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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25-03-30 19:33:59

中路与西路宋军进展颇为顺利,几乎没有遇到夏军强烈的正面抵抗,但由于夏国的坚壁清野,给宋军粮草供应带来极大地不便,军法不容劫掠夏国百姓、取粮于敌国境内,以免引起民间强烈的反抗,再加上各部军法官虎视眈眈,镇军营磨刀霍霍,各部将吏们多不敢做违法之事。

没有广告的虽然减少了敌对情绪,但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所需军用一应来自陕西,后勤压力自然相当大,漫长的运输线很容易成为夏军马队重点打击对象。

宋军不得已抽调大批乡军与禁军押运粮草,所需押运部队全部装备四轮大车,行军途中亦是摆开作战队形,准备随时结阵,反击夏军骑兵马队的袭击。

自王泽倡议以车制骑之后,宋军侍卫大军开始装备四轮战车为对付马军的主力装备,并不断改进,衍生出很多车种,用于作战、运兵、转运及侦查专用的双轮轻车等车辆。

虽然宋军仍未有全面普及,当然也不可能全面普及,但四轮大车的便利与大运载量得到了肯定,首先是负责运送辎重转运的部队大量装备,一旦遇到袭击,可以在短时间内,组成很多小圆阵或方阵,对抗大队马军的冲击。

可惜四轮战车制作成本很高,一辆全装的战车费用三倍于转运车,禁军装备又优先供应殿前司,所以西侍军的战车、轻车装备量不高,西侍军的各支侍卫大军的马军数量属于禁军之冠,但战车装备却平均不到一军,而且很多是运兵专用四轮战车,车上武器装备较弱。

只要是辎重部队不贪功冒进,而是沿用讲武堂辎重院教程,十车为列、双车并行、徐徐而进,一旦有警、每列立即展开,可成一圆阵,押送将吏在辎重车阵内,用弓弩打击偷袭之敌,近则用长械击敌,可以支撑长久到援兵到来,再不济也能让夏军马队付出不愿意看到的代价。

当宋军开始了全面西征之际,云涧城的战斗仍然在继续,步曲第五军一部四千余人竟然突破夏军围困,冲入云涧城主关城,使本已大大消弱的守御力量再次加强。

夏军进攻部队已经是欲罢不能,李良辅所部十余万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听到宋军已经对本国进行大规模进攻之后,更是军心涣散,士无斗志。

李良辅在等不到李乾顺撤军旨意,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取权益之计,派李仁忠带着受伤的仁多阿宝率马军三万,步军三万西退,为夏军抵抗宋军大举入侵增一分力量。

没有广告的之后又调整防御,对云涧城进行步步蚕食,而不是拿军卒的性命进行猛烈进攻,任得敬的静州军也开始调出西撤,以防备宋军殿前司大军的突然进攻,积聚在云涧城的夏军兵力已经不过十万之众了。

李仁宗的马队一旦撤出战斗,使夏军抗击宋军的机动力量增强不少,任得敬仗着女儿乃皇后,公然违背李良辅使其退入夏境,沿故长城一线拦截宋军的意图,而是率兵一直向西北退却,其目的地是静州。

李良辅拿任得敬无法,正在暗自生气,准备上书弹劾任得敬之时,军中却又发生一件令他为之吐血的大事。

事因起于夏州都统萧合达,因战事不利,萧合达见李良辅准许李仁宗与任得敬撤兵,自己也以夏州乃关北重地,请求率本部兵马撤回夏州。

但夏军本就兵力日益单薄,夏州的三万兵马一旦撤退,李良辅所剩部众将不足以形成对云涧城的军事压力,而且更无法应对殿前司的威慑,整个云涧城地区的夏军有可能全军覆没。

到目前为止,李良辅对形势亦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也慢慢体味到李乾顺的难言之隐,无论如何,夏军在云涧城保持强大的兵力,都能够拖住宋军相当的主力,为夏军拖延战略赢得宝贵的时间,看看云涧城的宋军整整一支侍卫大军和横山游弋的殿前司数万大军,稍有些政治眼光的将帅都会明白这些部队被第一波投入会给夏军造成多大的压力。

