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热水澡,换上了酒店的睡衣,湿透的衣服送到了洗衣房。
现在坐在床上。
陶木思索了一下,如果这是在陈羽的小说里,那么顾森现在已经被她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了。
但是事实上却是顾森躺在她的膝盖上非常舒服的玩她的头发。
这岂不是让等着看18N情节的人很失望…………呃,她不是在说自己,虽然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说得最后一句话是在是太煽情了,尤其是那个声音,混杂着的点点沙哑,害得她差一点就没有把持住真的把他扑倒调戏然后录H声了。
你在想什么。
顾森把她的头发缠在手指上,问。
故事的发展有点对不起观众。
她很诚实的说。
观众?不解。
我们真的要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到衣服烘干么,说实话我的腿有点麻。
她皱了一下眉。
这样就好。
他把眼睛闭上。
陶木好不容易把头发上被他打的结解开,这个开头发展持续方向和进度走势似乎越来越奇怪了,刚认识的时候没有好脸色,喝醉了又搂又抱又亲,然后呢,盖着棉被纯睡觉?倒不是她期待发生点什么事,但是大起大落茬来茬去的态度,哪怕是有原因的也实在是让人很莫名其妙。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开始酗酒,我没什么时间有印象她是清醒的,顾森突然说,她也不管我到没到年龄,每天就是逼着我陪她一起喝酒……等一下。
陶木捂住顾森的嘴打断他,如果你想要倾诉,那么我们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不想明天早上酒劲过了你杀我灭口。
他是律师,想弄死她太容易了,而且她相信可以绝对的理由正当手段合法,她年纪轻轻不管前途是否光明,她都不想那么早死。
我姓顾,跟我母亲姓,我从来都不是那个家的小孩,我是母亲外遇生下来的,连家里的佣人都不会正眼看我的,顾森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继续说,声音从陶木的指缝间渗出来,母亲外遇的对象是我父亲最信赖的部下,他骗了我母亲,她坚持把我生下来,可是他却卷了父亲公司一大笔钱抛下母亲和我消失了,父亲遭受双重的背叛,没有谁比他更恨我了。
灭口就灭口吧,陶木想着还是放开了手,顺便轻轻擦掉了顾森的额头上渗出一点点的汗,继续听他说。
父亲和母亲是家族联姻,为了两边的利益他们没有办法离婚,在一栋房子里他们像是互不相识的人,所有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忽略我们的存在,母亲只能找我说话喝酒,然后打我,我被打得破破烂烂就被她扔出去,我一直和母亲住在一间房里,那栋屋子有上百个房间,却没有一间允许我住,我被她扔出去就只能睡车库和花园。
然后在早上所有人起来之前爬回去,没人想看到我。
唐家的二少爷,呵呵。
顾森的笑声带着极端的讽刺感,陶木听着觉得毛骨悚然。
后来她死了,死于酒精中毒,我趴在一边什么也没有做,她难得没有把我扔出去,因为她死了。
也许我可以求救,但是没有,也许我就是想她死。
我害死的她。
一个空房间,一堆空酒瓶,一身的伤,还有害死自己的母亲,这就是她留给我的。
经历过的事情有时用很短的句子就可以描述出来了,但是那些漫长的疼痛和绝望的心情听的人有多少能懂。
顾森……陶木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小声的叫他的名字。
我讨厌酒,讨厌喝完酒一个人,该死的讨厌……他只是自言自语。
顾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模模糊糊的消失在有些微微泛白的唇边。
陶木僵直着坐在床上,顾森的头枕在她的腿上直使她感到自己的腿已经无知无觉了。
她从来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现在写小说编电视的人那么多,什么样的悲情身世她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情节都可以勾勾嘴角笑一句普通了,可是顾森这样在她面前用着平淡到一点感情也没有的语调就这样只是把实事陈述出来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在很深很深的心里,那样一种很痛的感情,突然泛滥成灾。
她看着顾森的睡脸淡淡的笑了一下,一滴眼泪顺着面颊滑落,滴在顾森的眼角。
在这么个奇怪的发展这么个奇怪的状态这么个奇怪的时候,就这么一下下。
他的泪,她帮他流。
……唔……陶木哼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却被阳光刺痛反射性的闭上。
她很快又哼了一声,胃痛。
