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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25 12:03:32

本文由派派txt小说论坛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paipaitxt.com/严禁附件中包含其他网站的广告来我怀中作者:伤官妄劫7月6日 雨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还只是下午四点多钟,天已经黑得像夜晚一样。

秦翠凋焦急地看着天上,此时密集厚重的乌云正以大山坍塌之势向整个天空袭卷,一层层地压下来,仿佛人站在地面上触手就可及到。

偌大的菜场里已是人走茶凉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些散发着腐臭味的烂菜叶子,就连平日拿扇子赶也赶不走的苍蝇此刻也是舀然无踪。

空气中雨气越来越重,秦翠凋明显感到脸上湿漉漉的,可她仍是固执地守在摊位上不肯离去。

翠凋,我们快收拾东西走吧,再不走雨就下了。

浮若一边说一边收拾着摊位上摆放整齐的鞋子,她是个性子急的姑娘想到什么就要做,看见别人的摊位早收拾走完人,她也恨不得马上收拾回家。

但是秦翠凋一直坐着不动,她也不好催促,这是她们两人合资摆的摊位。

但是现在雨就快来,再不收拾所有的东西都会淋个透湿,这鞋子要是一淋到水就全完了。

浮若,再等等吧。

秦翠凋阻止了她,其实她也知道天就快下雨是不会有人进菜场里买鞋的,可是口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且今天还是交房租的日期。

浮若叹了一口气,道:翠凋,你看这天不会有人来买了。

浮若,再看看,过一会就走。

秦翠凋有些烦乱,房东已经警告过她如果今天不交纳房租就请她自动搬出去。

可这她不想告诉浮若,以浮若的脾气必会去找房东吵架。

她捏着干瘪的口袋,里面只剩下零散的三四百块钱不到,交房租至少还差一百多左右。

虽然明知一下子不可能卖出一两百元,但她仍不免期待多卖出些鞋子,那交到房东手里的钱就会多些,也许房东会手下留情也不定……朦胧的雨气里现出一个模糊的蓝影,那影子一点点地向菜场的方向走近。

秦翠凋的眼睛陡地睁大了,那人影越走越近最后进了菜场,他走了过来,向着自己。

霎时,秦翠凋看清了那人的长相,那是个大约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人,面孔长得有些西化,眼眸是几乎透明的淡玻璃色,鼻梁高挺而直。

单从五官来看这应该是一位极英俊的男人,但影响他整体美男形象的则是他头上一堆五颜六色的乱稻草似的头发,叫人看着就觉得是从市井里冒出来的地痞流氓。

呸,又是那只花喜鹊。

翠凋,我首先申明你不许卖东西给他。

浮若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瞟着秦翠凋恨恨地道。

人家又不一定是来买东西的。

哼哼,我看见这小子就讨厌,男人戴彩瞳简直就不是男人,妖男一个。

那男人终于走到了秦翠凋的地摊前,两眼朝摊上一打量便笑道:看来两位美女今天还没有开张,瞧着这天要下雨了,我就做做好事买几双鞋回家如何。

说着,他便蹲下身从摊上挑出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

死小子,你假什么好心,谁不知道你想趁火打劫,看我们卖不出去想故意压低价格。

浮若立刻跳到了前面拦住,两眼冒出火来道:给我放下你的脏手,今天就算一双鞋卖不出去也不卖给你。

男人扔下鞋拍拍手站起身,道:女孩子家还是要温柔点好,像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小心嫁不出去。

你,你……浮若差点气噎住,老娘今年才二十三岁,嫁人还早你急什么。

我不急,我是替你父母急。

男人没有看浮若,走到一边又拿起了另一双棕色的皮鞋。

浮若气得直恨不得扑到男人的身上,秦翠凋起身拦住了她,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肯买鞋那所有的口舌恩怨就都要放下,现在她们最缺的就是钱,秦翠凋明显懂得这个道理。

你要这双鞋吗?要。

看你给什么样的价格了。

男人抬起头瞧着她,唇边露出一丝狡诈的坏笑。

二十五块钱一双。

秦翠凋定定神报出了价格,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比起先前所卖的鞋要少赚二十多块钱,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要确保这个顾客要买这双鞋,所以降价是再所难免的。

果然价一报出浮若便又急了,大声道:翠凋你疯了,二十五块钱那是进货价,你卖给他我们是分文不赚而且还要搭上来回的车费。

浮若刚说完,就听到了更令她火冒三丈的话。

男人盯着秦翠凋,道:十八块钱一双,我要十双,怎么样。

如果高于这个价,我一双也不要。

不卖,不卖。

浮若气势汹汹地道:翠凋,你不要心软卖给他,这个小子已经占了我们很多便宜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亏死的。

秦翠凋咬着嘴唇,十八块钱的价格比进价还要低上七块,十双光是鞋子的成本费就要损失七十块钱,对于她们这种平日也就赚个百八十的小本生意确实是损失不起。

可现在急需要用钱,如果不卖就没钱来交房租。

好,我卖,就十八块钱一双,你要哪十双自己挑。

翠凋,你真是疯了,我快被你气死了。

浮若气呼呼地道,这小子三番两次来压价,以前没赚到钱也就罢了,如今没道理亏本卖给他。

算了,浮若,我们卖一双是一双,卖不出去也是损失。

男人得意洋洋自顾挑起鞋来,每挑好一双他交给秦翠凋包裹好,笑道:在你们这里买鞋不但省事还省钱,改日里我再来光顾你们。

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夹出一张一百的老人头,然后又将钱包里的零钱都拿了出来,全部一数才是一百七十块钱。

他狡黠地一笑,道:美女,你也看见了,我钱包里只有一百七十块钱,差十块钱就算了怎么样,下次我再多多帮衬你。

好,少十块钱就算了,下次再来。

秦翠接过钱正准备放进口袋里,但浮若却抓住了她的手,气道:翠凋,你真要气死我呀,我怎么说你都不听呢。

这小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压价不说居然连货款也不付全,你为什么一定要死心眼卖给他,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人欺负吗?浮若,今天我们要交房租了,亏点就亏点吧,先过眼前这关,我不想被赶出来。

一袭话让浮若的肝火顿时消得无隐无踪,是啊,任是谁也不能同钱作对,没钱就寸步难行,她不是不懂却总是忘了。

秦翠凋的声音虽低但那男人已然听见了,他面上一凛抬起头又悄悄看了秦翠凋一眼,她的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眸变得更加幽黑看不分明。

男人忽地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一双手不知要搁放到哪里,好半天他才嗫嚅道:我不知道你们要交房租,这样吧,你等下我去取钱给你们。

不用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也快走吧。

秦翠凋笑着将打包好的鞋袋子放到他的手上,便迅速地收拾起鞋摊来,如果再不走的话雨就真的落下来了。

男人拎着包裹站在一边看着秦翠凋忙前忙后,嘴唇动了半天似乎想说什么,但一触到她那双冷然得没有温度的眼神便又打消了回去,讪讪地站了半天便抬脚离去了。

秦翠凋和浮若将地摊用厚塑料布扎得结结实实地,又在上面罩上遮雨的帆布,这样就算是大雨也不用担心会淋湿鞋子。

等一切做完,两人才背起包往出租屋赶回去。

果然一回到住处,黑着脸的女房东正守在门口等她们回来,她一见到秦翠凋便好像狗瞧见了生人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叫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挟带私逃了。

哪里会。

女房东的心思秦翠凋清清楚楚,她是怕自己偷偷摸摸地走掉赖掉这个月的房租钱,故而赶紧道:芬姐,我现在就把房钱付给你。

秦翠凋在包里数了数放下心来,幸好加上卖鞋的钱还勉强够付房租,她拿出五百元钱递到芬姐的手上,道:芬姐,这是五百块钱。

芬姐这才眉开眼笑地接过钱,蘸着口水将钱数了一遍,然后拿起里面的一张百元对着灯光下细看,看了半天不放心她又走到靠灯的地方,看了几眼后她眉头忽地狠狠一皱,手指着秦翠凋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拿张假钱来骗我,幸亏我眼睛不瞎要不然真让你骗过去了。

假钱?秦翠凋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可能呢。

她忍着怒气道:芬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会看错?我芬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

你自己看看,看我有没冤枉你。

说着,芬姐将那张钞票啪的一声掷到了秦翠凋的脸上,早就觉得你们不是好人了,亏我当初心软把房子租给你们这些外来妹,拖欠房租也就罢了,这次居然拿假钞。

秦翠凋从地上捡起那张钱,凑近灯光一看果不然是张假钱,水印模糊不清不说,就连纸张也是粗糙不堪。

可是自己怎么就有了一张假钞呢,她忽然想到了买鞋的男人,自己口袋里根本没有一百的钞票,这张钞票是从那个男人手上得来的,那个男人用假钞买走了她的鞋。

浮若很快明白过来,她愤愤地道:我就说吧,翠凋你总是不听我的,我让你不要卖给那小子你不听。

现在可好,还收了他的假钞,我们损失更多了。

对不起,浮若,我没想到会这样,是我太大意了,当时我就应该检查的。

秦翠凋白惨着一张脸,确实,她又做错了事,她只想大家过得好些可事总与愿违。

芬姐叉着手斜眼瞧着她们两个,浮若责怪秦翠凋她感到说不出的惬意。

以前只要她一说上秦翠凋两句重话,浮若都会跳出来跟她吵架,现在这两个人也终为了钱也开始指责了。

秦翠凋将那张假钞紧紧地捏在手中,心如火焚,她并不是为浮若怪她难过,而是想到钱不够付房租那芬姐会怎样对待她们。

她咬了咬唇,转身道:芬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张假钞,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钱了,你看那一百块钱等我赚到钱了马上给你。

啐。

芬姐朝着她大大地啐了一声,骂道:我早看你们两个不顺眼了,你拿假钞骗我还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赚钱还我的鬼话吗?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搬走,如果你们不搬我就请人帮你们搬。

芬姐,请相信我们……翠凋。

浮若重重地打断了她,道:这次请你听我一次话,我们马上搬走,这里一天我也呆不下去。

翠凋,你不要这么软弱行不行,这个丑老婆子整天都在欺压你,你早就应该搬走,你何必要忍受她的气。

浮若,我……秦翠凋欲言又止。

听我一次,可以吗?秦翠凋看着她,浮若的眼中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无奈地点点头,道:好,我们搬走。

很快地,两人结算清楚水电费和押金,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搬离了这个只住了五个月的小屋。

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滂沱大雨,地面上是条条纵深的水流。

两个人站在一处屋檐下避雨,秦翠凋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前方青黑色的天空,雨水沿着屋角滴落在脸上滑了下来,她的半边身体已经全湿了。

忽然,眼里一热,一滴眼泪滚了出来,顺着雨水淌过的地方。

她流着泪,尽情地流泪,在这雨中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在流泪,那只不过是雨滴。

远处密密如线的雨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车中怔怔出神,许久他喃喃地道:韦风,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此岸7月7日 晴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雨沥沥地下了半宿后停了,昨日晚些的时候秦翠凋在附近找了一间地下室住了进去。

