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过东街, 踏入北街的案发现场,这里已经被警察封锁了。
周遭有不少人在踮脚围观,远远一瞥黑压压的。
吃瓜群众围成圈嘀嘀咕咕,对着店家指指点点。
隔了十数米, 莘烛眯眼打量, 见着一片阴煞之气。
这里的确闹了鬼。
没凑热闹的老大爷盘着核桃, 撩起眼皮好心提醒,别瞧了小伙子, 那死人了。
嗯。
莘烛打量大爷,他手里的核桃油光锃亮,已经盘出色了。
我这对儿手里龙盘了二十多年。
老大爷很得意,给他瞧自己的杰作,这盘出来了也就值钱了, 这对儿核桃少说也得几十万块。
他这核桃色泽明亮,圆润光滑, 很多人想买,可他就是不卖。
莘烛点了点头:嗯。
在大爷的脸上扫过,他继续往前走,越过了人群, 旁边被挤着的人不太乐意地叨咕几句。
哎呀挤什么挤啊,大家都在外边看着, 再挤你能进去啊, 投胎啊。
现在的小年轻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可不……莘烛踏入了封锁圈, 周遭的哗哗议论顿时卡壳, 他们愕然地望着高中生一般的小年轻。
这,这他怎么还真进去了呢?可别是什么便衣警察吧?莘烛回头,粗略地打量了一下。
果然印堂发黑。
这件案子是由当地大队负责,他一身警服显得身姿笔挺,张部长,一组组长!见到是特部这一行人,大队不太好看的脸色纠结了几分。
得嘞,他就说这事儿不简单。
特殊部门的人都来了,那此事肯定和先前扑朔迷离的死亡案例有关系了吧。
两位新入队的老人抬头望着什么,神色渐渐凝重。
天盲者龟裂的嘴唇被咬的发白。
好浓的煞气!长须者头一回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他掏出自己的罗盘与桃木剑。
罗盘的指针疯狂地旋转,最终也没指出哪个方位。
长须者的脸色骤变。
鬼气已经这么浓了吗?浓到了整片古玩城都布满了鬼气?一组组长偏过头,细细地打量两位老者的状态,心思动了动。
两位怎么看?迅速掐着指头,长须者抢先开口:有厉鬼索命,还有邪物作祟!这里很危险,还要出人命!好好的古玩城近几日已经死了五个人,如果只是厉鬼,那起码得是鬼王级别。
但这不可能吧!天盲者点头:嗯,这里煞气过重了。
而这种情况……今天死亡的男人张方,他也极有可能也因横死,机缘巧合成为厉鬼。
一组组长看向莘烛,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莘烛:进去看看。
大队看了眼莘烛,惊讶地眨了眨眼,这不是最近很有名的大泉山半仙么?这也能给请来啊?研究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即与有荣焉地道:这是我们八组的组长。
他顿了顿,隆重介绍:也是我们特部的副,部,长!大队恍悟:哦,这就说得通了。
看来莘烛在网上宣扬半仙的事儿八成是真的,被特部给请进来当副部长了,定然是能力非凡。
大队点了点头,纠结地看向了闫幽玖和他身边的两个小孩儿:那这几位……这才只是孩子,前往凶煞之处,不太好的吧。
文部长摆手。
研究员立马继续给大队科普:这两位当然也是,是八组的组员,别看小,能力绝对是这个!说着,他比出了一个大拇指,抿着嘴巴上下晃了晃,你懂什么叫返老还童吧?大队原本还不信,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两位老人家啊。
那是厉害。
这么说倒也没错。
饕餮和貔貅两只软和精致神兽的年龄的确是个大数字了。
大队理解了,围观热闹的人却不理解,不满地叨咕道:高中生就算了,怎么还有两个小孩?难道他们是警察的家人?那这算是滥用职权吧!我也是警察的亲属也让我进去!就是滥用职权,现在的社会太黑了。
举报他!可不。
莘烛踏入了店铺,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这感觉颇为熟悉,像极了重生首日。
那也是个晴朗的春日,隔壁硕大的头发精发狂,他带着峯舒进入名下良宅也感觉这样凉爽阴森。
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莘烛环顾四周。
饕餮宝宝用力嗅闻,指着一面木墙:这里!我闻到了气味。
