘴皮子就可以的,必须要用计谋才行。

而且她的身份特殊,是韦风的前女朋友,二人有感情的基础,这点对自己来说是最大的不利。

她恨恨地瞪了苏珊几眼,站起身走到窗口的位置掏出手机,拨了很久那边才接起了电话,苏铁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进来。

谁啊。

冯楚湘一听就来了气,骂道:苏铁,你该死啊,你认不出我的手机号么,还是你删掉了我的手机号。

没,楚湘。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还不清醒,眼睛也没睁开,不知道是你。

苏铁立即软言相慰。

哼。

我看你床上肯定是藏了女人,半天都不接我的电话。

哪有啊。

我有你楚湘还敢想别的女人,再说其他人也比不上你啊。

哼哼,算你还算有些眼色知道我的好处。

苏铁,我烦死那个苏珊了,你说她又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凭什么来参加化妆晚会,韦风还和她有说有笑,我坐在旁边他都不答理我。

呵呵。

楚湘啊,苏珊你就不用烦了,过几天她就要回英国。

是吗。

我想韦风也不会再喜欢她的,对了,那个姓秦的女人今晚没来,大概从没参加过化妆晚会,不知要怎么弄。

楚湘,我说你就不要管别人的事,你安心地玩吧,我要先睡了。

冯楚湘急着又喂了几声,但是苏铁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咕噜了几句只得又返回椅子上坐下。

旁边,韦风依旧与苏珊谈笑风声,兴致盎然,其实内心早是焦灼不安,时间都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晚会也进行了一半,可是秦翠凋依然没有出现,早知如此便应该去押着她过来。

门口伫立着一道单薄的身影,那影子静默着犹如墙上的一幅画。

韦风的眼神在那道影子上徘徊很久,门口没有光,黑漆漆地如同画师笔下最浓的一笔墨,他瞧不清楚看不分明。

韦风,你看有很多人在看我们。

苏珊咯咯地笑着。

韦风随意答应着,眼睛仍盯在门口,那道影子包裹在最浓重的黑暗里兀立不动,但他能感觉得出那人也在看着自己。

过了一阵影子向外攀移而去,眨眼消失不见。

韦风心里莫名地一痛,不觉站起身往外走去。

韦风,你要去哪里。

身后苏珊轻轻地喊着,韦风啊了一声,道:我回办公室一趟。

他抬起脚往门外追去,但幽深的走道上哪里还有那单薄得如叶的身影,电梯停留在二楼。

韦风想了想走进电梯按下了十七楼,大域公司门口的保安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便也醒了过来。

韦总好。

小谢你好。

对了,刚才有没人来公司?韦风提着心问道。

有啊。

企划部的秦小姐来过,我看见她去了林经理的办公室,但是一会就走了。

韦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刚才的那道身影难道真是秦翠凋,为什么她不进餐厅去。

他无暇再思考,快步推开林经理的门进去,办公室里黑乎乎的,韦风找了半天才找到开关。

整个房间里旋即亮透透的,仿佛窗外的月光也不甘逊色钻了进来,韦风很容易就瞧到了原色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信封,上面写着林经理的名字。

韦风一阵惊心,这是秦翠凋的字迹,他迅速地抢到手上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纸来,纸上没几句话,但是句句都让韦风的心不断地往下沉,沉到最深的谷底再也浮不起来。

轻若无物的一张纸片此刻在手中竟如山一样的沉重,压得韦风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他的手不觉地松开,那纸片飘飘扬扬地落到了地面上,雪般洞白的灯光照过去,将上面的字迹映得更清楚了。

秦翠凋辞职了,她说不能胜任文案的工作所以辞职了。

韦风靠在墙上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秦翠凋毫无预兆地提出辞职,将他的苦心安排完全地变成小人鱼的泡沫,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秦翠凋,你太可恨了。

他大声地吼道,满腔的愤怒从心里爆发出来,肆意的蔓延燃烧,烧伤自己。

过了许久他才平静下来,扯掉身上累赘的衣物冲出办公室直奔电梯,他要找秦翠凋问个明白,不让她有任何的躲避。

车在路上横冲直撞,几次差点撞到防护栏上,韦风仍是将车尽可能地打到最大的档数上。

站在楼下韦风向上望去,几乎每个窗前都亮着灯火,有人影在窗前晃动,但二十二楼的高度并不能让他分辨出哪扇才是秦翠凋的窗,哪个人影才是属于他的秦翠凋。

韦风飞快地冲进电梯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秦翠凋的门前。

门紧闭着,他侧耳倾听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的声息。

他压住怒火,轻轻地在门上敲着,半晌没有人应声。

他再敲,还是没人,最后他更愤怒了,把闹敲得如捶鼓般响,结果隔壁的人都出来了,可敲的这扇门依然是紧闭。

小伙子,你敲门声音小点,不要妨碍到其他住户嘛。

我看你最好打个电话,也许人家不在家。

那人咕噜了几句便缩进了自家屋中。

韦风掏出手机拨了过去,手机通了但是没有人接,他一连打了几遍但是秦翠凋始终都没有接起。

他将牙咬得紧紧地,手捏得汗渍出来,秦翠凋太可恶了,就是一张纸条便把自己给甩了。

他不再犹豫,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中,现在不管她在不在屋里面,自己都要好好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让她不要再如此地无视自己。

