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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2025-03-25 12:03:31

乔菲会议休息的时候,我看见程家阳从工作间里走出来,跟同行说话,向我的方向看一看,我向他竖起大拇指,他很高兴。

我听见身后有人说:你看见了,那个人就是程家阳。

我回过头,是两个胸前带着记者证的女人,说话的很是年轻漂亮,身上披着瀑布样的黑色长发,向程家阳的方向微微笑,笑得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看见我看她了,眼光对上我。

我说嗨。

她并不回答。

我转过来,心里想,哼还真是够骄傲呢。

会议结束,那个女人跟她的同事去找程家阳。

他的身影,挺拔修长,说话的时候,为了牵就女人的高度,微微含胸。

他这样的人啊,让谁能抗拒得了呢?我自己遛遛达达地离开那里,心上眼里都是他的样子。

程家阳会议结束,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叫住。

是两个电视台的记者,其中一个说是认识我,递上名片,文小华。

我没有印象。

仔细看看这位年轻女士的美丽脸孔,却觉得真是似曾相识。

她笑了。

笑容凝在唇角,隐约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真的不记得了?翻译官。

今年六月,傅明芳的婚礼,我们在一张桌上。

啊,对了。

坐在我一侧的姑娘,当时穿着白纱的裙子,餐巾放在膝上,掉下几回,我帮她拾起。

是啊,我记得您。

我说,向她点点头。

明芳是我表姐。

女郎的一句话终于揭开谜底,难怪我一直觉得她身上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天你的酒喝了不少。

是吗?当然是这样。

明芳的婚礼上,我几乎是失态的。

女郎的眼光很是锐利,但愿不要让她看出破绽。

我找你有事。

请讲。

我跟同事想做一个关于翻译官的工作生活方面的专题节目,需要些资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只要不涉及国家机密,当然没问题。

我说。

国家机密?怎么会?我们也是公务员啊。

那我在所不辞。

我发现我一直没看见菲。

行,那你随时找我吧。

我拿了公文包要走。

文小华急急得追在我后面:哎,程家阳,你总有个名片吧。

哦。

我说,我告诉您我的电话。

我没有名片。

那你请说。

我记下来。

她拿出手机。

我告诉她电话号码,女郎一个一个的按下来,又按了几个键钮,将手机给我: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你自己输入好不好。

我只好将名字打在她的手机上。

离开会展中心,我也没有看见菲。

晚上打电话给她,我说: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我看你忙着。

别提了,记者还要采访我,还要作专题片。

那你以后还不成明星了?切,那还得我想才行。

我跟她用座机通话的时候,手里摆弄手机,上面有给她在大连拍得照。

哎。

菲说,我觉得你挺棒的。

你说什么时候?今天峰会的时候啊。

我弄了个耳麦,听你翻译了。

真挺棒的。

我就做翻译的时候棒啊?菲在电话的另一端吃吃的笑起来:不正经。

又说: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作业没做呢。

那好吧。

再见。

我挂上电话,仔细看她的照片,她可真漂亮。

我哥哥程家明敲门进来,对我说:跟你借本书。

我帮你找。

我把手机放在床上,走到书橱边,要哪一本?他却拿起我没有关上的手机,看一看,看见菲的照片:够漂亮的。

这人什么都不错,不拘小节却是真的。

不过我也不生气,我并不介意他看见菲的照片。

我呵呵笑笑。

很久没看见你心情好了。

有吗?我要,他指了指书橱,季羡林的那本,介绍吐火罗文的。

不好找。

我买了也一直没看。

这是本束之高阁的旧书,放在书橱的最里面,我伸手去摸,摸到另一个东西。

放到小小纸包里的特制香烟。

曾有一度,我赖以为生,不知什么时候戒掉了。

找到没有?嗯,好了。

我把书拿出来,交给他。

把我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家明放在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边接听电话边往外走,我听见他说:茱莉?啊,是克莱尔。

你从加拿大回来了?啊,对不起,是日本啊,我弄错了。

这是第几个女朋友?有人也在进行着相似的游戏。

我们打篮球的时候,有陌生的姑娘在场边等旭东,那姑娘年纪很轻,穿着牛仔服,好象也是个大学生。

我想起前一段爱得万般投入的小明星吴嘉仪,旭东的口味变的还真是快。

不过此君也有心事。

篮球打得不够尽兴,接着我们去喝茶,他对女孩要么亲昵,好像做给旁人来看,要么就看也不看,在送走那个姑娘之后,我问他女孩叫什么名字,他想了很久,一拍额头:老了老了,我忘了她叫什么了。

晚上喝酒的时候,他也不太高兴,旭东的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

他终于收到一个电话,居然背着我去接。

再回来,面孔上阴晴不定,不过开始跟我讲笑话。

白兰地一杯接着一杯。

我们坐在吧台边,透过对面的落地窗能看见街景,我看见有一辆小跑车急煞车停在外边,车上下来吴嘉仪。

好像电视剧,好像越来越有趣。

旭东看见她,站起来,拿了衣服,拍我的肩:家阳再见。

要付帐,我推他走了。

旭东摇摇晃晃的,走到外面,就倚在了吴嘉仪的身上。

他们离开的背影,像公园里遛早的老爷爷靠着老太太。

男人有时是最软弱的动物。

不是节日,不是周末,没有什么要庆祝,也没有什么要说。

只是我现在想见到乔菲。

心里有炽热的渴望,像火,烧的人心头干渴,我开车到她宿舍的外面,已经熄灯,一墙之隔,校园里万籁俱寂,我燃了一支烟,想到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即成的事实。

我爱着她。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竟然就接到文小华的电话。

她说是文小华,我对她的样子印象模糊,只觉得笑容很像明芳。

在咖啡厅里聊天的时候,也从明芳开始。

你跟我表姐很熟?若是在几个月前,这恐怕还是让我悚然心惊的话题,现在说起,心里是淡淡的情绪。

很熟。

我们从小几乎一起长大。

不过也有一段时间不联系了,她婚后怎么样?很好啊,蜜月旅行,然后回来,姐夫工作忙,姐姐清闲一些,上完了课,就留在家里。

我点点头。

这是典型的家庭生活,平淡,幸福。

我们说说我的节目?好。

你说,我听。

文小华想做的是一档介绍高级翻译官的谈话节目。

关于我们的成长,成功,生活,家庭,面对观众,回答一些问题,介绍一些情况,我电视看得不多,对她的形式没有太多的概念。

于是问:是不是像《实话实说》的那一种?对。

基本形式相似。

不过我们更侧重于对这个职业的探究。

哦。

不过,我说了,我们这个节目之所以收视率一直都非常高,就是因为,我们不是录播的,我们是现场直播。

而且,司仪提出的问题在节目之前也不会透露给嘉宾,所以,嘉宾的回答,反应都是即时的。

就是说,嘉宾根本没有准备?我问。

可以这么说。

要是问题过于刁钻怎么办?我不是要被你们难为住。

你放心,不会太离谱。

我想一想:我给上级打一个报告。

你自己同意了?嗯。

文小华笑了,我原来觉得她笑起来很像明芳,此时觉得大大的不同。

这个女人,不像明芳那般温柔,淡雅,她很是精明,锐利的,藏也藏不住。

我于是顺理成章的将之理解为记者的职业作风,后来知道,这是我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