地下室在南方不多见,而在北方却是随处可见。

地下室当然也有好差之分,一般都是分为两层,地下一层称得好听些就叫半地下室,条件好的半地下室可能有扇通向外界的小窗子,但这窗子离地面至少也是三米的距离,只不过是有些光亮和通风稍好罢了。

而地下二层则称为全地下室,里面自然是没有窗的,不开灯的话比起夜晚还要黑,门若关得时间长了里面的人就会透不过气来。

鉴于地下室的条件自然就比地面上的房子租金要便宜,而且押金也仅仅只是一百块钱左右。

因此,一些初来乍到的外来者或是囊中羞涩的打工族便会选择地下室作为安身之处。

当然,全地下室比半地下室更要便宜。

秦翠凋毫无例外地选择了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全地下室,在塞下两人的东西后房间里还能剩下些空地。

闹钟定的是五点钟,因为地摊是摆在菜场里,早上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去买菜,这个时候是卖鞋最好的时机。

秦翠凋每次都会在五点钟之前醒过来,然后睁着眼等到五点,心里的事压得太多便就睡不着了。

起来后,她首要做的事就是去做早餐,早餐很简单,一小锅稀饭加咸菜。

等自己梳洗完后,电饭锅里的稀饭也到了熟的时候,这时浮若也起来了。

两个人迅速地吃完早餐,便是各着拎着一个大包赶往菜场去。

但今日锅里的稀饭已经盛到了桌子上,浮若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秦翠凋只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便走到床边柔声道:浮若,你是不是昨夜淋雨不舒服,那你今天就别去菜场了,我一个人去守着就行了。

她拎起包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浮若在身后道:翠凋,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去摆地摊了,当初我们摆地摊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秦翠凋怔住,回过头走回床边道:那你想做什么,不摆地摊可也摆了这么长时间啊。

翠凋,昨夜我已经和一个朋友通过了电话,他说请我去他那里做事,包吃住。

所以我打算今天就过去,我是不想住地下室的。

你看看,我们的衣服,全是湿的,睡在这里面跟睡在水里面有什么区别。

你看我的头发,和水洗过有什么两样。

所以,我不想再受罪了,我要离开这里。

秦翠凋听得做声不得,浮若说得这些都是真的,自己不能反驳更加不能阻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浮若也不会从公司里面出来放弃条件好的职位。

那好,浮若你去吧,我祝愿你开开心心地生活。

她微笑着,抓过浮若的手紧紧地握住。

浮若是她的同事,也是一同应聘进公司,比起她小上四岁。

两人一见如故俨然是亲姐妹般,秦翠凋是公司的文案,而浮若是公司的美工,在工作上两个配合无间。

可是有一次秦翠凋在做方案的时候,将一款产品的价格写掉了一个零,虽然损失不是很大但是嘴碎的老板娘却把秦翠凋叫进办公室里狠狠地骂了一上午,作为好姐妹的浮若自然忍不住出头,这一结果就是两人双双被辞退。

出了公司后,两人一商量觉得自己这性格不适合在公司里坐班,便就学着别人摆起了地摊。

为了做生意,二人选择了一间离摊位较近的出租屋并搬到了一起,她们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可是几个月下来钱没怎么赚到,人倒是累得半死不活。

眼看着商品越积越多,两人着急却全无办法。

是的,不能再让浮若跟着自己一起受苦,她有好的出路就让她去吧。

翠凋,我担心我走了后你怎么办,你太善良了,别人会欺负你的。

不会的,不是说善有善报吗。

她笑着,内心里却毫不相信这句话,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她必是一个十恶不煞的大坏人,所以才有这么多的磨难和煎熬。

翠凋,认识这么久了,我却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过去,你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你肯敞开心扉,也许烦恼就会少很多。

秦翠凋蓦地站了起来,她拍着浮若的肩笑道:浮若,我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有的只是现在。

好了,现在我要出去摆摊了,早餐放在桌子上你起来就赶紧吃,不要饿得胃痛。

还有进货的钱我会尽快将你的一半还给你,对了,昨天交完房租后还剩下一百多块钱,这一百块钱你留着用吧。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也没数是不是够一百块钱又或是多了,她放到床上然后站起身抓过椅子上的大包向门外大步跨过去,但在门口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地回过头来,这一走后将会很难看见浮若了,心里总是有些不舍。

她摇摇头甩掉心头的惆怅走了出去,走上地面后她才发现天气异常的晴朗,昨日的雨气早被炽热的阳光蒸烤干净,空气中蕴含着一种极端的燥热。

这次秦翠凋到菜场来晚了些,周围的摊位早就开始营业了。

她不声不响地架好摊位,将摊上的鞋一双双地清理好摆回原位。

人哪!都不过是地行仙,今天在这里明日就不知在哪里,能与自己作伴的不离弃的只能是自己的影子。

可就算是影子,在那没有光的时候它也是不在的,抛弃了自己的。

不离不弃,分明就是骗人的鬼话,可又是谁创造出许多人苦苦追求的谎言来呢。

喂,你发什么呆呀。

一张脸在面前不停地晃动,秦翠凋立刻从满腔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抬起头一瞧气马上来了,正是昨日给她假钞的死小子,现在他仍是一脸坏笑地瞅着她,唇弯弯地,挂着些看好戏的意味。

你来做什么。

她不会吵架,只能怒视着他。

你终于会生气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呢。

男人哈哈大笑,只是刚笑几声,旁边就飞过来一只扫地用的竹扫把,那扫把直往他身上杵去。

秦翠凋吓了一跳忙定睛看去,只见隔壁摊上的王大妈拿着一只大扫把往男人身上打去,她边打边骂着,我打死你个臭流氓,臭流氓,欺负女人,不要脸,我先打死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混蛋。

王大妈仿佛习过武一样,扫把招招直扫到男人的脸上,那男人不及躲避脸上已经现出好几道血痕,但他仍是没有还手。

王大妈,算了,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还要做生意。

秦翠凋上前拉住了王大妈的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伤过自己的人何止他一个,伤自己比他深的人又何止他呢。

你呀。

王大妈气得扔下了竹扫把,道:翠凋,你就跟浮若说得一样老实过份了,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能忍。

浮若跟我讲了,这个流氓逼你嫁给他,你不从他就天天来骚扰你。

翠凋,你说这种人你怕他什么,再不成我们报警。

而且现在浮若走了,这个流氓就会更加欺负你。

王大妈你说什么呀,他没逼我嫁给他呀。

秦翠凋听得莫名其妙,这又是哪出戏,肯定是浮若故意误导王大妈。

王大妈没有理睬秦翠凋,指着对面哭笑不得的男人大声道:臭流氓,我告诉你,不要欺负翠凋是一个女人家,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会照看她。

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我让你知道女人的厉害。

想娶我们翠凋,凭你个小流氓还不够格,瞧瞧你,穿一身地摊货,还想娶老婆,门都没有。

男人满脸的无奈,这次他被冤枉得够苦的,他摊着双手道:我,我没有逼她嫁给我呀。

王大妈自然不相信,清早浮若就给她打过电话,说那个花喜鹊一来就用扫把打他走。

王大妈年轻时曾当过居委会主任,这事她一听便拍着胸脯答应了。

快给我滚,不然我再打你。

她端起扫把作势打去。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我走就是。

男人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远了,但王大妈仍是恨恨地骂个不停,秦翠凋在旁劝了好半天王大妈才息住火重新去守摊。

经过这么一闹秦翠凋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从此就这么会孤单下去。

到晚上收摊的时候,秦翠凋略一盘点了下帐目除了成本外大概收入七八十元。

这次,又是她走得最晚,收摊的时候天早黑下来。

她抚摸着早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刚走出菜场门口,门外突地蹿出个黑影拦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

她颤声道。

是我呀,你害怕什么。

黑暗里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和狡猾的笑声。

秦翠凋分明看见浓墨般的夜色中有一双眼眸灼灼地闪着光辉,得意和奸诈的光芒。

她很快认了出来,但是她不想理会径直往前面走去。

男人远比她迅速抢在了头里,双手一拦道:怎么了,讨厌我了,不想见我了。

见男人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秦翠凋更反感了,道:让开,我要回去。

我们说些话好不好?你很烦呀,我累了一天,肚子很饿,现在我想回去做饭,可以吗?秦翠凋几乎要发火了,但是声音却仍是平静如常连丝波浪也没起。

男人盯着她道:我请你吃饭,可以吗?秦翠凋愣住了,两人在黑暗中对峙良久,忽然她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大概是真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吧,她点点头同意了。

男人似乎很高兴,道:那去哪里吃?就近吧。

男人带着秦翠凋来到一家饭店门前,道:就这里吧,再远我怕你饿坏了。

秦翠凋抬头一打量,这家饭店还是全国有名的连锁饭店,里面菜价不比一些星级饭店低。

她盯着男人瞧了一眼犹豫着不敢进去,这男人如果有钱也不会在她的地摊上买东西了,在这里吃上一餐最少也得几百块吧,让一个陌生人破费自己怎么过意得去。

进去吧,你是不是担心我付不起钱。

男人很快看穿了她的心意,拉住她的胳膊闯了进去。

秦翠凋几次想挣脱,但那男人拽得很紧一直将她按倒在靠窗的座位上才放开。

服务员很快送上了菜谱,男人丢给了她,她简略地翻了一下那菜价贵得让她诧舌,她将菜谱翻了几遍也没找出几个便宜的菜来,最后她只得点了一盘家常豆腐和一碟油麦菜。

这怎么行,你不用替我省钱。

我来点吧,你不用管了。

男人叫来服务员低声说着,说完后他马上又对秦翠凋笑开了。

呵呵,我叫风声,听见你的同伴叫你翠凋,你姓什么?姓秦。

秦翠凋,挺好听的,就是太悲伤了。

风声伸手拿过壶倒了一杯茶推到秦翠凋的面前,她这才注意到风声有一双很修长的手,那手指饱满白皙,摊开手掌时连一粒小茧都没有。

这应该是没有经历过生活苦难的人吧,她想到。

菜很快端上来了,都是秦翠凋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菜,她也叫不出名字,面前眼花缭乱,芬芳扑鼻。

吃吧。

风声帮秦翠凋摆好碗筷,又夹了些菜放进她的碗中。

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秦翠凋有些感动,她夹了一根菜放进嘴中味道果然细滑爽口。

两人边吃边交谈,但多半是秦翠凋在吃,风声虽是偶尔吃上一点,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注意着秦翠凋。

昨天真是对不起你了。

你是指……算了,你现在请我吃饭已经两清了,我还赚了。

秦翠凋笑道,她是个不记仇的人,一点点的好便能让她记住一生。

你不怪我每次故意压价,还给你假钞?风声动容了,面前的女人实在是太宽宏大量了。

是我要卖给你的,对不。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怪不得你。

呵呵,我可以叫你翠凋吗?风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可以。

风声,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鞋,你根本就穿不完。

这个呀。

风声嘿嘿地笑了起来,眼中不禁又现出狡色,他笑嘻嘻地道:买鞋不一定要穿嘛,我买鞋是用来卖的。

哈哈,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笨,心软好说话,所以我就在你的摊上买东西,果然你和我想的一样。

在你那里买鞋,比自己进货还要低,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他得意洋洋地说着,对面的秦翠凋脸早已冷下来,原来这个小子存的是这个主意,他还嘲笑自己笨。

