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说:我看造反团是在搞夹嫌报复。
尤其是韩部长,他虽不是我们团省委的头头,但他是省直造反派联合会的成员,我们机关造反团实际上是他控制的。
这些陪斗的人,多数是处级干部,过去都是同他们关系不好。
我说:老郭调来,比我也早不了多少天,与他们也没什么恩怨。
这你就不了解了。
汪明说,郭原是团地委书记,调团省委是准备当副书记的。
你想,他这一来,兴致勃勃的韩大部长还有戏唱吗?我没有作声。
汪明接着说:所以,我说他们是夹嫌报复。
批斗会上,说郭是黑苗子,是马、贾的一条罪状,批斗可厉害呢!这简直比过去国民党的还乡团还还乡团。
我气愤地说,那有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谁敢说?我们都沉默着。
晚上,我到哥嫂那里去,把杭州之行的情况告诉哥嫂,他们也认为雪梅还小,既然大伯将来能把我们调到一起,就不要急着结婚。
哥又要我抽空到厂里去看看老领导,给他们拜拜年,不要到了省里忘了厂里。
要是有像章再带两枚去,现在是没有比这更珍贵的礼物了。
我说不仅要去厂里,还要去省、市文联,省、市报社,还有我初中的老师。
我是先到于主席家去的,我到他家的时候,他们刚吃过晚饭。
我一眼就现他家的宝书台,是利用原来的五斗橱做的,橱镜上贴着宝书台三个红色剪字。
橱面上用红纸铺着,上面放着**书。
橱后面的墙上贴着**像,像两边是**万岁,**万岁的对子。
跟汪明向我描述的差不多。
哥嫂家也是利用五斗橱做的。
于主席给我泡了一杯茶,见我在看宝书台,便问:阿玉,你的宿舍做了吗?还没来得及。
我说,是不是家家都做?是呀!还互相比赛,看谁家做得好,做得漂亮。
于主席说,怎么样?杭州也是这样吗?我住的是部队宿舍,不知道地方是不是也这样。
我说。
对!于主席说,**语录和像章好象是从部队先传开的,这宝书台不知道是谁明的。
**像章你有吗?我问。
没有。
于主席说,这就象刚开始行**语录一样,非常难搞。
我送你一枚吧。
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另一枚给你家王老师。
王老师一听,忙从厨房里跑过来,说:我看看我看看,不要都给老于抢去了。
于主席笑道:去年初以搞到**语录为荣耀,今年初以戴**像章为荣耀。
我们厂现在只有组织部瞿部长有像章,她爱人是省公安厅副厅长,找省军区一位司令要的。
我猜想,你这是从雪梅伯父那要的。
你猜得一点不错。
我笑道,年初三晚上,她伯父伯母把他们的像章拿出来,本是想让我挑两枚,结果,雪梅把它们都抢过来给我,而且特意交待,要我送给于主席两枚。
王老师笑道:这丫头真有心,还没忘记于主席。
哪能忘记?于主席是我们做人的恩师嘛!我说,我还要送给刘书记一枚,丁科长一枚。
于主席说:刘书记的你暂不要给他,他和厂长被造反派关在‘牛棚里’。
什么牛棚?我吃惊地问,是我们厂在北岗农场的牛棚?不是农村那种牛棚,是关在‘牛鬼蛇神’的牛棚。
于主席说,现在他们是关在厂图书阅览室里,号称牛棚,门口有造反派看着。
那我要去见他。
我说,他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统称走资派。
于主席说,我看你现在不要见他,不要给他添麻烦。
我想了想说:那我把像章留给你,你要是见着他,请转给他。
也好。
于主席说,你不是要去看丁科长吗?我陪你一道去。
我们俩到了丁科长家,他爱人走亲戚去了。
丁科长一见我,就欣喜地叫道:哟!阿玉来了,好久没见,请坐请坐。
说着便给我们泡茶。
于主席说:阿玉要来给你拜年,我就陪他来了。
谢谢!谢谢!丁科长转身现于主席胸前戴的**像章,惊讶地说:哎呀!老于,你真有办法,哪儿弄来的像章?让我欣赏欣赏。
于主席忙用一只手捂着像章,说:不是‘弄来的’,是‘请来的’,用词不当。
是是是,用词不当,是请来的。
丁科长说,让我瞧瞧。
于主席后退一步说:不能让你瞧,你一瞧,我就没了。
我忙掏出一枚像章,说:丁科长,我送你一枚,跟于主席的一样。
丁科长接过像章一看:太好了,太好了,这还是**在红军时期照的,**那时虽然比较清瘦,说明那时艰苦,但**的眼神非常深邃明亮,可见当时领袖肩上的担子多重。
正说着,有人敲门,丁科长忙把像章放到宝书台下面的抽屉里藏了起来。
我见丁科长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