唔,好刺鼻哦!莘烛眯眼打量,天盲者已经倒抽一口气:不行,不能打开,这里是天煞之地!打开必将天下大乱,这里的气息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莘烛瞥了他一眼:扶他出去休息。
研究员欣然应下。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助手心甘情愿被人使唤的文部长:…………长须老者面色苍白,心脏突突跳,有些挨不住,像他这种不是普通人却力量不强的最受影响了。
长须老者困惑不已:不应该啊,几日前还气息普通,今日怎么就成了大凶?定是厉鬼已经太强了,引起了什么连锁的躁动。
莘烛摩挲下巴。
去打开。
他扬了扬下巴。
饕餮宝宝双眸一亮,嘿呦一声,蹦跶过去:看我的!饕餮宝宝不愧是上天入地就一只,哪怕他脸嫩的出水,武力值也一直在线。
呸呸两声,足有一指宽的木墙被他掏了个洞。
爪子往里一抓一抠,整片厚实的板子就被他拆了下来,轻松地举到了一边随手一甩。
大队目瞪口呆,这,这,这还是人类小孩儿吗?这是大力士吧!他上前尝试着掰了一下,脸色的惊色更浓。
这木板密且沉。
少说也得三百来斤,他扛是抗的起来,但也不会像是小家伙这般举重若轻。
木墙拆下来,露出了里边的一个深凹狭窄的通道,通道漆黑,浓稠的煞气弥漫。
长须者的面皮褪去了血色,他的双股战战:要死啊要死啊!他鸿运当头,怎么就遇着这事儿了?文部长眯眼。
莘烛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地歪了下头:这倒是有些熟悉。
研究员听见他低语,好奇地探头询问:爱豆你见过吗?这玩意是什么啊?可不可怕啊?莘烛垂眸道:是一种诡异的术法,封印一种冥器。
上一个就是莘烛的武器,赭鞭。
冥器?文部长也想到什么,脸色难看:如果它爆发了,会出现什么事情?峯舒说会天下大乱。
莘烛不太确定地道。
于他而言,就是送武器的。
去看看。
文部长紧张的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迅速瞥了眼天空,生怕照顾不周被老天爷劈一下。
等一下,有没有危险?你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或者……没事。
我拆过一个。
莘烛的掌心燃起金焰,自信的眉眼略有几分飞扬:这种东西奈何不了我的火焰。
文部长忐忑的情绪烟消云散,拍了拍莘烛的肩膀:好的,去吧!貔貅宝宝直勾勾地看着他:那这奖金……肯定丰厚。
诶嘿嘿!貔貅宝宝喜笑颜开,按了按自己的小包包,整装待发,等待老板发号施令进入。
莘烛眼中含笑,往前走了一步,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他身前,抢在他前边。
表情一愣,莘烛弯了弯眉眼,握住闫幽玖的手。
分明是充满凶煞之气的危险探索,站在两人身后的大队不知道为什么周遭升起了一些粉红色的泡泡,他忽然就有点饱了。
研究员的双眼亮晶晶,拍拍大队的肩膀:我爱豆夫夫恩爱着呢。
所以我就得吃狗粮?大队无语地腹诽。
一个激灵从奇怪的氛围中挣脱,大队忽然嚷嚷:等一下,你们戴上防毒面罩,别直接下啊!先前也有个商店老板死了,他们发现了条地窖的通道,里边却充满了毒气。
然而他的话没得到莘烛夫夫的认可,他们毅然地下去了。
莘烛的火焰飘荡在上空,灼烧着一切害人的气团,原本阴暗潮湿的通道被蒸的干燥而温暖。
貔貅宝宝抓了抓下巴,回去将观赏台改一下,增加个瀑布类小型迷宫。
一定有趣,会吸引来许多游客。
想着那个场景,莘烛乐了,嗯了一声,可以。
蜿蜒的道路很快到了尽头,一块年久失修的木门矗立当口,它的门栏已经被腐蚀的破碎不堪。
门上绘制着一些诡异而奇怪的图案,有点像莘烛重生那日门上的东西。
是什么疮。
莘烛勾唇,缓缓伸出了手。
一只手握住他打算发招的爪子,闫幽玖的指尖在门上轻轻一点,木门便如涟漪一般悄无声息地寸寸消失,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害人的阴煞之气也陡然无踪。
如果说莘烛的力量是强悍,灼烧,充满了震撼力。
闫幽玖的力量便是悄无声息地吞噬。
他能分解万物充饥。
莘烛瞥了眼闫幽玖的手指,半晌嫌弃地道:你吃了吗?诡异地顿了顿,闫幽玖微笑摇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没吃,直接消融了。
哦。
莘烛就当他说的是真话,扭过头往里探。
那是一柄插的极深的长剑。
它是却邪。
