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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翡翠衾寒(2)

2025-03-30 15:22:30

清晨,安儿早早起来,赤着脚一步一步往书房走去。

那批货。

见安儿进来,叶珏猛然止住了话,轻咳一声,便放下了话筒。

安儿披散着头发,一把扎进叶珏怀里,惊魂未定的说:我方才梦见你满身是血。

做梦而已,我又怎会满身是血。

叶珏好看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然后把外套脱下盖在安儿身上。

安儿攀扶着他的脖子,突然笑靥如花,也对,在上海谁敢动你叶珏一根头发。

叶珏放声大笑,抱起安儿原地旋转,有我叶珏在一天,你什么也不必担忧。

一听这话,安儿嘴角便浮现了笑意,在叶珏看来是嘲是讽都无所谓,只要她眼里有他就好。

三天后一个晚上,一辆黄包车来到公共租界的凝香楼门口停下,安儿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搭着小马的手缓缓从座位走下。

推开门,只见紫檀木大理石镶面的圆桌子上摆满美酒佳肴。

一个削肩水蛇腰的美人儿正在摆筷子,听到响动,她转过身来,朝安儿妖艳地一笑。

此时,庄宁掀开竹帘从内室走出。

怎么现在才来?庄宁上前就要拉安儿的手,安儿莲步一晃,移开了,对庄宁笑说:你喝醉了。

庄宁拍了拍头,大笑:是喝醉了。

丞丞在家,我不能待太久。

安儿坐下,目光却落在庄宁旁边的女人身上。

你先下去吧。

庄宁会意,对身旁的女人吩咐。

女人很是温顺,含笑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码头那批货。

庄宁把手抵在安儿唇上,柔声道:难得一聚,咱们别说那些好吗?安儿冷笑一声,打掉庄宁的手,盯着他逼问:庄宁,你玩够了没有?庄宁打横抱起她往内室走去,双双倒在了雕花的锦床上,庄宁死死的将安儿压住,喊道:我真的不想这样,但我没有选择。

安儿用手抵住庄宁的胸膛,声音很轻,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叶珏的女人。

庄宁墨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迟疑,下一秒,便深深吻上安儿。

时间在一点点消逝,这个吻却还没停歇。

曾有那么一瞬,安儿以为自己可以忘却,然岁月无情,记忆永恒,那些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安宁的过往,始终死灰不灭,卷土重来。

庄宁的呼吸渐渐沉重,如同天雷勾动了地火,一发,便是不可收拾。

一夜缱绻,理智终究被情感吞灭。

次日清晨,当庄宁醒来时,安儿正对镜梳妆,察觉到庄宁几近痴迷的眼神,安儿没有回头,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庄宁起身穿衣,扣衣服钮子时手微微一抖,冲上前从背后环住了安儿,永远不要原谅我。

安儿站了起来,伸手替他将钮子扣好。

如果有一日,你容不下我了,不要犹豫,千万不可留有后患。

安儿抱住庄宁的腰身,眼圈微红。

若是有那一日,我。

安儿吻上庄宁的嘴,不肯让他继续说下去。

一番温存,庄宁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面盒子,放到安儿手中打开,里面是一枚枚排列整齐的、尾指般大小的黑色药丸。

这是慢性毒药,遇水即溶,只要你每日将一颗惨在茶水中给他服用,不消一年,便会无声无息死去。

安儿合上盒子,对庄宁说:会不会很痛苦?你舍不得?庄宁虽然在笑,但环着安儿腰身的手臂骤然收紧。

一夜夫妻百夜恩,就算我舍不得也是情有可原。

安儿将盒子收好,深深凝视着庄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庄宁松开手,拿起梳子理了理头发。