而自己居然会和一个嘲笑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坐在一起吃饭,这真是多么大的讽刺呀。

秦翠凋觉得自己受伤了,一颗心隐隐作痛。

很久很久前,也有个人说过她笨。

秦翠凋再也忍不住,拿起桌上的一只小碗朝对面那朵刺眼的笑容猛砸过去,瞬时碗重重地砸在了风声的额头上,鲜血淌了下来。

两个人又都怔住了,大约风声没料到秦翠凋会有如此反应,她给他的印象是永远的柔弱,没想到这只温驯的小兔子也会反咬他一口。

忽地他大笑起来,额上的血越淌越多,触目惊心。

秦翠凋也对自己感到诧异,她居然有勇气砸伤风声,这真是一件无法想像的事。

她定定神,转身冲了出去。

情字7月8日 晴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所有的人都在小声议论韦风额头上的伤,下到公司的清洁大妈,上到经理总经理,凡是今天见过韦风的人都在议论他。

韦风是带着伤来公司上班的,他职位上虽只是公司企划部的一个小经理,但是真正的身份却是老板的儿子。

虽然老板曾严令人泄露韦风的身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韦风刚进公司的第二个月老板公子的身份就暴光了。

男人们争相和他交好,女人们争相和他献媚,但是韦风却全然为之不动,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小经理。

不过虽是这样,但在公司里他的花边新闻从没断过,比如今天和谁一起吃饭了,昨天和哪个一起逛街了,条条新闻说得头头是道,有板有眼,简直比真的还真。

可当别人喷着唾沫星子说着他的绯闻时,韦风总是付之一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谣言嘛,总会不攻自破,若要费力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韦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凡事淡然处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是现在,他发觉自己渐渐地失去从前的冷静和傲气,这是他二十五年来从没有过的事情。

今天来到公司还没多久,韦风就听到两个同事在偷偷地议论他,其中一个人信誓旦旦地肯定韦风头上的伤是被女人打的,说不信就看他脸上的血痕,那明显是女人的指甲抓破的。

韦风听得直皱眉,另外一个同事还频频点着头以恍然大悟的语气说他原来在外面和女人同居了,怪不得在公司里如柳下惠一般。

眼看着谣言越传越盛,整个公司都开始散播着这条莫虚有的小道消息,这次韦风有些想出来解释。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站出来,对,解释是苍白的,反而让人更加误会,那些同事已经习惯编造一些关于自己的绯闻,就算这次没有下次也会编出其他的新闻来。

只是,他们有一点还是说对了,头上的伤确实是让个女人打的。

韦风笑了起来,这一刻里他竟然期望那个谣言是真的。

那个女人,就是那遥遥的一眼,就让自己心动了么。

那日里,满城还是春天的气色,他驾着车驶往机场去英国总部公司处理一件企划案。

他记得当日遇到的红灯很多,几乎每到一个路口车就得停下来。

他百无聊赖地往窗外看着,旁边停着一台440公交车,正对着他的窗边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那女人对着窗外不停地落泪。

那女人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睫毛好长好密,眼泪很圆晶莹透彻,大颗大颗地从眼里滑落出来,好美,像天空里掉落的一颗颗星星,闪着光。

韦风看得呆了,直到红灯变成了绿灯,前面的车都开走了,他还一直怔怔地盯着那美丽而悲伤的眼泪。

但等他醒悟过来时,对面的公交车也早已驶得远了,那眼泪也已模糊不清。

心动了,就是那一刻,没有缘由地,那一刻里那个女人楚楚可怜的表情打动了他。

从英国回来后韦风便迫不及待地打听那女人的消息,他曾多次坐440公交车企图遇上她,但最后都失望了。

最后他只得求助于440公交车司机,向他们打听女人的消息,在问到几十个司机后终于有一个表示有印象,说是有这么个女人隔一段时间会坐这趟车,这样韦风得知了女人具体下车的地址。

幸好老天爷没有辜负韦风的苦心,在路上他发现女人背着一个大包和另外一位年轻女子有说有笑,他跟着她,一直走进了菜场里。

韦风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桌上的电话铃声突地响了起来,他按下免提键,前台小姐柔美的声音飘了出来,韦经理,一个叫苏铁的先生自称是你朋友,你看是否要让他进来。

让他直接来我办公室。

韦风笑着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撞开了,门外进来一位浓眉大眼的男子,他大刺刺地往沙发上坐去,两手摊在沙发背后头仰着道:韦风,你来了中国也不找我这个老同学,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哪里,我是太忙了。

太忙?是忙着泡妞吧,说,是哪家的名门闺秀让你动心了。

韦风颇感尴尬,这苏铁大概是在前台那里听了些什么小道消息,忙道:哪有呀,你别听人胡说。

还不承认,你看脸上的伤咋弄的,女人弄的呗。

苏铁向他不断地挤眉弄眼,小声地道:韦风,你说说看,你们进展到哪个地步了,是不是你想用强,人家不从,结果用东西砸伤你了,还在你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韦风听得差点急出内伤来,这消息的版本真是越传越离谱,这都变成他要□人家了。

苏铁,我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我就说是有,韦风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快讲给我听。

苏铁捶着沙发,叫得雷般响,韦风做了个小声的手势他才安静下来。

下班后我带你去个地方,到时你就自然全知道了。

你小子现在还搞神秘,算了我不追问了。

好久不见,咱们就多多叙叙旧,说说咱们剑桥的校花还在给你写信没有,我记得毕业那年她可是哭得稀里花拉,当着全班人的面向你表白。

你说莉莉呀,早就没有了。

韦风笑道,苏铁的一句话就把他牵进了昔日的校园生活,他和苏铁就是在剑桥大学认识的。

苏铁出身也是富户人家,两人一见便觉意气相投遂成为好友。

韦风的家就在伦敦,他的母亲是纯正的英国人,父亲这边则是几代前就来到英国打拼的华侨。

韦风硕士毕业后在英国公司总部呆了两年,恰巧今年中国分公司里缺个企划经理,他便自告奋勇来到中国担当这个小经理。

刚好韦父也有放儿子回中国的打算,略一思索便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时间过得飞快,此刻又已经是黄昏了,纷乱的菜场边上站着两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个稍为壮实的男人道:就是她么?不咋的嘛。

韦风,你的眼光真特别,竟然会喜欢一个摆地摊的女人,我看莉莉甩出她真不知一条街那么远。

在车上的时候韦风已经和他讲过了这段传奇的恋爱史,他一直对韦风口中的女人好奇不已,但真正见到后却显然失望了,那女人并不起眼,放在人群里根本就找不出来。

苏铁。

韦风的声音竟隐含着怒气,他压低声音道:这个女人,我已经默默地爱了好久,在我眼中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她。

你是我的朋友,所以请你尊重她,也就是尊重我。

苏铁打量了他半天,才道:你真的是爱上她了,你陷进去了。

这点我很清楚,我爱她,很早就爱上她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爱上她了。

可是她知道你爱她吗?韦风愣住,他们还没开始,她如何知道自己爱她呢。

不知道。

哈哈。

你以为你家里会同意吗?我会努力的,我可以养活她。

什么时候韦风变成了一个痴情的好男人,我以前还真是眼拙呀没有发现你有这么个优点。

苏铁揶揄道。

韦风没有理会他语中的讽意,他望着前面不远处忙碌的身影痴痴地发着呆,许久道:苏铁,你帮我在她摊前买些鞋子回来,记住要多买些。

我看她的样子大概今天生意不怎么样,你快去买鞋,快去。

韦风,我真是服了你。

苏铁哭笑不得,要他穿着一身名牌到地摊上买东西,这不是要他难堪么。

快去,苏铁,你还是不是我好朋友。

韦风焦急地催促着。

好吧,好吧。

苏铁甚是无奈,他瞧着韦风禁不住地摇头,叹息一声转身走向前面忙碌的身影,而那身影却并不知此刻又将会有什么降落在她的身上。

秦翠凋正弯着身擦拭地摊上摆放的鞋,菜场的空气不是一般的脏,半天的功夫鞋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如果不擦去就和旧鞋没什么区别,而顾客也会因此狠狠地杀价,卖或不卖都是件为难的事。

今天的生意确实不好,除了早上卖出两双鞋外下午基本上没有人光顾,甚至连问价的人都没有。

她更加忧心了,照这样下去只怕就是地下室的房租也可能拿不出来,还不算上一个月的吃喝用度。

难道要真的坐以待毙吗?还是像浮若一样去找一份全职工作早九晚五?可是,这虽然赚不到钱但却也是自己的心血呀。

这双鞋怎么卖?秦翠凋心猛地一怔,终于有人来问价了,她赶忙转过身来。

面前站着一位年轻壮实的男人,身材比较高,估计有185左右。

眉毛很浓,一双眼睛虎虎生辉,嘴唇有些厚,咋一看仿佛憨厚的邻居小弟弟。

那男人手里拎着一双鞋,睁大了眼眸瞧着她。

三十元一双,全部都是三十元。

秦翠凋仍不敢把价开得太高,太高会直接让买的人转身就走,太低自己又会亏上血本。

这个价是她犹豫了好久才说出来的,一说出来后她马上盯着那男人看他的反应。

哦。

那给我来二十双,不,三十双吧。

秦翠凋又是一愣,她本来会以为这男人要和她砍价,但没想到这男人不但没砍价,一开口就是要三十双。

霎时秦翠凋感觉到呼吸不过来,虽然赚的不是很多,但是这么一大笔的成交数量还是罕见的。

好,你要什么样式的,我马上给你装好。

随便吧,只要是三十双就可以了。

秦翠凋更加不思其解,如今人都是怎么了,买鞋不但不还价也不选样式,他是真心要买鞋吗还是作其他的用途。

可是不管怎样,他是买鞋的,我是卖鞋的,有人买鞋就行了,何必想太多呢。

行,我现在就给你装好。

男人似乎颇心不在焉,两只眼睛直往别处滴溜溜地转,秦翠凋将打包的袋子交给他时,他也没顾得上清点一下数目,马上从衣袋里掏出数张老人头交到秦翠凋手上。

秦翠凋略一数居然是十张,怕数错她又数了一遍还是十张,看来这男人多给了一百块钱。

她马上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还到男人手上,道:你多给了一百,还给你。

没有多给,我给的就是九百块钱,你数错了。

男人否认道。

我没有数错,确实多了一张一百。

秦翠凋执拗地道。

男人摇摇头也不想再说些什么,道:你说多了就多了吧,不要白不要。

他拿着那张一百顺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然后拿起那装得鼓鼓的鞋袋子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菜场的对面停着一台黑色的奔驰车,韦风正坐在里面等待苏铁,他看见苏铁抱着一袋鞋走过来时满脸委屈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快帮我把车门打开,你看我的手都腾不出来了。

苏铁气呼呼地道。

后车门一打开,苏铁就将袋子塞了进去,然后他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韦风,以后这种事可不要让我干,要干你自己出面,人家说不定看你每天光顾会爱上你也说不定。