所以他坚决不同意萧合达的夏州军撤离,认为夏州地区尚有足够数量的部队坚守关防,这支经退的部队能够在即将打响的防御战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萧合达却在不知会他李良辅的情况下,私自率夏州军三万人脱离主力北上,当李良辅得知后,当即愣在当处,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汴梁,时气已近冬至,北方吹过的风,已经让人们感到一丝彻骨的寒意,城中居民早已开始储备蔬菜过冬,自运河而来的大量商船,运载着大量南方蔬菜、粮米,准备在入冬之前再狠赚一笔,市面上还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百姓们除了关心冬天的生计外,就要数正在进行的伐夏之战,毕竟是大宋在受到奇耻大辱后第一次主动进攻人们所熟知的蛮邦,在酒馆茶肆、人们在茶余饭后之际,纷纷议论着这场战争。

多年来,大宋第一场主动的对外战争,而且是挂牵士人百年的灵夏失地,至少在很多人的眼中,这场战争是朝廷北伐战争的前奏。

而之前侍卫水军海外征伐三佛齐,仅仅是在东南沿海引起不小的关注,中原之地的人们反而对那场规模不小的海外征战,报以淡然漠之的态度,南海乃至三佛齐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太陌生了,反不如时时威胁他们的女真、党项感觉强烈,他们中一些人用着来自南海的物品,却不屑那场关乎十余万将吏性命的战争,反而在热切地讨论西北战事的发展。

宋军每一次小胜,都被好事者广为传播,甚至杜撰出伐夏战争中的大捷,如云翼大军歼敌多少多少,步曲大军守城一日,斩杀党项杂胡三千,生擒一名党项贵酋等等传奇。

开封府对于民间的传言并不加以制止,反而又许多公人在闲暇之余,在酒馆里大肆兜售所谓的内幕,使民间掀起一波又一波叫好声,北面诏谕处置司衙门亦是不断有人私下爆出一些内幕猛料,使士人、百姓对战争乐观程度不断高涨,几乎到了狂热的程度,有富家子弟好事习武者甚至请愿自带器械粮饷参加义征。

王泽看到民众对战争不断高涨的情绪,尤其是士人们对战争不断攀高的热情,在高兴之余还是闪过一抹淡淡的遗憾。

在他心目中,伐夏之战虽然动用兵力、物资、财力是巨大的,而且具有着那一抹北伐前奏的意味,但比较水军远征南海之战所具有的意义,还是不可同日而语,开辟万里海疆、建立海外殖民国土,那才是他所愿真正的目标,才是能够达到他心目中目的的战争。

当面对每日不胜其烦的西北战报,他只是稍稍看看,并不特别在意,毕竟有唐格、唐重一般文官主持大局,曲端和一批久经沙场的名将指挥各路大军,只要没有大的失误,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何况他并非全权节制,而是以执政处置两大宣抚司的沿河防秋,对西北军务干涉太多,引起陕西方面大臣们芥蒂反而不好。

倒是南海的军情已经开始传来,身为南海宣慰副使的蔡绛是朝廷在整个南海地域的实际最高行政长官,他不愧为王泽从心底信任的朋友,凡南海军情,无不以宣慰司名义以金字牌递传汴梁一册副本,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南海情况。

可惜,可惜啊!王泽看罢一份塘报,无奈地笑着递给了李墨涵,自己背着手漫步在旧时汴梁府邸花园的小径上,院子不大,经过整理还算颇为精致。

李墨涵跟在后面,不知所云地道:可惜?恩师……上官制帅所率大军所向披靡,三佛齐空有南海大国名头,实则不堪一击,几位师弟亦是颇有作为,弟子实不明恩师所指。

王泽心中暗笑,李墨涵当然不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因为战报从南海发回,走海路已经是半年以上,要是走专门与交趾王国商议后、开通的铺递专道,也是达到数月之久,新闻也要成旧文了,当他知道塘报上的事情时已经不知道又发生什么状况。

