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折腾到慕瑶琴家门口,林风又匆忙的护着慕瑶琴到了楼门口。
慕瑶琴把雨衣脱下来给林风穿上,见他身上都是雨水,不禁担忧的说:有什么着急的事情非得现在去啊,明天不行吗?林风摇摇头:那就晚了。
慕姐你先回去吧,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点。
慕瑶琴只能叮嘱林风。
林风套好了雨衣,又打上雨伞,冲进大雨之中,钻回到出租车上。
司机正无奈的打量着车外的雨线,见林风回到车上便问:还去哪啊?东鲜村。
林风简单的说。
司机一怔,皱起眉头来:不行不行,去不了。
这么大的雨,我可不敢跑。
东鲜村是在县城外,现在是晚上八九点,又这么大的雨,也难怪司机不爱走。
也就是林风才十五六岁,方才还是送慕瑶琴,若他是个彪形大汉,司机只怕会以为他有什么歹意。
我有急事,请你一定帮帮忙。
对了,我还得接两个人。
林风说。
不行不行,县里走一走还行,外面不去。
司机摇着脑袋,他准备拉完林风这个活就回家睡觉去了。
林风很干脆的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百元钞票来,往司机面前一拍:师傅,帮个忙吧,这些就算谢谢你了。
司机盯着那三张钞票,有点动心了。
穆河是个小县城,出租车只要在县里跑无论远近都是五元钱。
这三百元钱足够他拉上三天的活了。
行,我拉你。
司机一咬牙,决定赚这笔钱。
林风先又找了个公用电话。
先给老王和朴英杰家打了电话,果然他们都还在家。
叫司机直奔两人家里。
把他们接上。
这才往东鲜村去。
车上林风又问了两人这场雨的看法。
按老王的说法,那两块育种的试验田有保护措施,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闪失,但另外两片田的地势比较低洼。
排水沟又防不了这么大地雨,如果雨水倒灌,稻苗就遭殃了。
雨势略微的小了一点,穆河这地方很少下暴雨,就算下了持续地时间也不会太长,而且距离穆棱河还有一段距离。
历史上几乎没有什么涝灾地记载。
雨小了之后,车子地速度略微加快,大概也是暴雨的关系,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子,倒是让大家悬着的心略微地放松了一点。
足足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子才到了东鲜村,林风干脆指挥着司机直接开到了田边,三人也不要雨伞了。
直接穿着雨衣冲下了车。
直奔田里而去。
才走出几步远,林风就觉得浑身冰凉。
满脸的雨水让他几乎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好在老王从家里多拿了一个手电筒,林风用手电照着身前一两米的地方,勉强能够前进。
地面上到处都是水坑,深一脚浅一脚的没走多远,鞋子里就灌满了水。
来到田埂上,本来在田边盖地一个草棚子已经倒了。
给棚子接的电也早就停了,守夜的农民不知去了哪里。
那边呢。
老王的岁数大,眼神却不错,一挥手电。
林风望过去,模模糊糊见七八个人影在雨中,他们走近过去看,就见农民们都穿着黑胶雨衣,手里抓着铁锹,在奋力的疏通着排水沟。
走,咱们也去。
老王走在前头,林风和朴英杰忙跟在后面。
从田埂一走下田里,林风就觉得冰凉的雨水浸没到小腿肚子了,再往里走两步,他就后悔穿着鞋子下来了。
整只脚就如同浸泡在一团浸湿了的棉花里,又冷又涨,难受地让人恨不得把脚给砍断了。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管脚舒服不舒服了,天上地雨点还豆大的落下来,田里地其他人都忙活起来。
朴英杰负责规划着排水沟的走向,根据田里积水的状况有目的的疏通。
农民们个个都毫无怨言,这也不是他们的地,都能如此的卖命,林风又怎么敢偷懒。
抓来一把铁锹,林风跟着其他人一起奋力的挖着。
他发现只要一弯下腰来,雨衣上的雨水也一起滑落下来,在眼前结成一片水帘,根本就看不清楚,而且雨声又大,需要扯着嗓子大喊才能交流,这样的场面似乎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他却从没想到自己会有亲身经历的一天。
才掘了几下,林风就觉得手脚乏力。
一是身体整个等于是插在泥里不好发力,二来林风的小身子骨也比不了那些从小就干庄稼活长大的农民兄弟。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顾得上林风,大家都把穆河一号看的比老板重要的多,何况大家也忘记林风在场了。
林风咬着牙跟着忙活着,最开始手脚是酸麻的,渐渐就变得没有了感觉。
度过那个难捱的磨合期,林风觉得身体轻快了许多,甚至变得不是自己一般。
只是手掌上有点火辣辣的,林风估计那是没干过重活的手掌被铁锹的柄磨破了。
农民们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他却细皮嫩肉的,自然没得相比。
林风却也不在乎这点疼痛了,这片田是他成功的关键,一旦失败,那些还拖欠着的款子就没了着落,很有可能就造成连锁的失败,这是林风绝对不能接受的。
好在这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渐渐的稀落起来,不象最初那样的疯狂了。
林风觉得好受了些,可田里的水还在漫着,一点都不能松劲。
从夜黑风高雨急一直忙活到天上只剩下毛毛细雨,排水沟终于又畅通了。
此刻的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昏沉的乌云之间,露出光明地讯息。
大家都有气无力的瘫坐在田埂上。
丝毫不在意浑身地雨水和泥浆。
林风已经造地浑身是泥,脸上脏兮兮地。
手掌则磨破了好几处。
血肉模糊。
钻心的疼痛。
不过看着田里的水慢慢的派出去,林风心里好受多了。
他活了两次,这还是头一次经历这样子惊心动魄抢救秧苗地场面,于他而言。