韦风没有回答他的话,问道:她没看出什么破绽吧。

切,她笨得要死哪看得出来。

苏铁一听忙把头侧到一边去,满脸不屑。

本来想多给一百,她偏说我给多了硬塞回给我了,你说她是不是很笨。

她是太善良了,世上像她这样的人太少了。

别别别,你发花痴等一个人时再发,现在快说去哪里吃饭,首先申明我要好酒美女招待,少一样都不行。

就看你今天帮我的份上,一个都不会少。

韦风哈哈大笑,脚一踩油门车飞驰如电。

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只须几步,从一颗心到另一颗心却是一辈子遥远的距离。

可自己,为何总要去走一辈子那么远的路呢。

相亲7月9日 多云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五阴盛。

在浮若离开的第三天,秦翠凋适应了一个人出来摆地摊的日子。

其实以前也是一个人,而现在只不过是回归了重前,适应孤单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忍忍,再忍忍,一天甚至一年也便就过去了。

再好的两个人最终也会分开,就如此刻天上的浮云聚散,是人世的常理。

秦翠凋倚在遮阳伞的伞柄上望着天空出神,清晨的天空是水洗过般的纯粹的蓝,柔和不刺眼,仿佛从眼里溢出来的晶亮的眼泪,那么透明。

喂,你又发什么呆。

热情的声音像道阳光照了过来,秦翠凋只觉面上都是暖融融的热气,转过脸面前的人是那只被她砸破额头的花喜鹊,今天他仍是顶着一头五彩斑斓的稻草兀立在地摊前,额前贴着纱布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你想做什么?秦翠凋心里一紧,那日自己将他砸破了头莫不是今日来寻仇的,她朝旁边的摊子瞧了一眼,身材肥壮的王大妈还没有来。

风声望着她,她怯弱的神情已完全落进了眼中,遂笑道:嘿嘿,翠凋你下手好狠呀,我可是失血不少,你说该怎么样解决这件事情。

你想怎么解决?秦翠凋反问着,这家伙果然是来闹事的。

怎么解决?你说你砸伤我,我去医院看病、打针、吃药,还有什么营养的,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吧。

他瞅着秦翠凋,她的面上变得有些惨白,便又笑道:不过我风声是个好人,不会和你计较这么多,而且我也知道你也没多少钱。

这样吧,你每天去我家帮我打扫一下,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后此事便就算完,怎么样?不行,我没那么多时间,每天收摊已经很晚了。

秦翠凋没有考虑就拒绝了,收摊就已经八点钟过了,再去风声家中打扫那自己回到家是什么时候了。

难道你想赔钱给我?这笔钱数目不小啊,我算算,我已经花了三四千了,现在还有后续治疗费怎么也得上万块钱吧。

秦翠凋吓了一跳,上万块钱这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将所有的进货全卖光了也没有一万块钱。

可是就那一砸自己难道就要往水里丢一万块钱吗,这家伙肯定是想吓唬自己,没有那么严重的,那只是小伤口而已。

你胡说,才两天怎么会用三四千块钱。

谁胡说了,我要用最好的进口药,最好的医生,不然我额上会留疤痕,难道你想我因此变成一个丑八怪讨不上老婆吗?除了用药外,我还得补充营养,营养跟不上我会头晕,说不定还会有后遗症。

嗯,还有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一万块钱可是保守的估计。

秦翠凋听得咋舌,直后悔那天用碗砸伤了这位要命的花喜鹊,如今无端多出了一万块钱的债来。

她忖道,现在只有把休息的时间压缩两三个小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不影响出摊就行了。

想罢她点点头,道:好,我同意去你家帮忙打扫。

这就对了嘛。

风声满脸欢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道:这是我家的地址,今天晚上我就等你来,不来你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的。

秦翠凋黑着脸接了过去塞进衣兜里,这家伙摆明早就想出办法来整他,不可原谅。

风声走后,秦翠凋开始忙活起来,擦拭鞋面上的灰尘是每天必须的工作,擦完后她便坐回椅子上等候经过的顾客。

这一天下来生意似乎比往常要好些,凡是来问价的人不管价开得有多高二话不说就买了下来,还有的人甚至连价也不问开口就买鞋。

她感到诧异但却没法解释,只能认为是运气来了。

接近收摊的时候一天没出现的邻摊王大妈突然出现了,而且神神秘秘地冲她笑。

等她收完摊后王大妈便一手拉住她,道:翠凋,快和我走,我等你好久了。

什么事,王大妈。

秦翠凋颇为奇怪,王大妈此刻的表情就和电视里的媒婆感觉差不多。

到了我再和你说,现在我们快坐车去,不然人家等急了。

人家等急了?王大妈,谁在等我们?秦翠凋几乎要糊涂了。

去了你就知道,是好事。

王大妈笑咪咪地,拽着秦翠凋搭上一台740公交车,车上王大妈仍是什么也没说,尽是瞧着她笑个不停,等她问的时候王大妈又不语了。

车开过四站后,王大妈便道到了抢先一步下了车,秦翠凋只得跟在后面下车。

王大妈将秦翠凋带进一间格调雅致的咖啡馆,里面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位戴眼镜的男人,看见她们两个进来男人立刻站了起来。

来,翠凋,坐在这里。

王大妈殷勤地招呼着,将秦翠凋按到了男人对面的椅子上。

宋意,你也坐下来,不然翠凋会不好意思的。

呵。

男人轻轻地笑着,坐了下来。

翠凋,这是宋意,他是政府的公务员,家庭条件不错。

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男人了,我觉得宋意和你挺配的,所以就想做个月老牵牵这根红线。

秦翠凋羞得满脸红晕,原来王大妈真是要给自己介绍男人。

你好,我叫宋意。

秦翠凋点点头,便不敢再抬起头。

看来是我在这里妨碍你们两个,现在我就回家去找我家的老头子,你们两个慢慢谈。

王大妈呵呵地笑着,瞧着他们几眼便识趣地踮着脚离开了。

王大妈走后,宋意似乎也没有初见时的拘束了,连目光也变得大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在秦翠凋面上。

秦翠凋几次略抬起头便接触到他投过来的目光,于是头低得更低了,脸红到了脖子根。

但是宋意却笑了起来,她确实如王大妈说是个温柔的女人,不是那种惊艳的美却是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面孔。

尤其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向下盖着,那弯弯的眉眼宛若山间的月牙一般,她应该会是个贤妻良母。

宋意满意地点起头,王大妈给他介绍的时候他还只是抱着看看的心理,只是看看便也叫心动了。

秦小姐,你想喝什么咖啡?随便吧。

秦翠凋终于抬起了头,但面上的红晕仍是没散去,对面宋意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她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宋意相貌算不上英俊,只能说是普通,但是面孔比较白净,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秦小姐,你现在也知道来的目的,我今年三十岁,没有结过婚,在市政府里当个小科长,职位不是很高,但是工资还是养得活老婆和孩子。

王大妈的儿子和我是邻居,所以她介绍了你。

哦。

这样啊,王大妈太看得起我了。

宋意轻笑一声,道:秦小姐,我觉得你很不错,一个人做生意起早贪黑的,将来肯定是贤妻良母。

贤妻良母?秦翠凋苦笑起来,她何德何能担得起贤妻良母四个字,曾经有人把她贬得一无是处,她如果真是贤妻良母那人也不会离开她了。

咖啡在此时被端上了桌面,烟雾从杯中袅袅而上缭绕在她的眼边,湿润润地。

秦小姐,你没想过将来吗?你没为自己的终身考虑过?宋意连番问着,他比较实在,这个年纪了不想再玩什么花样,一切直奔主题就是,绕再多的弯子其结果还是一样,成与不成就这两种答案,就自己个人来说还是相当满意秦翠凋的,无论是样貌还是品性都合心意。

将来?为何宋意的话都是她几乎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呢。

秦翠凋想笑,将来那是一个多么远的地方呀。

没有人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些什么,就像是现在一转头也不知会看到谁。

想着,她朝窗边转过了头,窗外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脸几乎完全贴到玻璃窗上。

窗外站着的人竟是那只何时都嬉皮笑脸的花喜鹊,但这次他明显失去了得意洋洋的笑容,眼里含着怒气狠狠地瞪着她。

秦翠凋一惊,这才记起从今天开始她要去风声家中帮佣。

宋意也注意到了风声,这个奇形怪状的年轻人马上激起了他的恶感,他瞟了秦翠凋一眼,道:你认识他?他是你朋友?秦翠凋摇摇头,道:不是朋友,他只不过在我的摊子上买过东西。

宋意放下心来,他并不觉得像秦翠凋这样的女子会和窗外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有什么瓜葛。

那就别管他了,秦小姐,请喝咖啡,谈谈你的生意怎么样吧。

一般吧,不太好。

秦翠凋诚实地道。

我也听王大妈说过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女人还是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比较好。

可是女人也要自立呀。

秦翠凋叹了一声,曾经那个人走时抛下这句话给她,不独立的女人永远不会有人喜欢。

呵呵,那是没本事的男人才说的鬼话,如果真是男人就不应该把生活的担子压在女人肩上。

自己没本事养活女人,还要怪女人经济不独立。

真是这样么。

秦翠凋有些怀疑,当初那个男人可是把一切的错推到了她的头上,然后心安理得地背叛。

我是这么认为的,你看那些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有谁让自己老婆出去工作。

秦小姐,谈了这么久,我的意思很明显,你是个不错的女人,我想和你有所发展,也许将来还会是一家人,只是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怎么样。

这个。

秦翠凋没想到宋意会这么直接第一次见面就表示想和自己交往,说实在的她根本就没考虑过成婚,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了这么久,早就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夫妻两个字。

对不起,宋先生,我想我需要考虑,现在还不能做出答复。

宋意呵呵笑道:当然,这是终身大事,肯定需要仔细考虑,但是能告诉我需要几天?一天。

好,秦小姐,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的答复。

秦翠凋微笑着点头,拿起咖啡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她无意识地往窗外瞥去,窗外人来人往,寂静的月影扫过窗台,而风声已经匿迹不见。

两个人又坐在咖啡馆里谈了一会,但谈的都不是正事,宋意讲的是单位的八卦笑料,秦翠凋很认真地听着,不时地附和笑容。

看着时间已经到十点钟,宋意才结帐和秦翠凋走出咖啡馆。

秦小姐,太晚了,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不用了,宋先生明天也要上班,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先想在附近走走。

那好吧,小心,明天期待你的答复会是让我满意的。

宋意颇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便拦住一台的士先上了车。

秦翠凋略站了一会,正待往公交车站走去,前面已经蹿出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她定睛看去正是去而不见的风声,此刻他仍是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天的模样。

怎么谈完了,我看你们谈得很高兴呀。

不关你的事。

秦翠凋懒得理睬,推开他的手往前走去。

风声立刻又拦到了前面,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从菜场跟过来,看见王大妈带你过来的,她是不是带你来相亲?秦翠凋厌恶地瞧了他一眼,道:说了不关你的事。

口气都硬了,嘿嘿,是不是想找个男人替你还债,主意不错嘛。

确实,摆地摊又累又不赚钱,不如找个男人靠,秦翠凋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吧。

你乱说什么。

秦翠凋出奇的愤怒,面前的这个男人把她想成了依靠男人过上富足生活的女人了。

她冷笑几声,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指手划脚,至于我找不找男人更加不关你的事。

既然如此,秦翠凋我也不须可怜你什么,走,现在就去我家干活。

风声粗暴地扯着她的胳脯,往路边拉过去。

放开我。

我不会放开,早上我们说好要做一个月的活,你想反悔了?我没反悔,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秦翠凋冷冷地瞧着他。