他刚刚所想是要有无线电或是有线通讯就好了,这样一来,最多几天甚至当天便可以得到各处最新战报,尽管凤凰山书院格物院学习理化的学子,已经有人根据书上的定律,经过试验肯定了电流的存在,提出很多设想,并开始付诸实施。

但他清醒地明白,他所写的小册子教程实在是太浅薄了,而学子们的研究试验,无论是操作与设备都是太简单了,远远达不到研制出产生持续电流的设备,更谈不上大功率的电流机器,目前说时事通信实在是痴人说梦,硝化甘油的横空出世,亦是一个偶然的异数,而且其稳定化研究后继乏力。

如今研究院与军器监正在加紧研制火药颗粒化的最后攻关,硝化甘油竟然在几年前出现,惊喜过后是无限的忧思,是不是自己太多地干预,造成了这些聚变?如果是这样,还是少些拔苗助长,多些扶持的好,给后人留些想象的空间,不要学孔老夫子,使得后人不敢跳出儒家的怪圈。

既然不应该在他有生之年出现的物件,还是别干涉的太多了,既然学子们已经想到了,那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反正自己也干涉不了南海战事的进程,晚些知道就晚些时候知道罢了。

而李墨涵虽然跟随王泽日久,却不甚了解王泽为何在西北打的热火朝天、北面重兵压境之际,却去关心万里之外,对朝廷来说并无多大利弊的战事,至少他这麽认为。

可惜朝廷公卿士大夫能知征伐南海之利者,不过聊聊数公而已!王泽的可惜变为了感慨,转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墨涵。

千年之约南袖年近而立的王子涵是那种视考古为生命的人,尽管他有着修长健美的体型和一张女人也要多看几眼的英俊面庞,但整日里醉心于那些坛坛罐罐、和古文献通宵达旦地打交道。

没有广告的很可笑的是,他的妹妹已经是一对漂亮双胞胎的妈妈了,而他却重来没有正式地谈过恋爱,依旧一个人独自日复一日地穿梭在两点一线之间——公寓楼、研究所、发掘地。

并不是他个人条件不好、更不是别的什么,他出身名门世家、杭州凤凰山大学高材生、前朝世袭国公爵位的唯一继承人,或者可以这样说:他是一个幸运儿,别人有的他都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

这些日子,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研究着刚刚发现的一处宋代墓葬,这是一座看是再普通不过的墓,国家文物局里没有几人对它感兴趣,而他却不知为了什么,被一股不知明的冲动所左右,承担下了发掘研究工作,整个过程进行的很顺利,令他感到惊喜的是,上层不过是一座假墓罢了。

真正的墓室被勘探过后,大家一致认为这座范围很大墓葬,没有被盗挖的痕迹,或许他们能够发现奇迹。

这几天就可以进入主墓室了,使他感到由衷地欣慰,没想到他竟然主持了这么大的墓葬挖掘工作。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工地上监督挖掘清理墓道,从墓道上出土的文物来看,他断定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墓葬,他相信墓主人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镇上的宾馆里,美美地洗了个澡,躺在床头上正要好好睡一觉,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

宁宁吗?怎么没开手机?妈妈……老妈从几百公里之外的电话,令他头痛不已,这些日子为了挖掘工作,忘记了老妈给他介绍的一位名门闺秀见面的日子,电话里只好推说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还没等那边说完,就借口有人来了把电话挂上。

他躺在床上,手轻轻搓着身上佩戴的黄玉飞龙,静静地想着,却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是老妈给他说的第三十六位名门闺秀了和豪门佳丽,当然他那位已经嫁为人妇的妹子,也给了介绍了不少,有的见了一面就无果而终,有的直接就借口工作忙,连见也没有见。

