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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5-03-25 12:01:42

紫上,你们以后吃什么喏,窝在沙发里,手撑着下巴,舒乙嘟着嘴小声嘟囔,吃人!我起身弹了下他的额头,微笑着也摊进沙发里,看着这个住了不到两年的奢华空间。

我们要搬出去了。

操!沙发上的舒乙和我同时嚷出来。

因为,从二楼突然丢下一大堆衣服。

干活!让你们来享受的啊!慕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丢下来的衣服全是我的,统统名牌,有的连商标牌子都没摘,崭新的。

我和慕夜决定只带书走,衣服全卖了,象舒乙说的,我们也要吃饭。

慕夜,舒乙问我我们吃什么,我说吃人!我扯着喉咙喊,眼睛亮晶晶的。

舒乙在旁边直横我,疯子。

你说吃什么,慕夜从楼梯上下来,一直盯着我,眼睛里魅惑极了。

穿着紧身高领黑色毛衣的他,看上去象只优雅的豹。

吃人。

我没出声,只做口型,咯咯笑着看着慕夜向我走进,一下子抱起我,脑袋钻进我颈窝间张嘴就咬,吃人是吧,先把你个祸害吃了再说。

我搂着他呵呵疯成一团。

咳,你们这叫悲惨后本该有的表现吗,要我怎么同情你们嘛,舒乙直摇头。

慕夜把我圈在他身边坐下,又张腿一脚朝舒乙踢过去,谁他妈要你的同情,我们会活的好好的。

我玩着指头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舒乙连忙陪笑,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姐弟两只会让别人不好活。

知道就好。

我小声说,然后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满地乱七八糟的衣服,舒乙,这些衣服你要帮我们卖出去三成,给你10%的抽成,我后天过去拿钱。

你们直接吃了我吧,这些东西我上哪儿去卖?开玩笑——舒乙真急了,身子都直起来,啧,你妹那么多死党,你去求求她不得了,慕夜眯起眼坏笑着睨着他,靠!你们故意的是吧,知道我和那臭妮子势不两立,舒乙恨他妹妹要死,家里有个神童闺女,舒乙从小在家就很受打击。

那好,你说的,我们直接吃了你。

慕夜,我凑近慕夜耳旁嘀哩咕噜一会儿。

这也是我刚想到的点子,舒乙说的对,我们会活的好好的,要不好活,也是别人!紫上,太毒了吧,慕夜瞄着我好玩儿的直笑,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然后一致看向那边的舒乙。

舒乙同学紧张了。

他当然要紧张,因为,我打的就是他的主意。

今天是路唐的人来收房的时候,也是我和慕夜卷铺盖离开的时候。

早前几天,路唐的人就过来传话,说,今天路唐也会亲自过来,美其名曰过来接我们去他家住。

他做梦是吗,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做戏?我们决定今天给他个难忘的交接礼。

他们进来时,我和慕夜撑着栏杆站在二楼。

紫上,慕夜,我们礼貌地点点头,你点点吧,你的人过来点了签的东西我们都没动,慕夜微微扬了扬头。

居高临下,看着楼下的男人。

你们,男人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真的想好了吗?别太幼稚,这么小的年纪养不活自己的。

他的声音很轻,不象嘲弄,也不象提点,只是很深沉。

那不用你担心,路叔叔,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怎么养活自己,抚了抚额,我皱着眉头说。

这时,先下去的慕夜从厨房推出一辆长单车,上面,躺着一个烧焦的人。

底下在场的每一个成年人都惊呆了。

老虎吃人,人饿极了的时候也吃人。

但是,人饿极了吃人的时候一定不能极尽烹饪之能事把人做成真正的大餐,最多就是扔进锅里煮煮或者搁在火堆上烤烤,然后拿来就啃,没有滋味,没有情趣——-我一边说,一边学着路唐手背在身后步下楼,表情上有些求知的天真,生的人肉恐怕是没人要吃的,除非是鬼。

要是把人做成真正的宴会请您参加,也就是象这样在您的面前放上一张大餐台,我站定在推车旁,礼貌地比了个请,面带温和的微笑,台面上是一具烘烤得油亮油亮的人,用的是最好的橄榄油,最好的香料,最好的火候,最好的厨师,最好的餐具,最好的红酒,最好的灯光,最好的侍者,请您吃,看着烤熟的饱满的大腿,细嫩的腹部,焦香的指头,干脆的耳朵,肥厚的胸肌,桌面上还配好了一切的酱料供您佐餐,纯银的刀叉就在您的手边,只要轻轻地就可以用餐刀割下任何一块您所喜爱的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路先生,这两孩子是疯子!!他身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叫出来,表情惊慌。

我和慕夜咯咯笑地不知有多天真,有多无邪。

疯子?他们是没见过真正的疯子,真正的疯子会一把火全灭了他们!路叔叔,您有胃口吗?他们说人肉是酸的,估计这只是民间传言,人是杂食动物,一定不会比猪难吃,您要不要试试?慕夜微笑着推着车还直往路唐身前送,他身边的人全拥上前,甚至有人恶煞煞地还要过来捉住我们,站住!路唐喝住了他身边的人。

