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楼,刚到门口,梅影便把门打开了。
妈坐在桌旁,我喊了几声,她也不理我。
我又喊了声,妈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有这个家?有我这个妈呀!我笑道:妈,我这两天确实忙,原以为按材料口头汇报就可以了,谁知道又要印出来,印成白纸黑字,可不是闹着玩的,要认真推敲啊!那也不能不吃饭不睡觉。
妈说。
说真的,我和小杨吃饭时都在议论呢!我说,昨晚,我们加班到十二点多钟。
梅影跑到妈身边,边给妈揉肩边说:妈,别生气了,长玉哥恐怕是很忙,别怨他了。
妈拍着梅影的手说:我才不生她的气呢!吃饭!梅影连忙跑到厨房去,把菜都端到桌上。
我进了餐厅,笑道:这么多菜。
这都是梅影去买的。
妈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元给梅影,梅影把手一缩,往后直退,忙说:不要不要,我的工资比你还高呢!我笑道:你是嫌我工资低了?不不不!梅影说,妈!你看长玉哥说什么话?我是说他在外边朋友多,花费大,我工资也没处花。
她说着就要哭了。
妈笑道:那你就把这钱收下,他就不说你嫌他工资低了。
这――?!梅影为难地说:妈――,长玉哥一个月工资就三十几块钱,给我二十,他吃饭都不够了。
瞎说。
我一个月伙食费只要十二块。
我说,上个月我还没给妈钱呢!那就给妈。
梅影说着把钱往妈口袋里塞。
妈说:我也不要,你大哥才给我二十块钱。
都不要,那就放这作公用。
我说着把钱放到碗橱边上。
吃了晚饭,我到卧室坐在写字台前望着窗外。
手里握着铅笔,心想,那个冯先之怎么就这样武断呢?你又没有和我一道下去,怎么就断言我在下面胡说呢?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吗?梅影端了杯开水送到我面前说,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就没想到过你的工资低,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回过头,见梅影一脸的恳求,我说我是开玩笑的。
她说那你怎么坐这闷闷不乐,不作声。
我说我在想一件事,心里很烦。
她端了个凳子坐到我身边,问我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跟她说。
我想,跟她说说也好,以解解心里的烦闷。
便说:你如果听了不要跟妈讲我就跟你说。
梅影一听立即紧张起来,问什么事连妈都不能说。
我说她若听我的话我就告诉她。
她愣了半天说,好,保证不告诉妈。
我便说有人告我的状。
梅影又一惊,说:告你什么状?你有什么给人告的?我便将在县里调查的一些情况和冯先之的批语告诉了梅影。
她一听,忙说:什么胡说?我看那个冯先之才胡说呢!搞斗批改总不能不管人家死活。
梅影说着又劝我,你别怕,别烦,你没错。
要是领导找你,你就把这些情况跟他们说,我不相信这些人都没有良心。
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到现在都没有人跟我谈。
陈部长昨天早晨说是要找我,可是这两天我碰到他几次,他都没说,我不知他对这问题有什么看法,是什么态度,心里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