对于感情,他并不是排斥,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对美丽的女人也会多看几眼,在心中暗暗评价她们的美貌,在这一群野外作业的光棍们一起宵夜的时候,他也放肆地和他们一起说着某某女人,还有那些男人们之间说的话。

只不过他相信缘分,总觉得,该遇见的、总会遇见,现在可能还没到时候。

当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这座古墓上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手机,就是手机刚刚显示服务指示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没有广告的你好——你好、请问您是王子涵王先生吗?一个似乎在梦中常常听到熟悉的声音,飘出话筒,王子涵心中恍然一动,不由自主地道:是我,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事吗?王先生你好,我是南京电视台新闻部的记者南袖,想对你的这次考古发掘进行一次专访,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现在?是啊!我就在宾馆大厅,白天你在现场很难抽身,所以只要打搅您的歇息时间,很抱歉——如果实在不方便……没……没什么……我下去……王子涵不知为了什么,被这股带有魔力的声音搞的心中慌慌的,不知不觉地主动答应这次采访。

挂了电话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穿戴齐整,匆匆地下了楼。

王先生——王子涵眼前一亮,目光有些迷乱性的恍惚,正在向自己走来的这位女子,感到她身上有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恬静之美,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听到自己沉寂多年的心扉花开的声音,似乎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朦胧感,但他感到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冷。

就在大厅的会客室,二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当南袖起身告辞的时候,王子涵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我们……我们以后怎样联络?南袖淡淡地微笑,王子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南袖眉宇间暗藏着一抹淡淡的伤感,或许、或许还参杂着些许无可奈何的无奈!该遇见的、总会遇见!南袖曼丽的身姿飘然而去,留下了一句:相信会见面的,等了这么长时间,还在乎这几天吗?柔美却很阴冷,在王子涵晃然不觉中,南袖已经飘然离去,留在他眼中除了那道似曾熟悉的凄绝之美丽外,还有她胸前的形状奇特的玉饰——黄玉雕琢的翔凤。

挖掘工作进展顺利,墓道上的丰富的陪葬品已经令王子涵惊讶不已,也引起国家文物局的关注,这绝不是一处普通的古墓,而是一座规格不同于他们想像的大墓。

已经打开的主墓室,令人感到以外的是,墓室中是光洁的汉白玉砌壁,中间摆放一口玉棺,其他什么也没有,一件随葬品也没有。

玉棺上没有任何铭文,却精致至极,尤其是玉棺上雕刻的图案是一个又一个的古人物图形,仿佛在讲述一个生动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故事,考古队的队员们一时都不明白,但大家从图案上判断这是一个宋代的故事。

在大家猜测的议论声中,王子涵细细地观察着,看着一个个生动翩翩的人物,他也陷入沉思之中,不明白玉棺上到底要讲述什么故事,但他肯定一定有一段令考古界为之心动的故事。

这是一座宋代后妃规模墓葬,但是从陪葬规格上看似乎已经超过了皇贵妃的等级……老专家的判断令王子涵惊讶而又兴奋,整个考古队陷入了深深地迷惑,为什么这座皇家后墓会出现在这里,正史文献中根本没有记载。

经过仔细地勘探,主墓室旁边发现了四个暗门,当打开这些暗门之后,人们被惊呆了,里面的随葬品简直可以被用惊愕、赞叹来形容,参与技术指导的老总陷入了迷惑,从发现的暗室中的随葬品看,证实了老专家的判断。

这座墓的规格极高,已经超过了宋代皇后陪葬的规格,但为什么它不在宋代南都的皇陵之中,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就是这座墓没有任何标志主人真实身份的证明,有的只是内部随葬品上的皇家内务府标志。