就好像什么千斤巨石压在胃上的感觉,她的生活作息很变态,胃常常痛的死去活来的,虽然有这个认知,但是痛起来也不见得会好过一点。
她闭着眼睛想把平仰着的姿势改成侧卧,缩成一团会比较舒服。
不要动。
耳边响起一个有点含糊的声音,然后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胃上的压迫感更明显了。
啊啊,这把声音真是赞啊……不对,不是感慨这种问题的时候。
陶木挣扎着把两只眼睛睁开,适应了阳光的直射后稍稍转动了一下头部的角度,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贴着自己的,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着,鼻梁直直的,转过去的时候,她的唇刚好擦过他的。
嗯……薄唇,薄唇的人薄情呢……不对,也不是感慨这种问题的时候。
此时的顾森把她整个的抱在怀里,头埋在她肩膀的地方,手臂紧紧地环着她的胃……不,她的腰,一双修长的腿甚至直接把她夹住在怀里。
这个姿势难道不累么……不对,仍然不是感慨这种问题的时候。
陶木在心里叹了一声,她讨厌醒过来的时候,醒过来就算了还要思考问题,精神涣散总是跑题。
嗯……旁边的人慢慢的转醒,张开眼睛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人正眯着眼睛观察自己。
早。
陶木打招呼。
嗯,早。
顾森觉得还是有点困,大概是昨天晚上喝酒的缘故,他喝了酒,第二天就会想赖床……或者只是因为自己怀里软软的身体散出来的香气,不是香水也不是化妆品,是带着一点奶味的纯粹的体香,他觉得这样的香气几乎可以缓解他的头痛,于是更加靠近了些,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怀中人的颈窝里。
陶木皱了下眉头有点不太能够理解,明白了现在的状态难道不是应该快点起床么,怎么反而靠的更近了,难道这位仁兄睡了一夜酒精还没有分解掉……他肝脏有问题?不对,又跑题了……你要是还想睡,她开口讨论重点,可不可以稍微动一下胳膊,再压我的胃我可能会吐血……或者酸水。
顾森没有答话,却把自己的手往下移了一点,揽住她的小腹。
我们做了么。
他的声音从陶木的颈窝里闷闷的出来,有点潮湿的热气吐在她的脖子上,她感到一阵心悸。
陶木沉默,感觉了一下。
其实她没有喝酒,发生了什么没发生什么当然是清清楚楚,但是顾森的这一问让她突然想起了盖着棉被纯睡觉这样一句话,于是她还是决定正儿八经的感觉一下。
没有。
结论。
哦。
没什么评论也没什么感情,就这样平淡的哦了一下。
算是有一点奇怪的晨间对话吧,陶木想。
不过说到晨间,就有另外一件事困扰着她。
我只是听说,她声音不大的开口,这个叫晨起反应么。
因为觉得硬硬的贴着她的腿,有点硌。
……就在陶木因为这个沉默额上浮现一滴冷汗的时候,顾森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它的主人很不耐烦的闷哼了一声。
……呃,你不接电话么。
陶木好意提醒。
话说昨天不是跳水了么,西装外套都穿着怎么还记得拿出手机?不可思议之谜,这个人真不愧是醉的冷静。
闹钟。
虽然以他的生物钟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但是顾森的习惯是能确保多少就确保多少,他不要意外。
顾森用手揉着一蹦一蹦的痛着的脑袋终于坐了起来,今天早上多少还是有点事,不能这样贪睡下去。
怀里少了那个软软的带着奶香味的身体,竟有种十分不习惯的感觉。
习惯?一个晚上就养成的习惯么,真是可笑。
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送你回去。
他下床换衣服,背对着她说。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陶木也拿自己的衣服,自动自发的走向浴室,有点客气的拒绝了,在星期天的早上设闹钟,不是这个人习惯太好了,就是接下来有什么事吧。
但是,孤男寡女宾馆一夜……没人注意这个问题么。
地址。
顾森似乎没有听见陶木的话,他只是稍微有点不耐的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问句,声音有冰一样的质感。
陶木怎么可能抗得住,她几乎是反射性的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后满头黑线含泪安慰自己,客气一下意思意思就好了,免费的车夫又不是什么损失。
下楼,开车,陶木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昨天晚上喝醉以后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万一他要杀人灭口她还得先给自己找个机会跑路吧。
不记得。
连做过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会记得说过什么。