门开了,里面是黑的,走到里面听不见一点动静。

韦风的心霎时又悬起来了,这可怕的安静。

他打开灯大步走近秦翠凋的房门边,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韦风走了进去。

床上没有人,秦翠凋不在。

韦风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均没有秦翠凋的踪影。

忽然,他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害怕和胆寒,它像冷气一样从脚底里一直往上窜去,窜到心口上勒得牢牢地,快有窒息的濒死感。

他不敢说出这种害怕,再次拨打了秦翠凋的手机,手机又接通了,但声音是在屋子里响起。

韦风又冲进了秦翠凋的房间里,在窗前的抽屉里找到了手机,此时它还在凄凄地奏着《雨碎江南》的曲子。

他背转过身体向房间里环视了一周,然后冲到衣柜前伸手猛地打开,里面的衣服还在,只是秦翠凋常穿的少了几件。

另外,另外秦翠凋的蓝色箱子似乎不见了,还有桌子上放着的画像也失踪了。

难道,难道……韦风彻底被自己的想法骇到了,身体往后不断退去,最后靠倒在墙上。

秦翠凋,她是走了,她离开了,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辞职。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韦风此刻的沮丧,他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什么也不能去想,整颗心已被完全掏空了。

秦翠凋她走了,却把自己的心也带走了。

他拼命地捶着自己的头,半晌他又想到,也许秦翠凋会留下只言片语或是行踪的线索,那时找到她不会太难。

韦风强撑着站起来在房内搜索着,最后在抽屉里最下层看到了秦翠凋的日记本,日记本里夹着一封信,是上次浮若要自己转交给秦翠凋的。

他犹豫一阵还是将信打了开来,字数不多他很快就读完了,久久地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一行字上不能挪开。

嫁给风声吧。

他动容了,原来浮若在临死前竟给秦翠凋留下这样一封信,可是浮若都这样期待和明白着,为何秦翠凋还要离开呢。

韦风打开了秦翠凋的日记,从头开始看到尾,他看到了她的二十多年的悲喜忧伤,看到了她血淋淋的撕扯开的伤口,和纸面上斑斑的泪渍。

同时,他也看到了很多风声的名字,从九月份的时候这个名字几乎充斥在每篇日记里。

秦翠凋说,她会爱上风声。

秦翠凋说,浮若看错了,风声并不爱她。

秦翠凋说,她在等待风声有天会回来。

……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是今天写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钟。

人是需要一个终点的,而我已经厌倦了浮云的生活。

曾经我以为我的终点便是在这小小的一间屋里,可是我想错了,这里只是中途的一个站,就像火车一样有无数个停靠的站,这里大概也只是我命运中的一站而已。

风声,我一直在等他回来,只是现在我明白他永不可能回来,我并不能期待流水能够倒流。

所以,浮若啊,你的愿望我无法实现,原谅我吧。

所谓幸福的重生,并不是真实的事情,你看,这窗台上寂寞的风信子已经抽出了鲜绿的叶子,可是还没等到花开的时候。

我想,我走了它会枯萎掉,像我一样已经枯萎了。

不想再等待下去,等待一场虚幻的花开的幸福。

走了,寻求一个终点,哪怕这个终点只有死亡一条途径,也是我执着地追求一生的归宿。

终点,短如一条河的尽头,长如一生,那条路很曲折,但是我走定了。

韦风的眼泪无可抑止地滴落下来,浸透过这薄薄的页面。

原来,真正可恨的不是秦翠凋,正是自己这个大混蛋啊。

为何自己总希望她能爱上所谓的韦风呢,可这个韦风又给过她什么的关怀么。

他什么都不能做的,他看着她受欺负却无能为力,却反而希望她能爱上什么都不付出的韦风。

原来,你只有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甚至是个小流氓,才能赢得她的好感。

那是因为风声付出过,她便喜欢上他。

为什么不告诉她,风声就是韦风,韦风就是风声。

为什么要让她一直地等待,为什么要说不会回来,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样。

韦风发疯般冲到公路上,路上车流不息,人来人往,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四条路,哪条是尽头,哪条才是秦翠凋的终点。

没有尽头,没有终点,时间长长的,长得把路也扯得和人生一般长,长得没有尽头,亦没有终点。

站在马路的中央,他满面惘然,泪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