这个疑问使考古人员们陷入了深深地迷惑,在他们印象中南京的赵宋皇陵已经全部开掘完毕,都能与历代帝后对上号,为什么这座神秘的古墓会远离皇陵数百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那具产自和田的白玉棺之外,随葬品都已经清理出来,经过专家鉴定这是一座宋代行朝的大墓,但可以确定年代、却无法令人信服墓主人倒底是谁。

大墓的谜团引起了国内外专家的激烈争辩,也引起了前宋皇室遗族的极大关注,毕竟赵宋帝国做为延续九百余年的帝国,被共和制和平的取代不过几十年的时间,皇室成员和老一代的贵族多还健在,对宋代皇陵的考古牵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尤其是这座不知名的宋墓在皇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王子涵也被这种舆论搞混了头脑,严格地说他在第一眼看到玉棺后,一直被一股莫名奇妙的念头所困扰,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却又不能够。

何况,他的压力也很大,做为几十年前终结的赵宋帝国王家公族爵位的唯一继承人,他也成为了这场舆论的中心,尤其是被证实是赵宋帝国八百年前一座神秘的帝后墓,更令很多记者要来采访他,因为他的家族与赵家一直有斩不断、理更乱的关系。

玉棺合的很严、无法打开,只能运回首都南京的国家博物馆里,集中国内顶尖的专家也研究,王子涵却在工地进行着清理过工作。

但是经过多次研究后,玉棺还是无法打开,因为它几乎没有任何一处缝隙,仅仅是有一处令专家们认为是唯一可以算是锁眼的龙凤凹图案,上面镶嵌着一块黄玉制成的飞翔之凤,而另一半是一个龙形底座。

很多次的尝试都告失败,专家们不可能破坏这具价值连城的文物,所以一直无计可施。

再又一次试图打开失败后,王子涵也回到了南京参加这次研究,当他目睹了失败的过程,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一块玉饰,再犹豫一下后,他慢慢地取下放身上的龙形玉饰,在众位专家惊异的目光中,把玉饰轻轻地按入黄玉翔凤一旁的龙形凹图之中,不大不小正好合适,正好组成一对龙飞凤翔的皇家图案。

玉饰似乎有了转动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子涵轻轻地转动玉饰,随着一声响动,玉棺终于打开了……在一片惊叹声中,一举几乎是完美无缺的骨骼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完美的令人惊讶不已,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座名贵的玉棺中,还有一块白玉雕琢的墓志铭,联系到主墓室中那一幅幅图案,不正是墓主人一生的写照吗?大家终于明白了墓主人到底是谁!难怪在宋钦宗皇陵地宫中的皇后棺椁是空棺椁,原来她在这里……对于这位神秘的墓主人,史学界和社会上产生了对那段历史,尤其是这位神秘、干练的太皇太后和燕王之间暧昧关系的极大兴趣。

他对于这一切并不特别感兴趣,尽管她是王氏家族中流传千年的童话故事的女主角,但都太久远了,对他来说这一切都非常的模糊。

经过了DNA测定,的确和皇室DNA有着共同的染色体,头像复原的图案出来后,王子涵是第一组看到的人,当他的目光落在这张美丽鲜活、甚至可以说妖艳媚骨的面孔时,他霎时间惊呆了。

南袖!这不就是南袖吗?好半天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立即冲出了房间掏出手机就拨通了南京电视台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有着甜美嗓音的女士。

南京电视台嘛!……哦——我可以接受你们的专访……对、对,就是关于你们感兴趣的所有问题,不过有一个条件,我要一个月前来访问过我的那位记者……嗯,是贵台的……对、对——是一位叫南袖的小姐,就是那位带着一件黄玉凤佩的……对不起——王先生请不要开玩笑了,我是南袖的好朋友,知道南她是有一件不离身的玉凤,但她在三个月前已经派驻出国了,一个月前她正在国外跟踪采访胡主席访欧之行,我们每天通着电话和传真,怎么可能……后面的话王子涵再也听不进去了,他几乎无法呼吸,更无法理解那天晚上宾馆上的一幕。

