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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对峙公堂

2025-03-30 19:36:03

黄仲这小子,怎得跑到这里来了!杨霄微微有些讶然,当即便走了过去,过去一看,才发现熟人不少,除去赵钱不在,大牛,陆丁都坐在黄仲身边,令杨霄哭笑不得的是,就连泥娃儿都坐在一旁,此时,泥娃儿正歪着脑袋,秀美微蹙,煞有其事的听着书。

见杨霄走过来,大牛憨憨一笑,而陆丁则眨了眨眼,杨霄朝众人略一示意,便坐在黄仲身边,岂料大牛和陆丁打过招呼后,便立即扭过头去,瞬间恢复到了先前聚精会神的模样,生怕漏过陶公所讲的每一句话。

这时候,黄仲轻轻拉了下杨霄的衣角,小声咬着耳朵道:杨兄,你不妨也听听,这个老人家学识渊博,着实不简单!若是去苏州城里说书,一定能赚个盆满钵盈!杨霄微微点头,也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陶公讲故事很有一套,往往能抓住听众的心思,令他们沉浸其中,不能自己,但所讲的故事却很是一般,大抵是夸父追日、嫦娥奔月之类的神话传说,当然,‘一般’这两个字,仅对于杨霄而言。

这些故事大都收录在古藏野传之中,村民们大字不识一个,自然没有读过,就算是黄仲,大抵也只读过四书五经,像这些奇怪杂谈,亦是闻所未闻,自是听的津津有味。

见众人如泥塑一般,只顾听着故事,杨霄撇撇嘴,顿觉无趣,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身前的瓦罐上,不觉陷入了沉思之中。

苏州,州府大堂。

此刻,大堂上并没有持棒而立的衙役,也没有记录口供的师爷,只有知州吴天德一人坐镇,堂下立着三人,左边是苏婉儿、刘妈妈,右边则是樊士林。

偌大的公堂竟然只有区区四个人,冷清之余,却也凭添了几分怪异。

堂下所站,可是樊士林?吴天德面阔口方,脸面白净,竟没有留胡须,左边脸颊长着一枚黄豆大小的黑痣,说起话来一颤一颤,虽是如此,倒也有些官威。

樊士林赶忙哈着腰,笑着答应道:正是小人!吴天德缓缓点了点头,打着官腔说道:你有何冤屈,只管讲来,若是属实,本官定会为你做主!一听这话,苏婉儿眼皮微抬,目光闪烁不定。

多谢大人!樊士林先答谢一声,随后对着苏婉儿冷哼一声,便娓娓说道:启禀大人,小人前不久在万花中替苏婉儿赎了身,之后三番两次要接苏婉儿入府,岂料苏婉儿死不认账,不给小人半分面子,无奈之下,小人只得一纸诉状,告上州府,还望大人能替小人做主!说着,樊士林竟是满腹冤屈的吸了吸鼻子,瞧着架势,竟是比那窦娥还要冤上三分。

吴天德略微一顿,肃声问道:即是如此,樊士林,你可有替苏婉儿赎身的凭据!有,当然有!樊士林举着锦盒,朝吴天德晃了晃,自顾说道:大人,这锦盒之中,便是苏婉儿的卖身契,当日小人就是从刘妈妈手中花重金买过来的。

说着,樊士林目光一闪,瞪了刘妈妈一眼:刘妈妈,你说是不是呢?刘妈妈身材高挑,徐娘半老,五官长得倒是精致,但右脸上一颗黑痣却是让其容貌大打折扣,不过乍一看,倒是与吴天德左脸上的黑痣遥相呼应,颇有一副夫妻相。

被樊士林一瞪,刘妈妈赶忙出列,支支吾吾道:回禀大人,那日奴家的确是将苏婉儿的卖身契交到了樊公子手上!一想到被刘妈妈出卖,苏婉儿心中窝火,先是冷冷哼了一声,凤目中尽是跳动着忿恨的火焰。

哦?吴天德眼帘低垂,略微瞥了苏婉儿一眼,慢慢悠悠道:苏婉儿,如此说来,还真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樊士林替你赎了身,你理应感恩戴德才对,怎能随意耍小性子呢?最后,吴天德又加了一句,竟是带着教训的口吻:大是大非之前,岂可胡来?苏婉儿眼波流转,先是盈盈道个万福,自顾说道:大人明鉴,奴家身落贱籍,早已身不由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奴家也是盼星星,盼月亮,想有朝一日能得遇良人,替奴家赎了身,奴家也好与他长相厮守。