风声终于放开了她,走到路边的阴影下找出一根烟猛烈地吸着,秦翠凋也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冷冷地相持着。

戏弄7月10日 晴能缘一切有情心,亦解一切有情意,在彼一切有情心,随顺一切有情意,充满一切有情心,令诸有情心欢喜。

风声的家和秦翠凋想像中一样,两居室的房子不是很大,但是特别的凌乱,像风声这种市井地痞家里应该就是这样,脏、乱、差。

但是有一点令秦翠凋没想到的是,房子的装修比较精致,看得出每一块用料都是上乘之货,而且格调高雅素淡,这和风声的性格真是一点也不合。

房里的摆设并不多,但秦翠凋也看得出那些绝不廉价。

怎么样,这里就是我家,还不错吧。

风声一进屋便躺到了沙发上,他瞧着站在门口秦翠凋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又道:人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想以前我也是个穷小子,哈哈,就是有一天我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两块钱换五百万,真值。

秦翠凋没好气地撇过脸去,心里早骂开了,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小暴发户,B城物价这么贵,五百万充其量也就能买幢像模像样的房子罢了,买豪宅你还差得远。

风声见秦翠凋没有理睬他,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我让你回来帮忙收拾可不是让你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看看有什么活可以做,衣服要洗,桌子要擦,地面要拖。

嗯,你现在最好先去做饭,我到现在还没吃。

秦翠凋终于认识到风声的可恶,她真后悔前日砸得太轻,要砸就应该砸死这个祸害。

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厨房,厨房里锅盆碗灶放得乱七八糟,但是连一丝油星味都没有,她猜测着风声可能不做饭。

虽没油星味,但是这些锅盆碗筷还是得须洗一遍才能用。

她找出一块抹布在水池边洗刷起来,别看这家中才风声一个人,但是碗碟却是不少,就算是开个宴会也足够用了,秦翠凋足用了三十分钟才洗完这些碗碟。

冰箱里塞着几样青菜,秦翠凋拿了出来清洗干净,又找出一块包装好的猪里脊肉来切成条丝拌上酱油和玉米粉。

做饭并不困难,秦翠凋的动作很快,以前和浮若在一起时也是她来做饭。

做这些事的时候通常也是秦翠凋沉思的时候,很早以前她只是做饭给自己喜欢的人吃,而现在居然要给毫不相干的人做饭。

那些给喜欢的人做饭的日子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秦翠凋做了三个家常菜,一碟炒上海青,一碟青椒肉丝,还有一碗鲜蘑汤。

端到客厅的桌子上的时候风声仍歪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张报纸装模作样地看着,秦翠凋越看越有气,这个风声八成就是把自己当佣人使。

饭做好了,可以吃了,风老爷。

风声往桌子瞅去果是做好了,笑道:风老爷知道了,看你也很累要不陪风老爷一起吃。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秦翠凋冷冷地拒绝,和风声一起吃饭说不定她又会随手一只碗砸在他额头上。

呵呵,我想也是,搞不好你又要砸我,我还是一个人吃好了。

这样吧,你先做别的事,我还有好多衣服堆在卫生间里,你去帮我洗了,记住不要用洗衣机要手洗干净。

是,风老爷。

秦翠凋恨恨地道,这只花喜鹊真把自个当老爷看了,要次做饭一定要下药毒死他。

她气鼓鼓地往卫生间走去,进去一看果然堆着几盆子衣服。

秦翠凋拿起一件白衬衣,这衬衣领口袖口都是干净的,衣服上也没有脏迹,分明是件干净的衣服。

她又拿起另外一件居然又是干净的,再看其他衣服都不脏。

难道这家伙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让我洗,哼哼,故意折磨我是吧。

可恶,不能原谅。

秦翠凋愤愤地咒骂,手抓过衣服在水中狠狠地搓洗着。

等她洗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风声又躺回到沙发上一动不动,餐桌上碗筷扔了一桌,菜水横流。

秦翠凋将衣服晾到阳台上,进来赶紧将碗筷收拾进厨房里,又拿拖把把地面拖干净,这才敢拿出手机瞧时间,居然十二点都过了。

秦翠凋用手抚掉额头上的汗渍,道:喂,风老爷,活做完了,我要走了。

风声睡在沙发上没有动,她走近一看原来是已经睡着了。

秦翠凋忍不住心里又大骂,忽然瞧到角落茶几上放着一只水笔,不由计上心来。

她蹑手蹑手地拿过那只笔,一手撩起风声面庞上的发丝,另一手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写上两个大字。

等这一切做完后,秦翠凋方才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恶气,扔下笔就往门外走去。

喂,你要走了,事都做完了。

身后风声醒了过来,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做完了,所以我该走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风声打了一个哈欠。

不用了。

秦翠凋走出门外,很快地风声就追了上来。

到了路上,风声替她拦住一台的士,道:太晚了,你打车回去吧。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塞到司机手上,这是车费,送这位小姐回家。

司机是位女性,她接过钱瞧了风声一眼不由扑哧笑出声来,这下弄得风声莫明其妙。

看着车已经开远,他摸摸脑袋转身往回走,走上楼道的时候对面过来几个年轻男女,瞧见他立刻都哄堂大笑起来。

风声越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以为自己脸上开出一朵花来。

回到房中,风声马上进了卫生间,洁净的镜子上清晰地映出他的容颜,以及脸颊上两个怎么也不可能忽视掉的加粗黑体大字。

无赖。

秦翠凋,你好……风声咬牙切齿半天,最后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这只温驯的兔子不能逼急了,不然她会突然地反咬你一口,让自己防不胜防。

凌晨五点的时候秦翠凋照例起床,时间睡得少了头便就有些晕,她拼命地用冷水浇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上午的生意出奇的好,来买鞋的人络绎不绝,连秦翠凋都记不得卖出多少双鞋。

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她才歇下来,邻摊的王大妈捅着她的胳膊羡慕地道:看,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生意也好起来。

翠凋,我看你和宋意的姻缘是天注定的,呵呵,双喜临门啊。

秦翠凋又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她仍然不敢相信这些好运是宋意带来的,算命的说过她有十年的辛苦,只是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翠凋呀,你觉得宋意怎么样,他昨天打电话说对你很满意,就看你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

秦翠凋脸红了,从昨夜到现在她还没时间仔细考虑这件事,宋意的条件比她优越得多,哪里来容得她挑三拣四,只不过是自己没有做好结婚的打算。

瞧,脸红了,不好意思了是吧。

听我说,翠凋,宋意这个人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师,家庭条件算是很不错的,不少女人都盯着。

嗯。

王大妈,我会考虑的。

呵呵,真是个让人疼的好孩子,不枉我操这个心。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翠凋,你看宋意来找你了。

秦翠凋抬起头一瞧,前面宋意已经笑意吟吟地走了过来,今日他换了一件淡蓝色的T恤,头发比昨日也梳得整齐多了,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他先和王大妈打了个招呼便对秦翠凋道:翠凋,本来是到晚上我才应该追问那个答案的,可是我是个急性子实在忍不住,所以现在就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啊。

不怪,可是宋先生我还没想好,再给我几个小时行吗。

好。

那我就等到晚上八点,这个时间行吗?秦翠凋感激地点点头,道:谢谢。

王大妈插了进来,道:我看附近有个公园,要不你们两个到公园去走走,翠凋,你的摊我就先替你看着。

这。

秦翠凋感到为难,但一看到宋意渴求的目光便只得答应了。

离菜场十分钟的路有一个小型公园,秦翠凋虽然知道这座公园但从来没有踏足进去过,一来没时间,二来也没心情。

今日进去后她方发觉里面人挺多的,景致是仿江南的复古风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这让她一个南方人立刻感到了家乡的气息。

今天的人好多啊。

她叹着。

是,今天是周末,很多人都会到公园里来。

原来今天是周末,自己早忘记了日子。

她停住了脚步,周围的人群嬉笑着,玩乐着,而自己却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

原来,这世间的悲喜早与自己无关了,与自己有关的是自己的悲喜。

翠凋,你觉得我怎样。

很好。

秦翠凋瞅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他正用一种玩味的表情审视着自己,这种表情忽地有些让秦翠凋厌恶起来,无端地她起了一种感觉,这个宋意决不会是像他的外表一样简单无害。

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不容易呀。

宋意笑了起来,他指着前面的湖道:翠凋,我们去湖边走走,那里几棵垂柳很好。

湖边的垂柳比起江南一带的要高得多,枝繁叶茂,但是却缺少了江南的那种骨子里的柔和的美,枝条虽长却是硬硬的。

这就和北方人一样粗线条,爽朗,秦翠凋并不厌恶北方人,但是却很烦喜欢大声说话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

就如此时像只鸟儿一样在耳边没完没了说话的宋意,最初她以为宋意是个性格内向的男子,所以到三十了还没找到结婚对像。

可是经过这一路走来,她发觉自己并不看清人的本性。

翠凋,听说有个小流氓经常欺负你,是吗?啊。

没,没有。

秦翠凋否认了,这肯定是王大妈告诉宋意的,自己的事情没必要告诉不相干的人。

你别不承认了,王大妈都告诉我说那个小流氓有天过来寻你的麻烦,还是她给打走的。

翠凋,我是真心想帮你,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秦翠凋转过身面对着宋意,诚恳地道:谢谢你,宋意,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可是我自己的事情想自己解决,别人就算再怎么帮我也帮不了一世。

如果我愿意帮你一世呢?你能告诉我吗?宋意笑了起来,火辣辣的目光肆无忌旦地逼向了她。

秦翠凋低下了头,宋意的意思她明白,只是她不想结婚,婚姻根本就是个毫无保障的东西,那张纸有和没有也毫无区别。

婚姻是能让男人永远守着自己不离开,还是让自己幸福快乐,不是,都不是。

婚姻根本什么作用也没有,到头来只会在心口上捅上一刀,只要有个人插进来,那张纸就会撕得四分五裂什么都不再是自己,什么都会是别人的,包括一个称呼……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是属于自己的,过去的不是自己的,过得去的也不是自己的。

既然自己的东西到最后都会是别人的,还是让自己从来都是一无所有,这样便不会再失去。

抱歉,宋先生,我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我也准备好一辈子不结婚。

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就在愤怒当中说了出来,说得毫无保留,坚定。

这么直接,不用再考虑了?宋意显然没料到秦翠凋说出心里的想法,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被人拒绝的滋味就仿如这面上突地挨了一巴掌,本来他对自己极为自信,秦翠凋只是个摆地摊的小商贩,而自己是堂堂的国家机关人员,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秦翠凋应该抱自己大腿都来不及。