却邪本是斩杀世间神魔人鬼的正气之剑,此刻却被一条条充斥了阴邪之气的锁链捆绑浸染。
如今的它通体萦绕着漆黑的煞气,锈迹斑斑,剑柄时不时嗡嗡作响,似乎还在挣扎。
莘烛眯起了双眼:闫小龙,你要吗?闫幽玖莞尔:好啊。
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的文部长,…………他的脸有些黑,这些东西算是文物古迹,必须属于炎黄,怎么可能归个人所有?!这岂不是抢劫吗?莘烛似乎察觉了文部长的怨念:这东西你们拿着会家破人亡。
放在哪里,哪里就可能出现问题,你确定要吗?文部长张了张嘴:…………莘烛也不与他多说,展开手掌,掌心的火焰顷刻喷腾而出,将困住长剑的锁链节节烧毁。
火焰温度炽热,莘烛控制着碰触却邪,灼烧掉它身上浮现的黑印与铁锈。
嗡!长剑有灵,嗖地一下从火焰中疾驰出去。
它笔直地冲向了莘烛,中途一只修长的手极快地一探,抓住了妄图偷袭他老婆的破剑。
嗡嗡嗡!长剑用力挣扎,但闫幽玖的力气极大,它压根挣脱不开。
长剑不甘地闪烁着银光:嗡嗡嗡嗡……闫幽玖轻笑了一声。
莫名的,长剑一顿,感觉到了被吞噬的危机,瞬间老实了。
莘烛勾唇,弹了下剑身:嗯,不错。
嗡嗡!文部长方才已经差点被长剑的锋芒伤着,堪称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柄乖巧的大宝贝。
他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属于国家的文物国家却控制不了什么的……就很心痛。
一直紧绷心弦的两位老人望天,同时震惊地松了口气。
好了,那股不祥的预感消失了。
闫幽玖释放一丝幽荧之力,幽荧的力量悄然地在这里抹了一圈儿,彻底吞噬了不良气息。
众人同时离开,闫总摸了下长剑,安静一点,听懂了就动一下。
嗡。
莘烛的嘴角翘起,颇觉这一趟收获丰盛。
文部长,文部长被研究员搀扶着回到店内,眼睛不时地瞟一下那柄长剑:这……莘烛点了一下:却邪,可斩天,地,人,挺锋利的。
文部长更心痛了。
那你要拿去试试?莘烛勾唇。
嗡嗡嗡嗡!老实的长剑忽然释放出一条条弯曲的鲜红色力量光线,似乎在警告文部长。
文部长:…………有生以来系列,他被一柄剑给威胁了。
这种感受……憋屈。
莘烛环视一周,眯了眯眼:嗯?莘哥哥!我抓住了这个!饕餮宝宝揪着个半透明、吓得快溃散的鬼魂。
莘烛打量他,张方?大,大人!张方不敢靠近,莘烛身上不经意释放的光亮太刺眼,他要被晒得魂飞魄散了。
他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儿,活像是莘烛才是恶贯满盈的坏人。
你脸上的手掌印是怎么回事儿?手掌印?张方呆了呆,恍惚地摸向自己的脸,他,他不知道哇,他一醒来就死了,什么都不记得。
但是莫名其妙的死亡让他很不甘心,他就这么留了下来。
莘烛嗯了一声:你命不该绝。
啊!抬了抬眼,莘烛看似随意地道:提前死亡暂时无法投胎,你打算怎么办?张方捂着头:我,我不知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莘烛瞥了眼天盲者:给你做个侍鬼吧。
天盲者腿脚不方便。
张方:啊?直到莫名多了个厉鬼侍者,天盲者还有些茫然,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就有鬼了?长须者,长须者就羡慕,同样是被招收的新人,怎么他就没这待遇呢。
莘烛瞥了他一眼:你不需要。
除了卜卦算命外,长须者的捉鬼能力也不算太低,堪堪可以配得上强力的一组了。
反倒是天盲者,是真的身体虚弱,属于天残地缺类的。
长须者哦哦两声,高兴了。
天盲者:…………找到一柄长剑并没让事情进展多少,甚至更多了一些疑点,文部长拧眉沉思。
去另外几家看一下吧。
大队想了想,建议道。
然而其他几家除了鬼没别的。
这些鬼都是横死的冤鬼,有的甚至连执念都没有就飘走了,莘烛并没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
线索断了吗?还是说,他们都是意外死亡的?大队甚至开始怀疑他们多心。
这会不会是很多的巧合?不是。
天盲者摇了摇头:我感觉得到他们本不该死的。
叮铃。
大队忽然接到消息,脸色变了几变,挂断后,艰难地说了噩耗:又有一个人死了!在西口,车祸,当场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