我先回去。

安儿伸手抚了抚鬓发,不再理会庄宁,径直往房门口走去。

可别动了真感情。

庄宁站在原地对远去的安儿喊道。

出了凝香楼大门,安儿便拦下了一辆黄包车,说:去军政府。

见安儿到来,叶珏的下属陈建忙过来招呼,安小姐怎么来了?安儿微笑,问:叶先生昨夜没回来,我担心了一整夜,趁天一亮就过来看看。

陈建眼神闪烁,替叶珏解释说:昨儿个先生要接待几个贵宾,多喝了几杯,到现在都还睡着呢。

安儿搓了搓手,微笑说:既然他还没醒,那我先回去。

我让人送你回去?也好。

傍晚,安儿刚把叶丞哄睡,叶珏就走了进来。

安儿生气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转过身子朝着叶珏说:可舍得回来了。

叶珏把手放在她肩上,望着镜中眉头微蹙的安儿,赔笑道:昨夜来了几个贵客,一时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你就尽管诳我,反正我也不是你什么人。

安儿起身,来到床边坐下。

谁说你不是我什么人?你可是我儿子的妈妈。

叶珏跟着过来,递给她一个蓝丝绒蒙面的长方盒子,打开来一看,是一挂珍珠项链;晶圆莹白,每粒有黄豆那么大。

我特意为你挑选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要不起。

安儿将盒子合上,幽怨地说着。

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就看在我诚心悔过的份上饶过我吧。

叶珏为安儿将项链戴上。

也只有这么白的皮肤,戴了才好看。

叶珏将安儿搂在怀里,轻笑着说。

我才不受你哄呢。

安儿似嗔非嗔地斜睨着,以后要去那边大可光明正大的说,何苦偷偷摸摸。

若早知你如此大方,我也不至于瞒得这样辛苦。

叶珏吻了吻安儿的眉心。

谁说我大方,我小气的很。

安儿将叶珏扑到在床,隔着白衬衫,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叶珏吃痛,忙连声求饶,太太,我错了。

安儿松了口,得意写满眉梢。

叶珏只觉热血沸腾,翻过身把安儿压住,满带柔情地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下。

安儿在他颈中亲热地吹气,取笑道:这么快就耐不住。

叶珏没有抬头,继续埋首安儿颈边,伸向安儿肌肤的手如烈火般炙热。

我爱你。

叶珏轻声说道。

我也爱你。

一阵强烈的渴望把他卷入一个神秘的黑暗世界,直到他们喘着气躺在各自的怀抱里。

那种使他们全身颤栗的喜悦渐渐消褪之后,他们像两个刚从梦中醒来的人似的彼此看着对方,然后渐渐进入酣畅的睡梦之中。

深夜,陈建驾车到来。

见陈建一脸急色,佣人忙上楼禀告。

怎么啦?安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对准备出房门的叶珏问道。

没事,你睡吧,我等会就回来。

叶珏笑了笑,继续往外走去。

待叶珏走远,安儿慌忙起身,小心翼翼的向书房走去。

这是今月第三次了。

安儿靠近书房门口时便听见陈建如此说着。

见叶珏沉默,陈建又道:若不是有了内鬼,那些赤佬哪里会知道我们的交易地点。

叶珏微笑,不作声。

负手在背,他绕着圆桌走了个圈子,忽然狞笑道: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把后晚交易的地点改走东线,让他们扑个空。

陈建怔了一下,还没回答,叶珏却在那里微笑,并把眼光移到房门上。

那属下现在就回去安排。

闻言,安儿急忙掉头离开。

叶珏回到房中,见安儿没睡,便问:没睡意了?安儿勾唇一笑,说:想着明天该带丞丞去哪里玩。

叶珏脱鞋上床,扑向安儿,邪邪一笑道:既然睡不着,咱们来做些别的吧。

他轻轻地嗅着她缎子般的秀发,抚摸她光滑玉润的颈脖,给丞丞生个弟弟可好?他棒起她的脸颊,似想小心地亲吻她,却看清了她满脸的泪痕,不觉一惊:你哭啦?有丞丞就够了。

安儿转过脸,凄苦的说道。

他迅猛地将她拥到怀抱中,梗咽着说: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在乎。

真的,那孩子没了也好。

叶珏加大力度,说:不许你这样说,那是我们的孩子。

安儿不动声色牵动嘴角,眼中恨意几欲脱眶而出。

叶珏犹自不觉,依旧温声安慰: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定会好好待他,比丞丞还好。

是么?安儿心里恨极,却还在强颜欢笑。

相偎相依,浓情蜜意。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却道一腔深情错付,是谁的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