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2025-03-30 09:05:27

07:34:49马雷克和跟在左右监视他的两名骑士策马穿过滚滚尘埃,来到行李车队的前头。

他还是没看见克里斯和凯特,不过他们三人行进速度很快,不用多久就能赶上他们。

他看了看身边的两个骑士。

雷蒙多在左,全副甲胄,坐得笔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右边一个武士头发灰白,样子很厉害。

两人都不太留意他,因为他现在是插翅难逃——他的手被他们用绳子绑在一起,手腕之间只有六英寸的空隙。

马雷克骑在马上,被灰尘呛得直咳。

他终于偷偷地把小匕首从衣服下面弄出来,握在掌中。

他的手抓着前面的木鞍鞒。

他把匕首压在手腕的绳子上,想借助马背上轻微的颠簸慢慢把绳子磨断。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匕首的位置似乎总不对,绳子没能割断。

马雷克瞥了一眼腕上戴的那只手镯式电子计时器,上面的读数是07:31:02。

还有七个多小时电池才会用完。

他们很快就把河边小径甩在身后,开始攀登穿过拉罗克镇的弯弯曲曲的山道。

拉罗克镇建筑在俯瞰多尔多涅河的山崖上。

那些房屋几乎全是石头建成的,使小镇显得单调、阴森——特别是现在,要打仗了,每扇门窗都用木头封得严严实实。

他们穿行于阿尔诺军队的先头部队中间。

全身甲胄的骑士多起来,每个骑士后面都跟着一批随从。

大队人马在陡峭的卵石街道上行进,马喷着鼻息,行李车在打滑。

先头部队的这些骑士有一种急迫感;许多马车上装着分解开的攻城器械。

显然,他们计划在天黑前开始围攻。

还没有走出小镇,马雷克就看见克里斯和凯特骑着疲惫的马并辔而行。

他们大概在前面一百码处,在崎岖的山道上时隐时现。

雷蒙多把手搭在马雷克的胳膊上,我们不能再靠近了。

前面的尘土中,有一面飘扬的旗帜离一匹马的脸太近。

那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结果把车子掀翻,炮弹丸滚落到地上后沿山坡路向下滚去。

马雷克一直在盼望有这样的混乱时刻。

他立即见机行事,踢了踢马刺,但那马不肯向前。

这时,他看见灰发骑士已经敏捷地抓住了马缰。

我的朋友,在他身边的雷蒙多平静地说,不要逼我杀你。

至少现在不要。

他的头朝马雷克的手歪了歪。

把刀放到一边去,小心割伤自己。

马雷克觉得脸颊发烧,但还是照雷蒙多说的,把小匕首放回袍子下面。

他们在沉默中继续前进。

这时他们听见石屋后面传来鸟叫,还重复了两次。

雷蒙多听见后立即转过头,他的同伴也转过头。

显然那不是鸟。

两人注意地听着,很快从山上传来一声回应的呼哨。

雷蒙多用手握住剑把,但仅此而已。

什么声音?马雷克问道。

不关你的事。

他们之间没再说别的。

士兵们正忙着,没人注意到他们,尤其是因为他们的马鞍上也是阿尔诺军的绿黑两色。

最后,他们到了悬崖顶上,进入一片开阔地。

他们右边是拉罗克堡,左边不远处是树林,北边是一片长满青草的开阔的坡地。

四周都是阿尔诺的军队,他们离外护城河和城堡门楼仅五十码,可是马雷克没有特别想到这一点。

克里斯和凯特仍在前面一百码处,位于车队的前端。

突然,他们遭到了袭击。

五个骑士从左边的树林里飞马冲出,挥舞着手中的剑,呐喊着向马雷克等人冲来。

这是一场伏击。

雷蒙多和灰头发骑士大吼一声,拔剑应战。

一时之下,人喊马嘶,刀剑交加。

阿尔诺也飞马冲上前来,加入这场激烈搏杀。

马雷克被暂时忽略了。

马雷克向队伍前面望过去,克里斯和凯特正遭到类似的袭击。

马雷克一眼就看见居伊爵士的黑翎,接着看见克里斯和凯特被几个骑士团团围住。

马雷克当即策马向前奔去。

他看见一名骑士抓住克里斯的衣服,想把他拉下马。

另一名骑士抓住凯特的缰绳,凯特的马嘶鸣着转过身。

还有一名骑士抓住克里斯的马缰,但克里斯脚下一踢,那马前腿腾空立了起来,那骑士松开手。

克里斯突然被溅了一身血,惊叫了一声。

那马不听克里斯的控制,嘶鸣着向树林跑去。

克里斯向马鞍一侧滑去,有气无力地挂在马上,随即消失在树林里。

凯特仍然在拼命争夺被骑士抓在手里的缰绳。

他们周围一片混乱。

阿尔诺的士兵叫喊着围上来,有的跑去拿武器,用长矛去刺前来袭击的骑士。

抓住凯特缰绳的骑士被一个士兵刺中后,丢开了缰绳。

马雷克尽管赤手空拳,也冲进混战之中,把凯特和袭击她的人隔开。

马雷克听见她喊了安德烈之后,只对她说了一声走!快走!接着,他大喝一声:马勒冈!居伊勋爵转身对着他。

马雷克立即从混战中抽身,直奔拉罗克堡方向而去。

那些骑士拨转马头,甩开阿尔诺的士兵,怒吼着跟在马雷克后面穿过开阔地。

马雷克看见向下的路上尘土飞扬,雷蒙多与阿尔诺正在酣战。

凯特脚下一踢,那马便向北边的树林跑去。

她骑在马上回头一看,只见马雷克已过了拉罗克堡的吊桥,进入城堡,接着从视线中消失。

那些骑士跟在后面追上去。

这时沉重的铁闸门轰隆隆降下,吊桥同时升了上去。

马雷克不见了。

克里斯不见了。

他们也许都死了,也许只死了一个。

但有一件事很清楚。

现在只有她是自由的。

现在要看她的了。