有人松了口气。
我知道自己喝醉了有讲自己身世的习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人贴在车门上,随时准备跳车。
无所谓,看她反应过度顾森突然有点想笑,对于我来说,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我从来没有刻意瞒过,虽然也没有人敢刻意问过。
要不是他的语气依然是陈述事实般的公式化,陶木一定会觉得这个回答有很跩的嫌疑。
那个……我有个问题。
她看着他的侧脸,还是问了出来。
顾森没有什么反应,但是陶木知道,他在听。
你母亲死的时候,你几岁。
五岁,或者七岁。
他有些不悦,但还是想了一下回答。
那个时候,你知道什么是酒精中毒么。
陶木很认真的问。
顾森这次却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看着前方的侧脸,却稍稍的松缓下来了。
陶木也没有再说话了,把头偏向车外,习惯性的摆出若有所思的脸,看着很快就被抛到后面的街景。
这样稍微有点和谐的氛围突然被顾森的手机破坏了,顾森看了一眼叫嚣的手机,疑惑了一下,然后按了接听键,嗯,是我,好,我马上过去,我在开车,见面再说。
说完挂上电话。
你要是有急事就在这里放下我好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陶木客气的说。
这里离家还有一段距离。
你不介意稍微等一下吧。
顾森转动了方向盘,我要回家一下,两分钟,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有什么好坚持的啊……她又不会请他上去吃饭,这么想着陶木还是无所谓的耸肩,反正她又没事。
车子稍微绕了一点就开进了泽兼小区,陶木坐在车子上百无聊赖的等,顾森走了下去,远处是另一辆车,一个打扮端庄的女孩靠车站着。
情人么?陶木想了一下,难道就是打错电话的那个……应该不是,至少看顾森的表情应该不是。
森森~看见走过来的顾森,那女孩很开心的扑上去。
微微安。
顾森有点无奈的张开臂膀截住扑过来的女孩,下了飞机怎么不告诉我。
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不在,我们真是有缘无份。
女孩摇了摇头,很伤心的说。
说什么傻话。
顾森拍了她的头一下。
得了,那女孩退开一步,看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顾森车里的身影,知道我是特意来抓你的,我就不信你还那么想见到我?就算知道你是来杀我的,我也乐意见到你。
顾森顺着她的眼光也回了一下头。
我的大律师,对方一副装出来的惊喜,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
唐家连你都用上了,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顾森笑了一下,没什么感情的,就只是笑了一下,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森……那女孩的表情有点难堪,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终于发现唐家二少爷有用了?顾森冷哼一声,知道养大了可以用来卖,有没有后悔当初没养的再白净点。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女孩的眼睛冷了一下,没有温度的说。
……抱歉,顾森揉了一下额头,昨天喝酒了。
跟那个女孩?算是吧。
他也懒得解释。
上次提到的那个?不是。
顾森的脸色暗了一下。
分手了?女孩调皮的眨眨眼,不是时候哦。
顾森没说话,好像两分钟早过了。
跟我回去吧。
女孩叹口气,我欠他的,我不敢说不。
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森厌恶的皱眉。
只是还债的手段,女孩还是调皮的笑脸,如果他要我杀人,我也只有杀,这同样跟被杀的那个人没有关系。
顾森没有说话,微微安眼里,什么事都是一码归一码,她只做自己应该做的。
不过可以带上她。
微微安抱着胸,就好像说公司旅游可以带家属一样,填填坑也不错。
顾森回头看自己车里仍然在百无聊赖的等的陶木,她甚至没有偏过头往这边看。
总觉得她是个很奇怪的人,思考回路很有问题……也许带上她不是什么坏事。
他似乎没有考虑人家陶木答应不答应,除去自大外还有份隐隐的直觉……所以这个问题被他忽略了。
顾森犹豫了一下,走回自己的车,敲了敲半开着的车窗,陶木转过头,你的两分钟?她很认真,什么进制的。
顾森没有答话,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人,也许真的还不错,这么想着下了决定,他用有点缓慢的低音开口,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