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听着满脸通红:你就知道玩!七娘嘻嘻笑。
说说笑笑的,十一娘已经把裙子改好了。
你试试看。
七娘跳起来,她的贴身丫鬟木芙忙上前服侍她穿。
挺好,挺好!她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裙裾,加了这道襕边,果然好看了很多。
十一娘的裙子她穿着有点长,十一娘索性剪了四寸,找了一块和七娘褙子同色的布做了条襕边镶在裙子上。
在路上耽搁了三天,带的衣裳都换了。
她重新上了炕,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真是舒服啊!十一娘见她满意,就笑着收了针线。
有小丫鬟进来示下:七小姐的饭菜摆哪里?七娘笑道:就摆这里吧!冬青几个上前清了炕桌,小丫鬟们把饭菜端了上来。
吃过饭,姊妹三人围着炕桌喝茶。
七娘讲她去庙会时的情景:……扑地喷了一口气,手上的火把就燃起来……还能把火把塞到嘴里……口气不知道多惊艳。
五娘和十一娘听她讲了半天,二太太要回去了,差人来叫七娘,七娘却要留下来和十一娘过夜:……正好送送五姐。
二太太听了亲自来看。
见十一娘这里布置的干净素雅,丫鬟们也都轻手轻脚看上去很规矩,留了贴身服侍的喻妈妈照顾七娘,这才和儿子女婿媳妇闺女回了老君堂胡同。
七娘像放了缰绳的马,高兴得不得了。
正好大*奶回来,七娘就吵着要去问大*奶铺床的事。
十一娘看她精力无比的旺盛,笑着陪她去了大*奶那里。
出了门,路过正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奶去大太太那里回这事,七娘就拉着十一娘去听。
……亲家母和亲家公都没有来,说是家里正忙着春播,不能来。
来了个族叔,带了位从兄。
两人穿得还算体面,但行动举止间不免有些拘谨,看得出来,不是见惯世面的人。
另外还有位婶婶,说起话来八面玲珑,只是手面很小。
大太太微微点头:也好,免得嫁过去镇不住。
陪着大*奶过去铺床的杭妈妈就笑道:您没看见,那位婶娘见了我们送去的嫁妆,眼都直了。
我特意吩咐守夜的妈妈让仔细点,可别少了什么东西。
嗯!大太太很满意,对杭妈妈道,下去歇着吧!杭妈妈应声而去。
大*奶看七娘听得入神,掩袖而笑:七妹还想知道什么?闹了七娘一个大红脸,拉着十一娘就跑。
大*奶就笑道:七妹性子真是活泼。
大太太笑道:二叔和二弟妹视她为福星,不免娇惯。
* * * * * *七娘拉着十一娘一口气跑到了后院才驻足,十一娘喘着气:果然是做贼心虚,所以要跑!你是什么意思嘛!七娘听着娇嗔着,面颊红红,很是俏皮可爱。
十一娘掩袖而笑。
算了,不跟你说了。
七娘有些回避地道,我们去看看十妹吧!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我上次听娘说,她的喘哮发了,我写信给她,她也不回。
本来不准备理她的,可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她吧!那还是去年过年时候的事,大太太让她陪着一起去庙里给元娘上香,她当着全屋子里的人冷冷地望着大太太:我喘哮发了。
大太太什么也没有说,派人请大夫给她看病。
大老爷听说她病了,忙喊了大夫去问,结果大夫很倨傲地道:……你们家从什么地方请来的庸医,这位小姐明明好好的,怎么说三年前就染上了哮喘。
气得大老爷发抖,要不是大太太劝着,大老爷早就把十娘丢到庙里去任她自生自灭了。
当时十一娘不免想,说不定把十娘丢到庙里,她还有一条活路……她那时候不好着,精神怏怏的,只怕没有注意。
十一娘笑着帮十娘解释。
七娘就笑了笑,捏着十一娘的腮帮子:你啊,就给她粉饰太平吧!十一娘笑了笑,陪着七娘去了十娘处。
银瓶把她们拦在内室外:小姐歇下了!脸上却露出哀求的神色。
七娘看着叹了口气,笑道:那你跟十妹说一声,说我们来看过她了。
银瓶满脸感激:我一定跟我们家小姐说。
然后亲自送两人出门。
七娘回望着大门,悄声地问十一娘:她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十一娘苦笑。
说实在的,她觉得现在的十娘就好像一个病入膏盲的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通常都会做一些自己最想做却一直没有勇气或是机会去做的事。
所以她比在余杭的时候更随心所欲,更肆无忌惮,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勇气,不,或者是任性,想去挑衅大太太的耐心,让大太太也感受一下自己这几年的不快!却不知,旁人眼里,她只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她不由想起四姨娘来。
十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已经去逝了?快一年了,大姨娘和二姨娘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就如同有个谜语横在大家面前,所有的人都猜不出答案。
