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们了解,干部都比较保守,瞻前顾后。
他说。
有那么一点。
我说,干部是有组织原则的,同时,他们多半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出了事,会拖累全家的,不象你们热血青年。
你不算热血青年?一个女生问。
算。
我说,但我是干部,也是有组织原则的。
带队的男生说:如果你们不同意设联络站,那兵团就可能开一个纵队进来。
你们这是威胁。
我有点火气,激动地说,你们说得不错,我也是青年,我也有血气,你们这是想搞乱机关!威胁倒不是,搞乱是真的。
带队男生说,不乱不能得到治,大乱才能大治。
不破不立,破字当头,立在其中,是吧?我说,看来,你是学哲学的?是的。
他指着身边的几位同学说,我们都是哲学系的。
那我还要说一条,外因只是条件,内因才是变化的依据。
**说过,温度可以使鸡蛋变成小鸡,而温度不能使石头变成小鸡。
这么说,团省委是块石头罗?!江大一女生说。
我没这么说,团省委的同志如果不了解省委书记,不了解**,你怎么加温怎么烧,他们也不会起来的。
如果他们知道情况,了解情况,你们不来,到时候,温度够了,气候适合,他们也会起来揭的。
那么,你们不了解团省委的几位书记吗?带队的学生又问。
你们没看院子里的大字报吗?我反问。
看了。
他说,但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批判的深度也不够。
你们是学哲学的,哲学的核心是实事求是,既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无限上纲。
我说,中央提出,打倒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我是赞成的。
但不能说凡是当权派,都是走资派。
如果你有事实根据,说某人是走资派,你可以说。
我不了解,我就不能说。
江大一女生问:看来,你也是学哲学的了?哪所大学毕业的?这――我笑道,本人嘛――家里蹲大学。
几位女生互望了一下:家里蹲大学?没听说过。
许部长笑道:他呀!初中毕业到工厂当徒工,已工作好几年了,是自学的。
女生们都瞪着眼:哇!――没想到,我们还以为你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分配来的呢!那位带队的男生面带为难之色,想了想又说:既然团省委机关不能设联络站,那么团校行不行?不然,我们回去不好向兵团复命。
他的语言好象是下级部队在执行上级交给的一项命令。
这个――我思考一下说,可以考虑。
团校是我们的下属单位,现在也停课了。
这样,我们与团校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
送走了这批学生,我和学校部许部长一道去给贾书记汇报。
我汇报后,许部长又把我与学生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贾书记听后哈哈大笑:好!好!我说嘛!小家伙接待小家伙,怎么说都可以。
**说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你实际上是在跟他们大辩论,真理越辩越明嘛!好!联络站设到团校去,可以。
反正团校不上课,由他们闹去。
已是六六年十二月,**第八次接见红卫兵后,全国的文化大革命形势急转直下,就像五四年那场大水一样,江河横流,冲决了一道道堤岸。
**接见过的一千三百多万红卫兵,还有没上北京的红卫兵,他们高举造反有理的大旗,浩浩荡荡开进了工厂、农村和机关,真是搅得周天寒彻。
原来那些所谓保守派,保皇派,观望派,看不清,不理解,迟疑彷徨的人们都坐不住了,都被这场铺天盖地的洪流卷进去了。
省直、市直机关,许多单位都成立了造反组织,有的叫团,有的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