相信会见面的,等了这么长时间,还在乎这几天吗?王子涵的耳边响起了这个柔美却又非常阴冷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引子真不应该出来啊——望着金锋和朱影亲密无间的背影,王泽在心里喃喃的道。

王泽,快跟上来呀。

别总是磨磨噌噌的。

朱影回头笑盈盈的向他招手。

看着那张早在梦里萦绕千百遍的清丽脸庞,王泽的脑袋突然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脚下却条件反射般的加快了步伐,但始终和他们保持着十步之遥的距离。

朱影时不时的回头叫王泽快跟上,后来急到有些恼了,便嘲笑他像个只知埋头死读书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动一下就要喘半天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

王泽苦笑。

她怎么知道,他是故意落在他们后面的。

只有这样,当他看着她的时候,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心底那浓浓的情意从眼睛里倾泻出来,而不必拼命的压抑着掩饰着。

他已经郁闷得快要吐血了。

金锋亲昵的搂着朱影的纤腰,笑道,朱影,你别催王泽了,让他自在些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都是这样斯条慢理的。

你看那山峰好美,云蒸霞蔚的好像仙境一般!朱影顺着金锋手指的方向望去,惊喜的大叫一声,呀,真的好美!奇怪,这景色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莫非是在梦里?我们快到那边看看去。

又回头对王泽笑道:王泽你慢慢溜达吧,我们在前面等你。

金峰拉着朱影的手,欢快的向前奔跑。

王泽的嘴角再次浮起一丝苦笑,爱真的是要说出来的!低低长叹一声,可惜他已经错过了说出来的机会。

这趟神农架之旅他实在不该来。

明明知道这三人行对自己来说就是一场残忍的折磨,却敌不过朱影的盈盈一笑,最终还是不由自主的自虐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一句话都无时不刻不在牵扯着他的神经左右着他的心情。

这是一种稳秘的快乐,也是一种甜蜜的疼痛。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他幻想着他变成一只小绵羊伏温顺的在她的脚下,而她则低声吟唱着优美的歌谣,拿着细细的皮鞭轻轻的打在他的身上……怎能忘记,在那个薄雾微风的清晨,未名湖畔那个秀发如瀑、一袭白裙、仪态万方的倩影。

是的,一个背景就让他心悸不已,惊为天人。

没有广告的有些美是美在骨子里的,有些人就算只是静静的站着,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便宛如一阙清丽绝尘的宋词,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她喜欢过他吗?忘不了,每当他蓦然回头望向她时,那羞涩的,慌忙躲闪的眼神,而当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时,又分明感到自己时时都笼罩在那柔情似水的目光里。

忘不了,当初在图书室里,几乎每一天,他和她都会不约而同的坐在相邻的坐位上,前后不会超过五分钟。

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看他的目光日渐忧郁、冷淡、坚硬终于无视,图书室……里他身傍的坐位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也许是从金峰对他说他爱上了她的时候吧。

也许是从他亲手把金锋的情书交到她手的时候吧。

悔不当初啊!一切只能怪自己的懦弱!然后,他就只能默默的看着她和金峰出双入对,恩爱甜蜜,如胶似漆。

金峰一定很爱很爱她吧,她也一定很幸福吧,从她那比从前更娇艳的容颜,比从前更温柔眼睛,比从前更甜美的笑容就能得到肯定的答案了。

那么,除了默默的祝福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倒是朱影,和金峰的恋爱关系公开后,对他又回复了以前的热情,甚至更热情了。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啊。

哎,也许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他男朋友的好朋友吧。

一个大趔趄,一根横生的野藤把沉溺于往事的王泽绊倒了,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单手撑地,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嘴啃泥了。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朱景暮然回头,嗔到,王泽,你怎么搞的?我们这是在走危险的山路哎,拜托你专心点,让你总爱神驰六合八荒的灵魂安份一回,不要总出窍了好吗。