而知道答案的那个明明就在眼前,却谁也不去问,然后无视它存在般的绕道而行……硬生生让这件事变成了一个诡异!她思忖着,就有人笑道:七小姐刚回来啊?我们五小姐请两位去喝茶呢!她抬头,看见紫薇笑盈盈地站在台阶上。
七娘就低声问十一娘:还有谁跟着嫁过去?平时服侍的都跟过去。
十一娘笑道,再加两房陪房。
七娘点头,和十一娘一起去了五娘那里。
五娘拿了上好的西湖龙井招待她们。
七娘就打趣道:是想知道大*奶都说了些什么吧?五娘强做镇定:有什么好问的!那是!七娘笑道,明天嫁过去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个促狭鬼,五娘嗔道,就你知道的多!七娘大笑,还是把大*奶的话告诉了五娘。
五娘听着若有所思。
七娘趁机告辞:五姐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梳头。
五娘让紫薇送她们出门。
两人回屋,丫鬟忙打水服侍她们梳洗。
七娘要和十一娘一起洗脚。
各洗各的。
十一娘很直接地拒绝了。
一起!七娘很执着。
十一娘啪地关了净室的门,七娘气得直跺脚。
十一娘就隔着门扇呵呵地笑。
洗了澡,七娘要和十一娘睡。
十一娘虽然觉得不习惯,但想着床够大,让人加了床被子。
七娘又不依:你怎么这样?平时我对你多好啊!十一娘笑起来:你不就想和我说说话,我听着呢!说着,率先躺了下去。
你就欺软怕硬!七娘嘟呶着上了床。
十一娘直笑。
七娘就遣了屋里服侍的。
冬青无所谓。
十一娘歇下,只要在床头放了暖茶的茶桶即可,有没有人值夜,她通常不太在乎。
可木芙不同,二奶奶走的时候反复交待过,这要是有个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这担子。
不免在一旁苦苦地哀求。
十一娘想着明天还要早起,折中道:要不,你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去。
木芙还在犹豫,七娘已道:要不睡临窗的大炕,要不就和冬青挤一起去。
答案不言而喻。
七娘果然是有话对她说。
她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没用的,附耳道:……我去庙会了……遇到一个人……开场白就让十一娘心惊肉跳。
后来,他来求亲……十一娘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心里的惊涛骇浪压下去:还有这种事?她佯做惊讶。
所以我想让你知道啊……欢喜从七娘眼角眉稍溢出来,我连娘都没有说!那为什么要对我说!为人保守秘密,也是件很累人的事!十一娘不由在心里嘀咕,又担心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她小声地问七娘:那二婶答应了吗?七娘不同于她,七娘的婚事,二太太肯定会很慎重的。
嗯!七娘点头,我听喻妈妈说,回去就会下定了。
她笑容羞赧。
十一娘一怔。
他叫朱安平,山东高青县人,今年二十二岁,父亲早逝,十五岁就袭卫指挥佥事之职。
我听有人戏称他薛邑君……说着,她咯咯笑起来,以前,孟尝君的封地在薛邑,难道他也有孟尝君之风不成?真的是个很好玩的人……你怎么知道有人戏称朱安平为‘薛邑君’?十一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一些。
我在庙会上听到的!七娘把头靠在十一娘的肩膀上,有人高喊‘原来是高青薛邑君’,我当时就觉得很好奇,望了一眼……谁知道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家里提亲,说是高青人,为人豪爽,被人戏称‘薛邑君’。
十一妹,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她声音里轻柔,带着无限的憧憬,我第一次去庙会……十一娘很意外。
如果是真的,那的确是缘分……念头闪过,她突然为自己这种固步自封的僵硬思路感觉到一丝自惭形秽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没有了年少时的热血沸腾,所以看什么东西目光都变得充满了怀疑呢?她不由握住了七娘的手:七姐,这是难得的缘分!声音非常的真诚。
七娘小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笑我的!欢快的笑声会感染人。
十一娘也笑起来。
喂,如果只是认识了一个人,你不会这样吧?不知道为什么,她起了戏谑之心,是不是还很高大英俊,丰神俊朗……没有,没有,七娘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连连摇手,没有这种事!真的没有!十一娘笑得狡黠,要不要我问问木芙!哎呀!七娘不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调侃人?十一娘低声地笑起来。
七娘也抿了嘴笑,眼底划过几丝得意,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是,是挺英俊的……十一娘大笑。
看见身边的人幸福,你也会感觉到幸福吧?本章节由16k书友上传[w w w .bxwx.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