对不起,我是认真的,现在我只想赚钱。

宋意紧盯着她,道:是以前受过感情的伤吗?所以拒绝婚姻拒绝我。

算是吧。

宋先生,以你这么好的条件要娶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我配不上你。

翠凋,你看着我。

宋意突地抓住了她的手,急急地道:我是认真的,不要拒绝我好吗?宋先生,你不要这样。

秦翠凋有些着急,这湖边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很是难为情。

我不放开,翠凋,我要你答应我。

答应我,翠凋。

放开她。

空气里突响起一声断喝,秦翠凋和宋意都怔住了,她转过头一看风声正怒气冲冲地站在十米远的地方。

宋意不由得松开了手,秦翠凋趁机后退了几步。

风声将衣袖撸了起来,跳过来对宋意大声道:以后我再看见你欺负翠凋,我一定打死你。

说着,他扬起了拳头。

宋意也很快认出他就是昨夜咖啡馆外站着的青年,又见他此时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未免先怯弱了几分。

说真的,凭自己的斤两确实不够这个人打,而且还据王大妈说过他是个混黑道的小流氓。

官不与匪斗,先忍一阵,过后再寻他的不是。

翠凋,我先走,改天我再找你。

说完,他迅速地沿着湖边小道仓皇离去。

哼,欺软怕硬的东西。

风声愤愤地骂道,骂完后他又瞅着秦翠凋笑道:翠凋,你看我替你赶走了流氓,你说怎么感谢我,要不以身相许。

你才是名副其实的流氓。

好,我是流氓,所以流氓要做流氓该做的事。

风声恶狠狠地扑了上来,秦翠凋吓了一跳,伸出双手猛地向前用力一推,风声没有防备身体向后倒去只听扑通一声已然掉进了湖水里,他在水中拼命地扑打着水花,喊道:翠凋,我不会水,你快下来救我。

秦翠凋向湖里瞧了一眼,便瞧见了他唇边的一抹诡笑,遂不再理会转身跑上了湖道。

秦翠凋,你谋杀亲夫,还见死不救。

见秦翠凋要走,风声更加满嘴胡说起来,说了半天秦翠凋越来越远,他只得又喊道:翠凋,你记得晚上去我家做活。

他望着湖道上的那道绿影越走越远,最后化成了这公园里静寂无形的空气,他笑开了,很得意地笑着。

翠凋,你会爱上我的,对不对。

诱惑7月11日 晴一切世界始终生灭。

前后有无。

聚散起止。

念念相续。

循环往复。

种种取舍。

皆是轮回。

早晨,韦风比往常来早了几乎一个小时,他打开电脑,电脑里有一款小游戏,名字叫做《兔子和狼的幸福生活》,这游戏是他自己开发的,所以也仅供他一个玩乐。

游戏已经上升到五级,这是兔子对狼的追求稍微有点动心的阶段,狼在这时候需要更加的耐心和毅力便能抱得兔子回窝了。

游戏终于打开了,小兔子的头上显现出一个名字:翠凋。

而大灰狼的头上也标着一个名字:韦风。

今天大灰狼拎着一篮子胡萝卜要去兔子的家,兔子喜欢吃胡萝卜。

韦经理,你一个人偷笑什么。

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韦风回过神来却原来是自己的秘书冯楚湘,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整了。

他笑了两声关掉了游戏,道:楚湘,你来了啊。

哎。

我进来好久了,可是经理就在那里坐着傻笑。

冯楚湘自视甚高,去年刚从北大中文系毕业便进了这家公司,在公司做了大半年后她因为和公司其他同事不合便打算离开公司,恰巧此时韦风从英国来公司担任企划部的经理,她一见便喜欢上了,因此才留了下来,并想方设法成为了韦风的秘书。

这对她一个总经理秘书屈居成经理秘书很多人都感到意外,但事实又证明了她的眼光,韦风竟是集团老板的儿子,未来的继承人,冯楚湘不得不暗暗佩服自己。

但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韦风似乎对感情很冷漠,他从不对公司任何一个女同事表示出亲密,对每个都彬彬有礼一视同仁。

另外也没有女人打电话来公司找韦风,在韦风的身边好像没有女人,平日也不见他与谁出去玩。

冯楚湘曾经若有若无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但韦风都装作不懂遮掩了过去。

几次下来冯楚湘也便认为韦风这人对爱情还没开窍,需要好好地观察和伺机进攻。

是的,凭自己的身材和样貌韦风有什么理由不对自己动心。

韦经理,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冯楚湘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送上了韦风的桌子上,她盯着韦风道:我听说王总要辞职了,英国总部让你暂代王总的职位,是吗?你从哪听来的啊。

韦经理,你只说是不是真的。

韦风点头笑道:是真的,从下周起我就会接任总经理的职位,到时事情会更多,可能楚湘你就要经常的加班了。

太好了。

冯楚湘欢呼起来,她所爱慕的男人正一步步地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她没有看错。

韦经理,我加班不碍事的,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

那太谢谢你了!韦经理,那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吃饭为你庆贺怎么样。

不用了,楚湘,上班已经很累了,下班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韦经理是看不起我请不起你是不是。

冯楚湘故意板起了脸,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韦风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姑娘家的要求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只得点头同意了。

上午十点钟时,韦风召开了企划部一项会议,公司在郊区新开发了一个楼盘,需要企划部做一个宣传方案。

会议进行到中午下班的时候宣传方案才有了基本的构思,韦风也才松了一口气下来。

在吃过中饭后,他带着几个同事一起去现场楼盘查看了解情况,顺便也能获得一些灵感。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已过,冯楚湘正在他的办公室等待。

韦经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再怎么样我也会记得这餐饭,不吃白不吃。

冯楚湘坐上韦风的车往天武门方向驶去,天武门路上有一家很出名的西餐厅,冯楚湘很是体贴,韦风虽是中英混血但还是不习惯中国饮食,在仅有几次的公司聚会中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确实,中餐厅适合大群人吃吃喝喝,西餐厅则更适合情侣或是两个人对饮,现在冯楚湘需要的就是这种制造暖昧的格调,如果能有公司同事恰巧碰见就更好不过了,那么自己和韦风一起吃饭的事必会传遍公司,从此那些想勾搭韦风的莺莺燕燕也该死心了,就算不死心也能给她们一个警示,韦风是她冯楚湘的猎物。

但是令冯楚湘失望的是,从公司一路出来直到停车场,再到苏茜斯西餐厅,路上竟连一个熟人都没遇上,这小道消息就此失去了传播的路径。

不过,能和韦风单独地进餐这也是人生梦寐以求的佳事。

冯楚湘在餐厅里张望了一眼,此时正值晚餐时间餐厅内人满为患,幸好自己提前订好了位置不然这餐饭就得泡汤了。

两人交谈了约十几分钟,餐厅侍者就端上来了两碟菲力牛排和一瓶hautbrion红酒。

有人这么说,‘让上品红酒的单宁去烘托出牛排的厚重感在口腔中释放时,颇似去邂逅心仪女人的那份情意,是一种暗恋的滋味。

’韦经理,不,韦风,现在就让我们去体会那种暗恋的滋味吧。

暗恋。

韦风笑起来,道:这个形容不错,咬着牛排的时候确实最想喝的就是传统风味的顶级红酒,暗恋的感觉,哈哈。

冯楚湘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细嚼,道:菲力是牛身上最精华的部位,它是牛身上最少运动到的肌肉,因此特别柔软细嫩。

而且在菲力的尖端有一块特别柔软的shortloin部位,虽然小块,却非常柔嫩多汁,几乎不用刀子,只需用叉子就可以切开来,味道也最优雅细致。

楚湘,你了解得真多,连我这个经常吃牛排的人也不清楚。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西冷牛排,肉细多汁,口感鲜嫩。

拎起一小块牛排丢到嘴里,能清楚感受到汁水随着牙齿的咀嚼而散溢开来,烤肉的香味很好地舒展到口腔中的每一个味蕾,在其中盘旋游走。

说得真好。

冯楚湘更加得意了,其实关于牛排她了解得并不多,只是为了投韦风所好特地研究了一天。

她越说越兴奋,恨不得将其所知道倾吐而出才好。

韦风一直微笑地听着,冯楚湘的心思他并不是不明白,只是难得糊涂,这个女孩子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就是为的吸引自己的目光,只要自己装得迟钝她便没有办法了。

影响牛排口味的因素也很多,比如食用速度和餐具……冯楚湘正讲得兴高采烈,忽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忙拿出一看却是公司的同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道:张红,我正在和韦经理,不,我和一个朋友在西餐厅吃饭,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过会我再打给你……不是,不是啦,不是韦经理,是我一个朋友……真的不是啦,一个朋友……她解释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挂断了电话,然后满脸红晕地瞅着韦风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说漏嘴了,张红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吃饭。

韦风打了个哈哈,道:没事,知道怕什么,我们只是吃饭嘛。

冯楚湘暗自高兴,也许明天去了公司自己和韦风共进晚餐的事就会如春风吹遍每个角落,所有女人看向自己的眼光将会是羡慕与嫉妒。

哈哈,被女人嫉妒也需要本事才行,没本事的女人没人嫉妒。

韦风不停地看着手机瞧时间,这餐饭吃得很慢,说笑之间已经是八点钟过了。

几次他都想结束这餐饭,但对面冯楚湘不断地发起话题,他只得随声附和几句。

好不容易等到酒完碟空,冯楚湘瞧着手机道:时间过得真快,都十点了,韦风,我们结帐走吧。

侍者过来结帐买单,一共是三千六百八十块钱,冯楚湘正待掏出钱包韦风拦住了她,他拿出自己的信用卡交给侍者,道:男人哪有让女人请客的道理,这餐还是应该我来请你,再说你帮了我那多忙我都没好好谢过你。

冯楚湘莞尔一笑,道:那多谢韦经理了。

我们走吧。

嗯。

冯楚湘刚站起来,突然身形一晃,啊了一声,倒回了椅子上。

怎么了。

韦风赶紧问道。

冯楚湘抚摸着头,道:可能酒喝多醉了,我想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这样吧,你去我车上休息,我送你回去。

那好。

韦风扶着冯楚湘走出门外,并将她扶上车后座躺下,自己这才坐到驾驶座上发动车。

开了半天,韦风问道:楚湘,你家在哪里?半天没有人应声,他又回过头大声问了一声,只听见冯楚湘小声地哼着,家,家在哪里?武珞路?中山路?哎,头好晕,记不清了。

顿时韦风哭笑不得,冯楚湘说自己记不清家的地址了,自己总不能开着车兜一晚上吧。

不管了,现在先找个地方让她休息下来,自己还有事要做呢,去晚了那边别又出什么事。

想罢,韦风将车开得飞快起来,在密集的车流中穿梭如风。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韦风将车驶进了一片高级别墅区,车进入私家停车场上,他走下车拉下后车门,轻声道:楚湘,我先将你带到我家里休息,你看怎么样。

嗯。

冯楚湘轻轻地应着,眼睛没有睁开。

那我扶你进房。

韦风将冯楚湘从车上搀了起来,一步步地往别墅里走进去,在二楼时他推开一扇门扶着冯楚湘躺在床上。

楚湘,你先在这里休息,我现在有点事还要出去,晚上可能我不会回来,明早你就打车去公司,知道吗。

说完,他正欲起身往门外走去,可是身体刚一动两条柔软的臂膀如同水蛇般地缠到了他的腰上,霎时暖玉温香满怀,韦风心头扑扑地乱跳,他扯开冯楚湘的手臂道:楚湘,你喝醉了,我出去了。

