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说:我那时,只不过写我当时思念你的心情,不是什么诗啊!诗言心声嘛!我说,你正是一语道破诗的本质特征。
正说着,我们的船到了拐弯处,雪梅指着湖心岛的东面兴奋地说:看!那边有许多红莲,我们快划过去。
我们刚绕过岛,雪梅便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呼叫起来:哇!阿玉哥,你看!好大一片的莲花,有白的,有红的,快划快划。
是――,我的阿妹。
我笑着说,为你效劳,汗流夹背在所不辞。
她忙用手帕为我擦汗,说:我来划吧!你老老实实坐着吧。
我笑道,你来划,说不定我真的要当英雄了。
我们划着船,慢悠悠地穿行在红花绿叶之中,雪梅折了一枝含苞欲放的红莲花握在手上,轻轻地唱着:阿哥阿妹情意长,好象那流水日夜响,…………她边唱边望着我笑,唱到最后一句时,她将脸贴到我的脸上,娇滴滴地缓缓地,把声音拉得长长地柔声唱道:阿哥――永远――在――身――旁我一只手握着桨,一只手搂着她,和着她一起唱:阿妹――永远――在――身――旁……她说:这里的景色真美。
那是因为有了你,才显得更加美丽。
我说,我好想做一诗。
好呀好呀,她兴奋地说,快做快做。
我不敢做。
我说,因为你本身就是一诗,是一非常非常美丽的诗。
你又羞我了。
她娇嗔地将脸贴在我的胸前。
我说的是真话。
我认真地说,就是苏东坡那西湖的诗,也仅是写自然景色的美,而人,是自然界的精灵,如果将你这样美丽的人儿融入自然之中,那就更美了。
可我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美,你过捧我了。
她说。
我真的不是捧你。
我说,在我的眼里心里你是天下第一美人,中国四大美人我没见过,那是后人赞美的,带有一定的想象和渲染,而我身边的你,却是实实在在的美人。
你呀!越说越离谱了。
她看了看手表说,两个小时快到了,快划回去退船啊!上了岸,我邀她和我一道去团省委看看我住的小庙,她硬是不愿去。
说我那里住的都是大干部,她怕见人,去了不自在。
还说早上煨的鸡中午没吃多少,要我一定回去吃,说她每次来家的重要任务,就是要给我烧点好的补身体,说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要我把身体养得壮壮的。
吃晚饭的时候,我又反复叮嘱她,不要介入文化大革命,不要卷进这是是非非的旋涡中去。
这是我最担心的事,因为她毕竟还是个没有走进社会的纯朴圣洁的学生。
她还不懂得她的家庭背景,尤其是她那不知去向的父母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文化大革命像江河的洪流,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一个旋涡接着一个旋涡。
一天下午,贾书记召开文革小组紧急会议。
说这些天来,大学生差不多天天上街游行。
据消息,省城各大学已串联起来,明天上午举行大游行。
省委要求省市机关,所有干部职工都整好队,到黄河大道指定位置,不参加游行,只喊由省委宣传部统一拟订的口号。
贾书记要我带队,汪明领呼口号。
具体组织工作由秘书长、办公室主任负责。
我不愿带队,贾书记说省委规定党组成员不参加。
第二天早晨八点,我只好带着团省委机关和团校职工,到达黄河大道一旁的人行道上指定的位置。
我们刚到不久,就看到工大、师大的学生队伍沿黄河大道由西向东开过来,后面是其他大学。
估计是到省委去。
这些大学生,打着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红卫兵战斗队、造反队的队旗。
有的游行队伍里还有汽车,车上架着大喇叭,广播他们的宣言、口号。
学生的游行队伍一到我们面前,我便叫汪明领呼口号。
我听后觉得,我们与学生的口号相同的只有:**万岁!**万岁!不同的是,学生们喊着:全市人民团结起来,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打倒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捍卫**的革命路线!造反有理!而我们喊的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谨防政治扒手!谨防有人捞稻草!很明显,我们这些不同的口号是针对学生的。
大约两个多小时,学生队伍才走完。
江汉大学的队伍过来时,我特别注意,人数不多,也没现雪梅和芦萍她们,我心里便放心多了。
这次学生大游行过后,我感到我们的报纸越来越难办,稿子越来越难编了。
自从省报文艺版出了事,我便更加小心翼翼。
这天,我和婉云都在埋头编稿,宁欣然进来了。
他是位性格开朗的人,虽是总编,却没有架子,常和大家开玩笑,讲笑话。
可是最近他总是愁眉苦脸,不苟言笑。
以往他一进我们办公室,就笑哈哈地说这说那、问这问那。
今天他是悄无声息地进来的,站在我身后,伸着头看我编稿,像老师看学生做作业似的。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我也不敢抬头望他,是不是我编的稿子有问题?红卫兵又要来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