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笑道:雪梅问我在想什么,我想伯父是位将军,说话这么和蔼、幽默,很像陈老总,是位儒将。
伯父又哈哈大笑,要我和他一起坐在一张大沙上,说:我哪能与陈老总比。
雪梅又挤到我和伯父之间指着墙上的字画说:爸,刚才长玉哥对你这两幅字画大加评论,说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有韵味,还问云鹏是哪位大书法家呢!我笑道:很冒昧,我在欣赏字画时,雪梅问我字写得怎样,我就谈了看法。
因雪梅从未告诉我伯父的名讳,我便问云鹏是哪位大书法家。
伯父笑道:我哪是书法家?我练字,一是练气功,二是调节心态。
我说:事情往往是这样,有些人一心想当这个家,那个家,却一辈子不是家。
而有些人已经是家了,他却又未意识到自己是家。
伯父又说:好吧!我想听听你对这两幅字的看法。
他说着便站起来走向字画前。
我想,这可能是伯父在考察我,为了我和雪梅的婚事,我不能像跟雪梅随便谈得那么简单,我要把这半年来看的书法书和练字的体会都讲出来,争取博得伯父的欢欣。
于是我便指着字画,从整幅字的布局,书家思想情绪与所书诗词内容融为一体,一直谈到运笔与用墨,飞白与枯笔自然结合恰到好处等,并将我跟雪梅先前讲的那些都穿插在里面作了评述。
我在讲的过程中,我见雪梅不时露出欣慰的微笑,又不时地看着伯父的表情。
我知道,她心里是多么希望我评得好,多么希望我在伯父面前表现得有才华。
伯父转身笑道:看来你对书法倒挺有研究,不过,你对我的字评过高了。
我也笑道:就这两幅字而言,从我的水平来说,我实事求是。
书法是一门艺术,从这个角度来说,艺术创作是无止境的,伯父是追求更高艺术境界的。
伯父又大笑,拍着我的肩说:好小伙子,没想到,没想到,你既是在谈书法,又是在谈哲学,谈辩证法呢!好!吃饭去!他说着一手搭在雪梅肩上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拥着我们俩向餐厅走去。
吃晚饭时,伯母不断拣好菜往我碗里塞,伯父又不断将好菜往雪梅碗里放。
雪平就叫道:哎呀!小妹一回来,就没有我的地位了!雪梅说:好!我给你拣菜,感谢你今天去接我。
伯母白了雪平一眼:今晚的菜不都是你买来给小梅接风的吗?又故意在这里搅。
雪平笑道:我这不是跟小妹学的吗?我现会搅会缠,不仅能得到爸妈的宠爱,还能捞到好的吃。
雪梅是会搅会缠。
我看了一眼雪梅,接着雪平的话,笑着附和道,她小时候,一年四季除了上学,大部分时间都在我家。
她外婆来找她,她就和我跑到我家后屋的磨棚里藏起来。
我妈和我姐又喜欢她,就给她打马虎眼。
伯父听了笑道:难怪我刚回来,她跟我藏猫子,原来小时就会这一招。
雪梅撒娇地说:人家逗你嘛!我见伯父伯母对雪梅小时的故事很感兴趣,我又说:她缠我的目的,是要我带她玩,给她做小玩具。
春天她缠着我带她上龙山去摘花,回来插在我家小院的池边;夏天她提着小桶,要我带她去龙河弯的水沟里捉小鱼养;秋天要我带她捉纺棉姑,还要我给她做小笼子;我若不去,她就向我妈我姐告状,我妈我姐就赶着我去。
可是乡下的土路坑坑洼洼的,她跑不过我,就要我驮她,我不驮,她就耍赖,坐在田埂上哭,不走,我只好又跑回来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