他看着我们。

两个孩子均桀骜地瞪着他。

突然,他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固执的孩子。

转身走了。

我们一直瞪着他的背影,眼里,只有恨!40你们真敢,他那种没人性的,要真吃了我怎么办?舒乙摸着自己手臂被灼伤红的一块儿,非常愤恨。

我确实用微热的煤球在那里揉搓了几下,许他是个男孩儿,都忍下来了。

他觉得我们姐弟俩儿残忍,也是应该,可他终究恨不下心,收拾着几个编织袋,帮我们搬了家。

紫上,照顾好你弟弟。

慕夜,照顾好你姐姐。

仿若托孤,舒乙摇摇头,眼睛都红了。

看他这样,我们都不好说什么,心里也难过啊,他一个外人看着都心酸,这样的住处:小小的地下室,不足十平米————我抱住了慕夜的腰。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

我们把冬天的棉衣全铺在了地上,连床都没有,我和慕夜确实没有料到这个租来的地下室如此破烂。

紫上,我们开始过苦日子了。

慕夜枕在我的乳房上听着我的心跳,我抚摩着他的发,有一搭没一搭。

明天我去你们学校一趟。

我突然说,干嘛?慕夜抬起头,皱着眉头。

我淡淡地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去问问。

问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已经退学了。

他推开我,不耐烦地。

我也火了,微眯起眼睨着他,放你妈的屁,退个什么学,一学期都没结束,你便宜他们干嘛!你还存什么幻想?他烦躁地摸索着旁边的烟。

我生气地蹬他的屁股。

好半天,两个人都气呼呼的。

最后,还是他灭了烟靠过来重新抱着我,紫上,我想出去找事做,我要养活你。

这话,听着真象割我心上的肉!我反过来把他搂地更紧,慕夜,我们会好的,会很好很好。

眼泪全流进他的唇里。

他进入了我。

我们都流着泪。

41梦的功能,有点象酒精或者***,来一点点是舒筋活血、开发潜能的兴奋剂,过度依赖就成了麻药。

我发觉,最近,我和慕夜都有些过分依赖梦了。

他迷恋进他的fight club,妄想用愤怒的拳头来施展抱负,我们的父亲都是上帝的化身,如果我们的父亲抛弃我们,何况上帝呢?我们才不需要他!去他妈的诅咒和救赎,我们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管他呢!----我看见他写在那窄小浴室上的一段话,心惊!其实,理智的我会为慕夜担心,不理智的我呢,是不是同样要为自己担心?我在那脏乱的小地下室里拣到一本纸都发黄的***小卷,认真阅读过,没被那***到毛骨悚然的东西吓到,却也萌生出写下这种类似的东西在熟悉的校园里去发笔横财的念头,而且,我为自己写黄书攒下了充分而宏伟的理由:一,为了钱。

二,自《肉蒲团》之后,过去两百年中,没有出现过好的汉语的黄书。

即使是李渔的《肉蒲团》,也是唠唠叨叨,总共二十章,论证自己是佛教启蒙读物而不是黄书就用了前三章。

三,我也看过毛片儿,也曾惊诧于人类头脑的变态程度,也曾听说自摸严重危害健康而惶恐终日。

就想着,为什么暴风雨不能来得更猛烈些?为什么美好的文艺片和美好的毛片儿不能掺在一起?我要写这么一本,向人们招展美好生活的全貌。

瞧!多有气魄又有气质的动机!于是,我动笔了,可真正动笔了,才发现,灵肉过渡的别扭程度,不小于生与死。

我们姐弟两就一个在暴力一个在情色里沉沦----多可怕的现状!当有天夜晚,慕夜凶狠地进入我的身体,我在极度愉悦中睁大了双眼,却看清了一个多么不堪的事实:他满身的伤口,我满眼的破碎!现实原来就是这样残酷,我们毕竟是从富裕走出的孩子,即使再有自负自大自强的决心与信心,终究敌不过一个事实:我们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也许,慕夜也看到了这点,是呀,我们的名牌衣裳卖出去的钱总有花光的一天,我们住在这脏乱的鼠窝里再自我****自我摧毁都没用,我们毕竟不想去死,我们还要吃饭!慕夜是痛苦的,我知道,他多么心疼他的姐姐,多么心疼---我又何尝不是?这是我唯一的弟弟,唯一!!多么可怕,如果没有这个唯一,紫上,你在这个世上活着如何?!所以,在静夜里,我搂着赤裸的慕夜,在他熟睡后,哭了。

哭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自己必须做个残忍的决定:我要离开他。

事实上,我已经偷偷去过育霆,了解到一个还让人欣慰的消息:育霆学制属小终身制,也就是你一旦进入育霆学籍,从小学到大学,甚至继续深造,育霆已经为你做出保障。

也就是说,慕夜从进入育霆第一天起,爸爸当时已经为他缴纳了一直到他甚至读完博士的学费及育霆基本生活支出费用,例如,起码一日三餐,慕夜会有保障。

我确实放下了一颗心。

慕夜能走好下面的路。

但,那一定是要在没有我的情况下。

我现在也终于明白慕夜为什么一直排斥再回育霆上学,而且坚决反对我去育霆,原来他根本就了解这一切,他根本就是因为丢不下我----可他必须丢下我!又紧紧抱了抱我唯一的弟弟,多么可笑,没想到,我紫上也有被逼到这样一种可怜的境地:不能成为他人包袱,必须放弃!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没有擦,让它尽情宣泄吧,既然做好离开的准备,就要速站速决,我流着泪,抱着我唯一的慕夜,想着的却全是离开的步骤,----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所谓情殇吗---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