不要走,韦风,一个人我害怕。

冯楚湘抱得更紧了,机会就这么一次成功就能得到一切。

对不起,楚湘,我还有事,你休息吧。

韦风挣脱了她,快步走了出去。

门里,冯楚湘突地睁开了眼睛,她狠狠地捶着床,发泄着怒气。

韦风,你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柳下惠。

风声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门口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淡紫色衣裙的女人,她抱着双臂可怜巴巴地缩在那里,整个头都埋在膝盖里,一头柔软的发丝散乱地垂到了地面上。

立刻,风声就涌起了一阵怜惜的感觉,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叫道:翠凋。

秦翠凋没有做声,依旧埋头缩在角落里。

他又叫了几声,仍是没有反应,这才发现秦翠凋睡着了。

她一定是太辛苦了,来自己家的时候自己又不在,她只得在门口等着,太累便就睡着了。

风声轻轻地叹息着,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弯下身体将秦翠凋打横抱了起来,当他抱起来的时候,风声才发现秦翠凋体重极轻,而她身上的骨头竟硌着自己肉疼。

好可怜。

风声将秦翠凋抱进房间的床上放好,又拉过一条薄毯搭在她的腰上。

他坐在床沿上一直凝视秦翠凋,她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就连手上一点温度也没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一样。

他伸出手将秦翠凋额前的乱发拨回耳后,再怔怔地瞧了半天,忽然他俯下身体吻上那两瓣苍白的唇。

像冰一样寒冷,却有丝淡淡的芬芳,像极了被雪压过后梅花吐露出的素淡馨香。

突然之间,风声好想叫醒秦翠凋,但是最后他轻声道:翠凋,好好睡吧。

痛骨7月12日 晴佛说,红尘万丈,魔相从生,何必何苦。

神说,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是破!灯光,像月光一样透出来是惨白和凄凉的颜色。

窗里,一对青年男女对峙着。

方争,为什么,你为了别人可以这样污辱你的妻子。

秦翠凋靠着墙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在我心里,你才是别人。

男人冷冷地道。

秦翠凋心里重重地一震,原来才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已经变成了别人,怪不得方争能够如此地污辱自己,原来自己是别人,不是他的结发妻子。

方争,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在我提出和你离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没有感情了,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结婚,我当你是仇人。

秦翠凋的心里滴着血,倾心相爱八年的男人到头来居然是把她当成仇人,为何男人说不爱就不爱了,只是说一句话的时间就已经不爱了。

我是有什么比不上她吗?你要她不要我。

你说你有什么好,她比你体贴人,会照顾人。

难道这八年我从没对你好过吗?一点好都没有吗?你觉得有吗?我从你那里得到了什么,我的同学朋友都是开名车住高楼,我呢,什么都没有。

男人冷冷地质问着,秦翠凋的眼泪在他的眼中比一滴水还不值钱。

难道只有得到什么才是对你好吗?那你从她那里又得到了什么?哼,只能说她适合我,我不适合你。

你真没自尊,我要是你早就离婚了。

难道我不同意离婚就是没自尊了吗?离婚就会有自尊了?男人不再管秦翠凋,坐到一边去发短信,短信的提示音一声声地响起,一声声都是在对秦翠凋用刑,比凌迟还要狠的酷刑。

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和外面的女人发短信,而自己缩在墙壁角落里哭泣,秦翠凋忽然发疯地冲向男人欲抢他的手机,狂叫道:不许发,不许发。

滚开。

男人顺手给了她一巴掌,秦翠凋仍是发疯地叫道:不许发,不许发……又是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秦翠凋的胸口上,然后拳头如雨点般地打了下来,再后男人干脆脱了拖鞋朝她背上、胳膊上抽去,我叫你闹,我叫你闹。

不许发,不许发。

秦翠凋的声音已经喊哑了,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的拳头,可她仍然拼命地抢着男人手中的手机。

男人将秦翠凋抵到墙壁上,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骂道:你疯了,完全疯了。

我是疯了,让你们逼疯了。

秦翠凋流着泪,她伸出手把男人的手紧紧地往里掐,用劲掐,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手越掐越紧,明明已经透不过气来,一切痛苦便能解脱开去,可男人又松开了手,他骂道:你要死,就死远些,别在这里死,到时我脱不了干系。

他不是心疼自己死了,而是怕自己的死会给他造成麻烦。

秦翠凋的心痛得无法制止,每一片每一片地割开来,火在煎烤着,痛,还是痛,痛得就快要死去。

眼泪不停地流着,秦翠凋大声地哭着,但哭也不能缓解心中的疼痛,这被背叛的疼痛会像利斧一样劈开心里每一个地方,让血流干。

……风声趴在床沿边上假寐,忽然床轻微地抖动,他睁开眼一瞧秦翠凋闭着眼啜泣,身体不断地颤抖,便知她在梦中伤心流泪。

他心有不忍,正欲推醒她,突听见秦翠凋撕心裂肺地喊了两声:为什么?为什么?然后她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翠凋。

风声关切地问道。

秦翠凋茫然地望向他,道:我做梦了,我说梦话了。

是,你做梦了,你在梦中哭了。

翠凋,你梦见什么了哭得那么伤心。

秦翠凋摇摇头,那并不是梦,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只是在梦中重演了一遍,于是她又体会到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梦和现实一样有知有觉,而且痛得更厉害。

是梦见谁了吗?风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

秦翠凋抬起头看着风声,突然她又是一惊道:我怎么在这里了。

你在我门口睡着了,我将你抱进来了。

风声呵呵地笑着。

秦翠凋脸沉了下来,这个风声把自己抱进来的……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抱你进来而已,什么也没做,我风声可是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的。

风声看秦翠凋面色不善赶紧澄清。

现在几点了?秦翠凋瞧了一眼窗外,外面天色已经微微有些白色了。

五点了吧。

啊。

我要走了。

秦翠凋心急如焚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穿上鞋立即往门外跑去,风声在背后接连叫她也没理睬。

秦翠凋急急忙忙地坐车回到居住的地下室,匆匆洗完口脸后顾不得吃上早饭便又赶到菜场,幸好去的不算晚,等将摊架支起来的时候菜场里才开始有人进进出出。

生意如前几日一样出奇地好,买鞋的人几乎从不与她讨价还价,她说多少就是多少。

这惹周围摊上的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每每说上几句酸话,她也不在意。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虽然买鞋的人多,但是她开的价并不高,只比成本略为高上大几块钱左右,所以赚得也并不多。

中午的时候,秦翠凋决定给浮若打个电话告诉现在的生意情况,但拨了数次浮若都没有接过,最后索性关了机。

难道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秦翠凋心下不解,待晚些的时候她又打了几遍,手机还是关机中。

晚上秦翠凋按时收摊,她在菜场附近的面点摊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直接坐公交车去风声所在的小区。

秦翠凋在门口敲了一声,门就打开了,门里一人一狗齐齐地望向她。

来了,今天挺早的。

风声依旧嬉皮笑脸,牵着狗脖子的链子坐到沙发上。

秦翠凋点了下头,道:我先去做饭。

别忙,我先介绍家庭新成员你认识。

翠凋,这是我儿子风太大,风太大,过去和你妈亲热一下。

风声松开了狗链,那只狗摇着尾巴冲到了秦翠凋面前,它在她脚边不停地嗅着。

别,我没儿子,我不是它妈。

秦翠凋哭笑不得。

谁说的,我儿子就你儿子。

风太大,快叫妈,你妈做好菜给你吃。

那狗似乎真能听懂风声的意思,望着秦翠凋轻轻地汪了一声。

这下秦翠凋也笑了起来,说实在的这只狗长得也很可爱,全身通体的黑毛油滑得像一匹缎子,两只眼睛圆溜溜地。

秦翠凋忍不住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那只狗后肢蹲在地上仰着头瞧着她。

风太大,去找你爹去。

秦翠凋笑着,转身往厨房走去。

那只狗突地站起来冲到秦翠凋的后面,张开嘴咬住她的裙角往沙发上拖。

风太大,别闹了。

秦翠凋甚是无奈,只得退到沙发上坐下,那狗才放开了嘴,半蹲在地上瞧她。

看见没,翠凋,风太大很喜欢你。

风声笑得合不拢嘴。

真没办法。

是的,她没办法,对这只狗,也对这个男人。

风声不动声色地凑近她,嬉笑道:翠凋,我看为了风太大有个完整的家,我们两个结婚怎么样。

胡说。

我才不会和你结婚,你找别人去吧。

秦翠凋站了起来。

为什么?难道我比那个小公务员差吗?你看上他不看上我。

秦翠凋回过头,道:你也知道人家是公务员,那你呢,成天做些不三不四的事。

瞧瞧你的头发,像个正经人么。

翠凋,你太势利了吧。

我告诉你公务员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官,不过就比我这平头老百姓强得这么一点点而已。

再说我比他年轻一点吧,比他英俊一点吧。

英俊又不能当饭吃。

秦翠凋丢下一句话往厨房走去。

翠凋,你真现实。

风声捶着沙发。

是啊,自己已经变得很现实了,这个生活已经教会自己现实。

虽然现实,自己仍然懂得只有靠自己,不去依赖任何人,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遍体伤痕。

没有谁再比自己可靠了,更值得信赖了。

今夜,秦翠凋比往常做饭要慢得多,风声等了一个钟头仍不见她出来。

他悄悄地走进厨房,在门口瞧见秦翠凋拿着菜刀呆呆地凝视着窗外,砧板上放着一只切了一半的茄子。

哎!没有希望,全无希望,全是希望。

风声听着她一声叹息,心忽地揪了起来,他走了进去,故意笑道:翠凋,饭做好没有,我和儿子都饿了。

秦翠凋回过头,道:快了,你先出去等一下。

不出去,我就在这里监督你,以免你偷懒。

混蛋。

秦翠凋骂道,举过刀转身欲砍他。

风声笑着躲开,只要他故意地惹她发怒,她就不会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翠凋,你那个同伴好久没看见了,去哪里了。

哦。

你说浮若,她找了一份工作去上班了,也搬走了。

真不够意思,抛下你一个人走了。

你乱说些什么,浮若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地摊又不赚钱,总不能耽误她吧。

嗯,走了也好,免得她每次看见我都想和我打架。

风声狡笑起来,这句他说的是实话,每次去浮若都当他是阶级敌人般痛恨,虽然没有动手但那眼光着实想将他碎尸万段。

那是你该打,谁让你那么可恶。

哪里可恶了,就只是压个价嘛,这又不是死罪。

风声嘟囔着。

两人谈笑着,时间似乎过得颇快,秦翠凋麻利地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客厅的餐桌上,风声也识趣地帮她拿碗筷。