可是,这个樊士林!说到这里,苏婉儿话锋陡转,俏脸寒霜,竟是指着樊士林的鼻子骂道:他手中明明没有奴家的卖身契,却硬是要强迫奴家,敢问,这天下可还有公理么!像这种卑鄙无耻,用心险恶之人,奴家岂能托付终身?大人,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当下,苏婉儿竟是抹起眼泪来,说起装腔作势,苏婉儿自然要比樊士林高明的多。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樊士林满腹讶异,但刚一听完后半句,顿时邪火直冒,先呲牙咧嘴的冷笑两声,最后竟是扯着嗓子吼道:简直是混帐透顶!苏婉儿,现在身处公堂之上,你竟敢信口雌黄,欺蒙大人,着实罪加一等!就算你貌若天仙,也休想逃过大宋律法!肃静,肃静!这时候,吴天德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这是公堂,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见吴天德神色不悦,樊士林也不敢太过放肆,当即朝着吴天德拱拱手,便不再言语。

吴天德故意咳嗽两声,挑着眉毛说道:是非黑白,本官自有公断!樊士林,你把证物呈上来,本官一看便知!是!樊士林答应一声,毕恭毕敬的将锦盒递到吴天德面前,之后,他便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苏婉儿,脸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苏婉儿,你就瞧好!今天若不让你跪地求饶,爷这樊字倒过来写!吴天德打开锦盒,取出其中的纸帛,展开之前,却是目光不善瞪了苏婉儿一眼,但当他看清楚纸帛上所写的内容时,鼻子都快气歪了!岂有此理,给本官跪下!吴天德狠狠拍着案台,怒不可遏!跪下!这时候,樊士林阴阴一笑,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看着苏婉儿,仿佛在说:贱人,敢跟爷斗,真是不知死活!吴天德脸色铁青,怒声骂道:樊士林,本官是让你跪下!啊?樊士林心头一颤,却是傻了眼,瞅见吴天德凶神恶煞般的眼神,顿时脚下发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饶是如此,嘴上却依旧问道:吴大人,你。

你这是。

干什么?干什么?哼哼!吴天德冷哼一声,顺手就将纸帛扔了下去:你自己看看!真是岂有此理,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么!樊士林一头雾水,一道爬着将纸帛捡起: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

呃,这。

?樊士林读到一半,如鲠在喉,脸色阴晴不定!不可能,绝不可能!樊士林心头一慌,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哆嗦着向吴天德解释:吴大人,您可要明鉴呐!卖身契原本就是装在锦盒之中,怎得会变成这般模样呢?真是笑话,你只有一首诗经,让本官如何明鉴!吴天德哼了一声,神色颇为不屑。

这时候,樊士林岂会心甘,当即眼珠子一转,凑到吴天德跟前,鬼鬼祟祟说道:大人,或许卖身契被小人遗落在家,事到如今,大人不妨就把这张纸帛当作是苏婉儿的卖身契,待事成之后,小人定会重重酬谢!混帐!晴天朗朗,本官岂能颠倒是非,徇私枉法!吴天德眯着眼睛,冷光乍现!吴天德并不是两袖清风,至从在苏州上任后,收过樊家不少好处,这次他便是受了樊士林怂恿而开设公堂!但吴天德也有自己的原则,他虽然贪钱,却是适可而止,从来不会因为钱财而枉送法度,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在苏州,他并不是土皇帝!而且他从一个小小的知县,爬到知州这个位置,全凭着自身这个原则,换句话说,原则便是吴天德安身立命的本钱。

眼见吴天德劈头盖脸对他一顿臭骂,樊士林心乱如麻,顿时愣在当场,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婉儿却着实出了一口恶心,当自美目一瞟,巧然笑道:大人,其实卖身契,一直在奴家手中!说着,苏婉儿从袖中取出卖身契,盈盈递到了吴天德面前:请大人过目!吴天德按捺住心中怒气,接过来一看,顿时心头一颤,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娘咧!还好先前没有答应樊士林,若是传扬出去,本官颜面何存?!一想到樊士林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吴天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拍案大怒道:好你个樊士林,竟敢蒙骗到本官头上!一定是你贪图美色,才与万花的老鸨勾结在一起,想要强骗苏婉儿!看着案台上那张如假包换的卖身契,樊士林双目圆睁,眼珠子仿佛都要迸出来一般,他着实想不通,原本他亲手放在锦盒中的卖身契,怎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回到了苏婉儿手上?而站在一旁的刘妈妈亦是惊疑不定的望着苏婉儿,两只小腿肚子也已经开始颤栗起来。

来人呐!将樊士林和刘妈妈两人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吴天德冷着脸吆喝一声,顺手掷下一把白头竹签。

大人开恩呐!刘妈妈一听要挨板子,顿时两眼一黑,瘫坐在地上嚎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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