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开动,小君就问我,夜里婉云的事我是否知道,我说知道。
她说她昨晚开始睡不着,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才睡着,一下就睡过了,婉云的事,今早才知道。
她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说婉云真伤心,真可怜。
我说: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她嗯了半天,说:我不会的,我家是老贫农,父母都在家种田,又没有海外关系,哪会有这些事?她说着又问我:你家在哪?好像是省城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在省城上大学,省城的口音我还听不出?她歪着头望着我又问,你家里有哪些人?我说:母亲,两个哥嫂,弟弟,侄子们。
还有呢?她问。
我知道她要问我有没有结婚,便说:还有我和我的爱人。
小君咯咯地笑起来,你骗人。
婉云和汪明都说你还没有朋友呢!说你要求条件好高,以前有个医大毕业的医生给你输了血,你都不干。
婉云不了解内情。
我说。
我不想跟她再说这些,便岔开话题问:你老家在哪里?她说:我是安徽桐城人。
我笑着问:那为什么跑到我们长江省来了?干嘛?不允许来呀?她有些娇气地说,我小时喜欢花,在我家小院子里种了好多,后来我就报考长江农大,学花卉,就来了。
从小爱花,这是女孩子通癖。
但从小爱种花的倒不多。
我说,你到农场,倒是为你开创花卉事业,实现自己的理想,创造了施展才能的条件。
是的是的。
她兴奋地说,我将来每培育一种花卉,都给你送一盆。
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花卉。
没有人不喜欢花的。
我说,只是花到我手上会枯萎的。
过了半天,小君红着脸扭捏地塞给我一诗,说是前年春我去农大?访后她写的,想请我看看像不像诗,又要我只能看不要念。
我只好在心里默念道:荷 塘 月 色生命中第一次不能自禁,心跳如狂。
辗转难眠,独自悲伤。
自尊、骄傲、清高,怎敌得梦思夜长!轻风撩拨着我的鬓,心绪像柳丝一样。
那天他来校采访,临别问诗就在这池塘。
小荷初露尖尖角,含羞待放。
他走了,带去了我的心,只留下岸边的骄杨,池里的红莲,朦胧的月光。
看完了诗稿,我望着她,没有作声。
她低着头轻声地问:像诗吗?好诗。
情景交融,反映了一个初恋少女的心态。
说着,我又笑着问,诗中的‘他’是谁?小君咬着嘴唇,瞪了我一眼:你故意问。
我笑道:是的,我故意问。
文学作品中的人物,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具体人,是吧?她又低着头,摆弄着手帕,没有回答。
车子到了县招待所的门前。
我下了车,小君也下了车。
她伸出手,握着我的手。
先是低着头,尔后又抬起头,望着我笑道:长玉,我一定要到省里去,送你一盆君子兰。
她说后转身上了车,又迅打开车窗,向我摆着手:萧大记者,再见!再见!我上了楼,一进门,杨兴田便说:萧长玉,你再不回来,我就到县革委会去打电话给你了。
什么事?这么急?我问。
机关来电话,要我们快回去。
兴田说,是孙大姐打来的,好像是有人写我们的人民来信。
写我们人民来信?那是告我的状了?我怀疑地问,我们有什么事让人写人民来信?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