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
我忙说,我的字丑陋不堪,不能出门。
辛颖说:那你就送我们两张你画的**像的字画。
我哪有?我说。
辛颖指着墙上**标准像两旁贴着的两幅字画说:就是那张画。
我一看,还是几个月前,我刻印的**戴军帽的侧面像,像下面是用毛笔写的两行:敬祝**万寿无疆的字画,全是红色。
我问: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我画的?辛颖说:听你们单位人说的。
不用听人说也知道。
熊梦云说,你看,那上面的**三个字,跟你桌上写的**三个字是一样的。
你们真会比较。
我笑道,好吧!等几天给你们,办公室现在没有,我宿舍里还有两张。
两个女生伸出手,笑道:一言为定。
我伸出手,和他们四位握别后,心想,这两个女孩,哪里是造反、串联?她们跟雪梅一样,纯粹是玩的。
后来我问芦萍和雪梅,是否认识朱永三和贺国明,想叫芦萍阻止他们来团省委串联。
雪梅说学校上万人,她只认识她们班上的人,其他都不认识。
芦萍说她只知道朱永三是哲学糸的、学校纵队的头头,别的就不知道了。
我想那就算了。
一天上午,报社召开全体会议,总编宁欣然见人都到齐了,抖着手中的一份红头文件说:告诉大家一件事,鉴于目前形势,团省委党组研究并报经省委宣传部批准,《长**年报》停刊。
他这一宣布,会场立刻乱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早就议论开了,一旦真的停刊,又议论纷纷了。
有的说,停得好,早就该停了,每期都转载新华社通稿,这样办报,等于打排球的二传手,没意思,还天天提心吊胆,惟恐校对出差错。
有的说,停了我们干什么?有的说,有事干,回家通炉子,抱孩子,到办公室打牌,上街看大字报,去省委看热闹。
还有的说,干脆让我们出去串联串联,游山玩水。
大家静一静,我还没说完呢!宁欣然敲敲桌子说,先,请通联行组起草一个停刊启事,告知读者;第二,原订户都是订到年底的,还有头十天,我们不能欠读者三期报纸,就是通稿也要印到读者手里,让人家过年包包东西也好。
大家都哄笑起来。
宁总又说:所以,大家要坚持到底,要精选三期稿件,要善始善终把今年报纸出完。
要通炉子,要抱孩子,那是明年元旦后的事。
大家又笑起来。
宁欣然总编又敲着桌子:不要笑,我要警钟长鸣!要认认真真校对好,绝不能在最后三期出差错!谁出了差错,必拿示问!散会!报纸停了,我心里不是个滋味,不知是喜还是忧。
我到报社虽说一年,实际编稿只有十个月,住院休息一个多月,其间,真正编文艺稿很少,五?一六通知后,基本上都用的是通稿,刚刚认识和联系上的文艺作者,又可能失去联系,他们也少了一块园地。
报纸的停办,对我来说,是件悲哀的事,尽管我也曾提过文艺版停办的问题,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想大家可能也是这种心情,叫停最凶的是采编组和政治组,我看今天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并不兴高采烈。
从宁总今天说话的语调和面部表情看,他的心情可能是最沉重的。
报纸创刊十五年,宁总接任总编十年,如今是在他手上停刊的,这种滋味,是苦不堪言的。
如同养育了十五年的孩子,突然失踪了,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回来,这种痛苦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