金峰也回头笑道:朱影跟我一起久了,也沾染上我这油嘴滑舌的毛病了。

兄弟别介意哈。

王泽蹲在地上道:我有些累了,你们上去吧。

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是啊,再美的景色若是不能和心爱的人同赏又有什么意义?朱影边走下来边道:王泽,怎么回事?你身体不舒服吗。

王泽站起来,用手势制止她继续走过来,道:我没事。

我只是有些累了。

不想上去。

你们去吧,休息一会就可以了。

金峰也走下来停在朱影身边,王泽,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王泽面无表情地道:我真的没事,你怎么也啰嗦得像个女人似的。

走吧走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朱影和金峰对望一眼,道:那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我们一会儿就下来。

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们。

王泽靠着一棵大树疲倦的闭上眼睛……突然,他听到一声惊呼,他急忙睁开眼睛,却错过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朱影失足从峰顶坠了下去,金锋伸手拉她,也跟着坠了下去。

刹时,王泽整个人像只愤怒的猎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王泽趴在悬崖边上,听见一阵呻吟声,伸头一看,原来两人没有直接坠下去,而是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同时抓住一棵生在悬崖壁上的小树。

王泽急着喊道:快伸手,我拉你们上来。

小树离悬崖顶有将近二尺,又是太细,根本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眼看着岩隙中的根茎就要被拽出。

王泽,先拉金峰,先拉金峰。

朱影焦急的喊道。

王泽只觉一阵心酸,险些掉下泪来,他终于确定朱影爱金峰胜过自己的生命!他极力压抑着眩晕,探出身子……,将手伸向了朱影。

王泽,再把手伸长一点。

金峰大吼声把王泽吓了一跳。

可是,王泽的大半个身子都已探下悬崖,如果……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泽,你太靠前了,小心!朱影也叫了起来。

这句话,让王泽心头一热,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他小心的尽量把自己的手伸得更长些。

突然金锋猛然向上一串向王泽的手抓去。

然而王泽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距离又太远,他的手虽然抓到王泽的手臂,由于身体悬空,一下子没抓牢滑了下去,整个人随着长长的惨嗥声坠入云雾中。

王泽被他这么一带,身子下滑,急切中伸手一抓,抓住金峰刚才抓住的地方,和朱影并排挂在一起。

王泽长长吁了口气,道:谢天谢地。

对不起朱影望着着王泽,两行清泪流缓缓流下。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王泽不明白朱影这话倒底是说她的贪玩,还是金峰在危机时的自私,但他以没有时间想这些,因为他也没多少时间了。

王泽很想温柔的帮她试去脸庞的泪珠,但是他无能为力。

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会好起来的。

两人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一坠,他们都明白那株小树坚持不了多久了。

王泽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

很快就会好的。

朱影流着泪点头。

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说了,王泽凝视这朱影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终于鼓起勇气,道出了心底埋藏很深的一句话。

朱影,我爱你!朱影显然很吃惊地望着王泽,吃惊过后,是随之而来笑,笑的凄美绝伦。

太晚了——!小树终于折断,两人一前一后向悬崖下的云雾中坠去。

王泽在身体下坠的一瞬间,清晰地听到朱影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来世吧……**************************神农架——那一幕,朱影坠崖时那如飘舞般的身姿,那一句令王泽在生命最后时刻,感到不枉此生的‘来世吧——’还有金峰绝望的眼神和凄惨的嚎叫……啊――王泽被这个经常发生在梦里,每次都被这瞬间的情景所惊醒,他身上出了一身大汗,喘了口气,坐在床上,呆呆地坐在黑暗中。

他的思绪煽动,眼前再次划过山崖的那一幕,当他感到自己坠入幽暗的空间后,奋力挣扎,当感到前方突然出现一线光明的时候,遽然睁开眼睛,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还没有认清倒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便听到一个清晰而又令他一阵眩晕的声音。