翠凋,我们一起吃吧,每次我一个吃总感觉怪怪的。

我已经吃过了,而且你不怕我用碗砸你吗?你想砸就砸呗,反正医药费什么的都由你出。

翠凋,我想找个人陪我一起吃饭,以后我想都一起吃好不好。

这次,风声说得很认真,也很恳切,脸上一丝笑都没有。

秦翠凋望着他,他也望着她,眼中是种很渴求的光芒。

看着,秦翠凋忽然觉得那双几乎透明的淡玻璃色眼眸也变得有了颜色,生动起来。

一个人很孤单,所以想找个人一起吃饭。

他慢吞吞地说着,秦翠凋的鼻子禁不住发酸,她能感受到风声的这种心情。

好吧。

她点着头。

你答应了。

风声笑得很开心。

随着这一笑,秦翠凋往日对风声的愤怒与厌恶似乎完全地消散干净,似乎就在这一刻她对风声有了新的认识,风声并没有想像中那般坏。

秦翠凋微笑起来,那只叫风太大的黑狗又跑过来围着她的脚不停地撒欢,汪汪地叫着。

听,翠凋,儿子又在叫妈了。

眼泪7月16日 风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大灰狼提着一捆青嫩鲜绿的草兴高采烈地赶往兔子的家,昨天兔子终于同意大灰狼今天来家中做客,两个一起共进晚餐。

兔子最后一定会喜欢上大灰狼的,只要大灰狼锲而不舍地追求兔子。

大灰狼坚定地认为。

韦经理,我怎么又看见你对着电脑傻笑了,是在看什么,我也来看看。

没什么。

韦风急急地关掉了游戏画面,要是让冯楚湘看见自己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还不笑掉大牙。

没什么,我才不信,韦经理你的动作真快。

从上次事件以后冯楚湘对韦风的一举一动更加注意了,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所不了解的,她和韦风就隔着这层纱。

那个晚上韦风走后,她把别墅里的每个房间都搜到了,连角落里也没放过,可是没发现什么值得寻味的线索。

女人的照片,女人的衣服,甚至女人的头发……没有,什么都没有。

冯楚湘失望了,韦风是个气血方刚的年轻人按理说总会有些生理的需求,可是怎么房子里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存在呢。

韦经理,明天是周六,我看你家很久都没收拾了,要不明天我去你家帮忙打扫一下。

这怎么好呢。

不用了,楚湘,难得周末你多休息吧,我会请人打扫的。

明天打扫了,我周日休息也是一样的,反正两天嘛。

再说,你马上就要当总经理了,我这作秘书的还不是想讨好你给我加薪水。

冯楚湘笑得很甜,什么加薪水,这不过是个藉口罢了,如果能当上总经理夫人、总裁的未来儿媳妇,那才是值得追求的人生目标。

哈哈。

楚湘,你真行。

放心,薪水肯定会涨的。

韦风也不戳穿她,谎言戳穿了会让两个人都难堪,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就当韦经理同意了,明天早上我就去你家。

冯楚湘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有人自愿帮我打扫卫生我当然同意,哈哈。

韦风大笑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到桌子上,接着道:楚湘,这是我家的钥匙你拿着,明天我有事可能不在家中,所有的清洁就拜托你了。

冯楚湘几乎气噎但是却不好表现,她咬着牙道:韦经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现在,我去工作了。

说完,她拿过那把钥匙走出了经理室。

什么嘛呀,居然放我一个大美女在哪里。

冯楚湘低声抱怨着,忽然她又想到韦风肯把家里钥匙交给自己,分明是信任自己嘛。

电视里男主角通常不都是喜欢把家里的门钥匙交给女主角吗,是的,一定是的,韦风要是对自己没意思就应该拒绝自己嘛,他不会一而再地给自己机会。

突然,冯楚湘就认定了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

上次,自己和韦风单独进餐的事由张红传出去后,有不少人来问她是不是正在同韦风拍拖。

如果这次,带上几个同事一起韦风家然后自己再亮出钥匙,那她们会怎么认为呢。

咚。

冯楚湘正想得得意不妨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手里的文件夹散落一地。

她抬起眼一看,面前的男人身材极为高大结实,模样也长得不错,就是感觉有些憨厚。

她正准备骂声乡下佬,忽又瞥见那男人穿戴不凡似乎是个有钱人,她便把唇边的话缩了回去,只用眼狠狠地瞪了几下。

那男人赶紧帮她捡起文件夹,小姐,你没事吧。

冯楚湘没有答理,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夹着那摞文件自顾走得不见了。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狠狠地瞧了几眼,直到望不见了才转身进了韦风的办公室。

苏铁,你来了,快坐。

韦风站了起来。

刚刚外面走过去的女人是谁呀?苏铁仍想着刚才相撞的一幕,那女人杨柳般柔软的细腰,和丰满浑圆的臀部。

是我的秘书冯楚湘,怎么了。

韦风,你真是暴殄天物,放着这么的绝色美人都不动心,反而喜欢上地摊女,你的眼光真俗。

苏铁惊呼着,几乎不敢置信。

很美吗?我没觉得,我觉得翠凋要是打扮起来绝对比她好看。

切,你家地摊女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是她那种火爆的身材,真像是只小辣椒呀,那眉眼,那身段,都绝了。

苏铁,你对女人的认识总是在外貌肤浅的一面。

哎,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你说你从大学开始交了多少个女朋友,有哪个是超过三个月的,你说你的分手费付了多少万。

韦风不禁摇起了头,苏铁对朋友慷慨义气,但是私生活方面却是乱得一团糟,这和他憨厚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

得,你也别说我,难道我苏铁就是好色的花花公子,你韦风就是守身如玉的柳下惠。

哼哼,你敢说你和苏珊没那档子事。

韦风听得哭笑不得,道:是,我承认我和苏珊有过,但也仅是我们在交往当中。

哼,有就行了。

反正我们两个都不是处男,有一个女人和有几十个女人没有本质区别。

好了,苏铁,我说不过你。

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找你帮忙,我知道你认识许多政界人物,也同李市长很熟,所以我希望你能制造一次机会让我见李市长。

呵呵。

韦风,你小子也知道有你不行的地方,你这次算是找对人了,李市长是我父亲的好友,我们家是世交,改天我请他去我家吃饭你也来。

不过,现在他大概是没什么时间的,前几天我刚听说他去美国考察了,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没关系,我反正是在中国长期扎根,只要能认识他就行。

那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不过,我要是替你办成了,你怎么答谢我呢。

哈哈,苏铁,我知道你的心事了,我会介绍冯楚湘和你认识。

算你明白。

两人又说了半天苏铁才告辞离去,韦风瞧时间已是下午便准备动身去郊外的楼盘现场再去查看一番,上次的宣传方案做出来后他总感觉到不满意便想再实地了解。

虽说是郊外但离市中心区不算特别的远,开车一个小时足可以到,韦风也乐得欣赏窗外的风景。

车在拐弯时经过一个旧小区时,韦风往窗外瞧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他忘记了打方向盘。

隔着小区的栏杆他瞧见一个年轻女人的侧面,那女人一直抬头仰望着,顺着她的眼角看去仿佛有阳光一样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韦风并没费功夫就认出了那个女人,秦翠凋她站在这里干什么,她在看什么。

韦风再也忍不住好奇,他将车停在路边上,顺着栏杆走进了小区。

他隔着一棵树偷偷地瞧她,她的眼角边晶莹的泪水一滴滴地掉在空气里,可她依然仰着头凝望。

那眼泪几乎要将韦风的眼睛刺痛,他顺着秦翠凋的目光看去,那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扇紧闭的阳台的窗。

此时,秦翠凋就望着那扇窗落泪。

一时韦风真想上前安慰她,但一瞧到自己的穿着便又忍住了。

寻思片刻后他咬着牙悄悄地退出了小区,然后开动车向郊外箭般的驰去。

难道这里就是翠凋悲伤落泪的原因,那间屋子肯定和翠凋有过关系,也许弄清了其中的因果原由便能知道她的过去。

喂,是刘行深吗?我是韦风,上次我们合作过,还记得吧。

手机那端很快传来了男人豪爽粗犷的笑声,记得,怎么不记得,大主顾哪有忘记的道理。

怎么了,韦先生是又有什么生意关照我吗?嗯。

帮我查一套房子,梦缘小区120号楼1单元6楼的房,也有可能是4楼或是5楼,你查一下其中有套房是不是有个叫秦翠凋的女人住过,住了多久,和什么人一起住……呵呵,了解,收到,我马上就去调查,三天后给你消息。

时间太长了,明天晚上我想知道确切的消息。

对方犹豫了一阵,可以,但是钱……钱不是问题,只要你办成了我十倍的付给你。

哈哈,韦先生果然是有钱人出手大方,明天晚上一定给你最全的消息。

韦风挂断了电话,心里忽觉松了一口气,他就是不够了解秦翠凋,如果能多知道关于她的事那他们之间也许会是另一种情况。

可现在自己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什么话都无法从她嘴里套出来,她对过去守得太紧,一点都不肯给人知道。

这大概是今年来秦翠凋哭得最伤心的一天,不为别的,这天是她和方争认识十周年的日子,也是结婚的纪念日,他们就在三年前的这天领取的结婚证。

她记得那时她穿着一条水墨蓝的长裙,挽着松松的长发,与方争一起迈进了民政局。

两个人都很快地在结婚登记资料上签名按手印,然后拿到了那张渴望已久的红本本。

没有婚礼,没有钻戒,没有婚纱,甚至连祝福也没有,她就成为了方争的妻子。

确实,她不求方争能带给她荣华富贵,不求方争能让她穿金戴银,不求方争能让她吃上山珍海味,她什么都不求,只要方争全部的爱,即使苦也没关系。

可是爱不能长久,这段没被祝福的婚姻仅仅是在一年多以后就完全变了,一切她仅有的都成为别人的,丈夫,以及妻子的这个名份,甚至连方争叫她的呢称也被一齐打包送给了那个女人。

他对着两个女人叫着相同的昵称,难道就可以叫得出口,难道心里就没想过从前的那一个吗?不,不会,他不会想到,即使走在这路上他都不可能认出她来。

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翻第一页时爱你,翻第二页时可能还爱你,可第三页时他已经喜欢上别人了,第四页的时候他甚至讨厌你了,第五页的时候他还可以骂你打你……他早已忘记了,有个叫秦翠凋的女人曾经是他的妻子。

秦翠凋痛苦地想着,被弃的痛苦就像服下钩吻一样一截截地断掉肠子。

肝肠寸断。

忧伤凄凉的洞箫曲从口袋里响了起来,秦翠凋的眼泪更多了,她没有去接,此刻也不能接,只要一开口说话任何人都会听出她哭泣的声音。

她不想被人知道她在哭,她在难过。

可是打手机的人也很执着,铃声一遍遍地响起,秦翠凋抹干眼泪拿起了手机,里面风声快乐的声音传了进来。

翠凋,今晚我们吃什么?我现在忽然觉得好饿,很想吃你做的饭。

我,我不知道,收摊的时候我在菜场看看。

她忍住哭声。

翠凋,你的声音好像不对,你怎么了。

还有你周围怎么这么安静,你在哪里?我没什么,就在菜场里,现在没人所以很安静。

那你晚上早点来啊,我和儿子一起等你回来。

秦翠凋答应着挂断了手机,如果再多说些话眼泪就止不住了。

很早以前有人看过她的手相,那人摇着头伤感地说,这一生她会流很多眼泪。

是的,她已经流过无数次的眼泪,从出生的时候就在流眼泪。

天给人一双眼睛,是为了让其中一部分人笑,让另一部分人哭,这样便就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