这是一种新的生命经历,林风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一次的新生命给他带来的变化和意义。
小林老板,你的手破了。
一个农民发现林风手上地血,叫唤了一声。
大家都看过来。
林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干过重活,让大家见笑了。
大家笑起来,那是疲惫之后的笑容,眼前绿油油的秧苗就是财富和希望,能够用流血流汗保护好它们,就是大家最大的成就。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风回到了家。
李秀丽恰好刚起来。
正准备收拾一下就去药店开张。
一见林风满脸泥泞的走进门,不禁吓呆了。
你去哪了?李秀丽惊讶地问。
林风疲惫不堪地道:昨晚大雨。
我去抢救稻子了。
李秀丽心疼的抚弄着儿子地脸:你说你,好好的学不上,非要去种地,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林风呵呵一笑:妈,我倒是觉得吃苦能锻炼人。
李秀丽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先躺一会,妈给你煮碗面条吃。
太好了,多谢老妈。
林风乐了,他正肚子饿呢。
不过等李秀丽煮好了面条,林风已经呼呼大睡起来,甚至连脸上的泥都来不及洗。
李秀丽无奈的看着儿子,给他盖好蹬开的被子,第一次觉得这孩子真的长大了,能独立的做事了。
林风直睡到中午才起床,面条早就不能吃了,他下楼在小吃店随便买了点吃的,下午又跑去东鲜村看情况了。
雨已经停了,虽然天空还阴霾着,不过根据那几乎不准的气象局预报,这片降水云带很快就会离开穆河,跑去俄罗斯。
林风算是松了口气,蹲在田埂上,看着翠绿葱葱的秧苗,觉得手掌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慕瑶琴给林风打了个传呼,问他昨晚怎么样,还说她现在要去一趟派出所。
林风不知又出了什么事,看看田里也没什么事了,便准备去派出所看看。
从东鲜村走的时候,林风留下了五百元,算是昨晚的奖金。
虽然均分到每个人头上并不多,可也算是一片心意。
林风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这些人愿意,未来他的农业基地里肯定会给他们留下一个位置。
来到派出所,林风就见林宏新和严宏站在门口,两人正冷鼻子对冷眼的说着什么。
林风留了个心眼没过去,而是绕了几步,躲在一根柱子的后面,听他们的谈话。
林宏新,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
我告诉你,你的药店以后就别想开了。
严宏口气很冲,完全就是在威胁。
林宏新脸色不变:你这是要玩黑道的还是白道的?黑白两道我都想玩,怎么着?严宏反问。
白道的我玩不过你,如果你想玩黑道的,我倒是可以奉陪。
你以为我林宏新是谁?你是谁,你还想威胁我吗?我不是要威胁你。
不过你平时上下班走在街上,万一被自行车给撞了,有可能吧?严宏斜了林宏新一眼,憋了一会才说:你想开车撞我?我说的是自行车。
林宏新笑了笑。
有可能。
严宏的气势没那么猛了,他不知道林宏新要做什么。
撞了你之后,说不定你们一言不和就打起来了,然后一起进了派出所。
当然这种小事情也不会关太久,很快就都放出来了,这有可能吧?有可能……严宏低声说。
然后等你出来之后,白天晚上总是有那么三两个人跟在你身后,你会不会害怕?林宏新又问,口气还是很平淡。
严宏脸色变的很难看,盯着林宏新半天。
我是光脚的,你是穿鞋的。
另外你要是想玩黑道,先去穆河打听一下我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有好处的。
林宏新最后抛下这一句,便走了。
严宏又呆了好一会,才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又进派出所去了。
林风这才从柱子后面出来,为老爸方才那些话暗暗喝彩。
老爸年轻的时候不省心,做过很多荒唐的事情,林风曾听他说过。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老爸会这样吓唬严宏,而且看起来效果还真的不错。
又在门口徘徊了一会,严宏才出来,看他脸色不佳的样子,林风就知道他吃了瘪。
在外面的公用电话给慕瑶琴打个传呼,说自己在派出所门口的小店里,片刻之后慕瑶琴就出来了。
慕姐姐,我在这呢。
林风冲她招招手。
你的手怎么了?慕瑶琴是医生,心细如发,一眼就看见林风的手伤了。
没干过体力活的下场。
林风笑了笑,把话题岔开,我那事怎么样了?严宏说他不追究了,不过我觉得不对劲。
慕瑶琴说。
这事真要是闹大了,对他也不好。
林风说。
也许吧,不过你家里要小心点,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慕瑶琴说。
放心吧。
林风说,心里却在想,先下手为强,严宏这人就好像一颗毒瘤,恐怕得找机会把他割掉才能安心。
对了,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手弄成这样。
慕瑶琴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其实呢……是这么回事。
林风见瞒不住,干脆就和盘托出。
等林风说完,慕瑶琴才知道面前这个小弟弟竟然已经成了地主老财,她很错愕的盯住林风,想到刘宏涛去世前曾经夸过林风的那些话,这时候才慢慢的都相信了。
还有一件事。
慕姐姐,诊所的事情你甭操心,改天咱们请赵院长吃个饭,让他帮忙,不由得他不答应。
林风笑着说。
你敢打赵院长的主意?虽然刘宏涛生前和赵旭日关系良好,慕瑶琴对赵旭日却还是有几分敬畏,倒是不像林风那样,老虎屁股都敢摸一把。
当然了,他可是还欠我的人情呢。
林风胸有成竹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