夫人,小公子睁眼了。

……之后,他明白了苍天真是会捉弄人,让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在北宋末世重生了一遭,而且,令他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名字也叫王泽。

幸运的是,他重生在一个世代书香的二等户之家,生活无忧,童年在欢乐中度过,自入蒙学,品学兼优,为人称道,美中不足的是二老在他十六岁那年双双病故。

居丧三年,上京赶考,外放做官,亦步亦趋,平淡地融入了这个社会。

不想了,不想了,徒增烦恼而已。

幽暗的卧室内,王泽自言自语道:今天和裴隆运有约。

正文前言秋、钱塘江堤上,迎面拂来阵阵夹着些许腥味的江风。

麒麟小说王泽与裴昌齐肩漫步在江堤小径上,二人走走停停,不时地弯下腰来拾起扁平的小石片,向江面上抛去,任由石片划过水面,溅起几处水花。

我还是不如你点出的水花多。

王泽抛下手中握着的两颗石片,无奈是笑了笑。

裴昌哈哈大笑道:德涵好是不足,咱就这点让你服输地彩头,你还念叨个不停。

王泽停下步子,凝视着裴昌。

正色道:隆运,你真的要远涉重洋,好好想想,域外海疆风雨莫测,不要一时意气,行此凶险之事。

裴昌冷冷地望着川流不息的江水,淡淡地道:德涵不是时常说道中国之外、方圆之内的那些奇族异邦,天下亦非中国之天下。

我倒是想去看看,天下倒底是怎样的天下。

是否有德涵所说,其国其族史册数千年,文明不下于我泱泱天朝。

继而,又浅浅笑道:东面海疆扶桑国大有我武人可用之地,我就是要去看看。

王泽摇头笑道:远渡重洋艰辛无比,非心意坚定者不能为之,其人又可分为为财、取义,隆运当是为财,还是取义。

都不是,钱我不缺,说到取义,我也是收养孤儿不少……裴昌浅笑道:德涵,你我不同,你是文士,读的是圣贤书,终究是要担负与天子共治天下的大任。

大宋根本就没有我裴昌用武之地,纵然是能投身军旅,拥有光复燕云十六州之功,在士人眼中不过是一介武夫,与那状元及第、东华门跨马游街不可同日而语。

隆运乃世族出身,所负才华,取一进士,不过探囊取物。

纵然投身军旅,亦是士人从戎,岂是寒门士人所比。

德涵小看我裴昌,集英殿唱名为士人乐道,却非我所愿。

看来隆运去意已决。

王泽神色间有些寂落。

不过是三年五载而已,快意江湖足以。

裴昌正色道:倒是德涵你奉召进京,恐怕官家要有大用。

王泽心中微动,嘴角煽动,视乎想说些什么,终究深深吸了口气。

蹙眉道:旦夕祸福不过是转瞬之间,此一去或许……这是他等候已久的第一步,也是意料之中的诏见,他能把握现在,却预见不了未来,因为他不知道他的重生,倒底使历史发生何种程度的蝶变。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的活一回,好歹也不枉此生。

你我兄弟不日将各奔东西,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相见。

裴昌畅怀大笑道:德涵非俗世凡品,人间聚合自有缘分,何故戚戚做小女儿状。

王泽凝视裴昌深邃的目光,坚毅的面庞,脸上有了笑容,裴昌亦是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泽。

渐渐地,二人相顾畅怀大笑德涵,等到你做到宰相之前,我们兄弟自然有缘相会。

宰相——王泽不置可否地一笑。

难道德涵无与天子共治天下的雄心壮志——嗯。

王泽的心情颇为激动,他轻轻咳了两声,淡淡地笑道:谢隆运吉言。

他不必隐讳什么,与天子共治天下乃士人风气,读书人无宰执志向,那才令人感到怪异,他在钱塘所施政令,无不是为早日进入朝廷,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入京陛见甚急,不能相送,隆运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