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厂宿舍后,雪梅仍是不说话。
我问她有什么心思,她也不说,只是把我按到床上坐着,她便忙着打扫卫生,抹这擦那。
我拿水瓶要去厂里打开水,她也不让去。
卫生忙完了,她又将锅洗了一遍,放些水,坐到锅灶下烧水,她已经会烧这种柴草锅了。
我在旁边坐着看她,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她红扑扑的脸。
心想,这哪里像一位饱读诗书的大学生,分明是农家纯朴的村姑。
我心里不忍,曾几次帮着干事烧火,她都把我挪开,要我坐着休息。
烧好了开水,她又把水准备好让我洗脸洗脚,她自己也到房里洗脸洗脚。
一切忙完了,她又将烧开水时煮的鸡蛋剥好,冲晚糖开水端到我面前要我吃,我摇着头,不吃。
她用调羹将鸡蛋往我嘴里送,我仍不吃。
她便流着泪说:我求求你,不增加营养,身体怎么会好呢!哈哈!我笑着说,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告诉我,心里有话,只管说,你不说,我就不吃。
我心里难受。
她说,你吃了我就跟你说。
我要她也吃,她不肯,她说她身体够好的了,不能再胖了。
在她的央求下,我只好吃了。
她洗好碗,从厨房过来,坐到我的床边,抚摸着我的脸说:你好瘦,气色也不好。
我没有尽到责任。
哎呀!你有什么责任?我说,我身体不好,主要是三年灾害时,吃那小秋收把胃吃坏了,加上得了一场浮肿病造成的。
所以我心里很难受。
雪梅说,在你得浮肿病的时候,是那个梅影照顾你;这次你摔伤昏迷的时候,是谢琼抢救了你。
在你最关键,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都不在你身边,我心里很难过。
说着,她便痛哭起来,你问我有什么心思,我一路上都在想,我值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值不值得你爱。
我觉得,我现在不配做你的朋友,以后不配做你的妻子……….。
你胡说什么?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些想法?我打断她的话,瞪着眼望着她说:你在不在我身边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也不知道我会生什么事情的,你若知道,你会用生命来换我的,怎么能谈得上配不配?可我就是这样想的,我都不如那个梅影,不如那个谢琼。
她哭着说,中午听哥嫂说你昏迷不醒时,我吓得一身汗。
我想万一我回来见不着你了,我只有跟着你一道去。
雪梅在我怀里嘤嘤地哭着,又说:长玉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不想去上学了,我要留在你身边服侍你。
我刮了她一个鼻子,笑道:你真是个孩子,你留在我身边,天天拉着我走路,是吗?她撒娇地说:那我可以天天烧好的给你吃,把你身体养好。
放心吧!我说,祸不过三,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这句话用的不准,其实她也没生气,只是不说不笑而已。
她那个样子,即使是生气也好看。
当然,我更喜欢她高兴更喜欢她笑。
她一颦一笑,全身都妩媚动人,尤其是那白里透红的脸蛋,还有那深深的酒窝,雪白的牙齿和红红的樱唇,给人以无尽甜蜜的感觉。
现在她又笑了,两滴珍珠般亮晶晶的泪珠还挂在脸上,深潭似的大眼注视着我,真乃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雪梅一片情。
我展开双臂将她搂到怀里,她正要说话,我便用嘴巴将她的小嘴堵住,我觉得甜甜的,便用牙齿咬住她的舌,她便轻轻叫道:你把我咬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